「夠了!」畢千勃然大怒,厲聲打斷了我的謊言,嘶啞的聲音透著苦澀的無奈,「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利用我,也不在乎你是否真的愛過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所以不要再說下去。這場鬧劇,到此為止。袁閩,放下你手中的劍,那些暗中追隨你的元朝余孽,已經被我一網打盡。只要你乖乖的听話,我自然不會殺你。」
袁閩聞言,全身巨震,血皉雙眸,恍然大悟道︰「原來你一直在利用我?你是故意給我機會逃走,故意用我來引出元朝舊臣,借此機會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是!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唯一在我意料之外的,只是沒有想到你竟會冒死去劫走凝香。你竟會不惜利用所有舊部為餌,分散我的注意力。獨自帶著凝香逃到這里。」
袁閩臉色陰沉不定,不解道︰「那麼你是如何追到此地?」他略一思量,目光冰冷的落在我的臉上,不敢置信道︰「是你!」
我淡然的迎著袁閩嗜血的目光。心中已知,怕是今天必然要死在此處。見識過畢千的雷霆手段,嘗過他手腕的犀利毒辣,袁閩是絕不會相信畢千的承諾,他絕不會甘心就此束手就擒。那麼他唯一的選擇,便只有一死。
「即使是死,我也要拉著你陪葬。」
念及他剛剛所言,不好的預感愈加強烈。看來今天,在他臨時之前,必定會殺我。
他想要拉著我陪葬。可是我卻不能讓畢千為我殉情。
生亦相伴,死亦相隨,生死不絕,此愛不休!
畢千,就讓這美好的約定,成為你我最真最純的黃粱一夢吧!不要怪我狠心,唯有讓你恨透我,你才可以放下,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我欣然拿出暗藏的匕首,高高舉起,神色凜然,「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麼?這乃是景瑞王齊恆親手送與我的信物。我一路留下的暗符,並不是留給你畢千的,而是留給景瑞王爺的。
畢千,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出藏在你身邊的細作嗎?我想你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個藏在暗處令你深惡痛絕的細作,其實就是我。就是這個讓你魂牽夢繞的心愛之人。」
畢千聞言,全身巨震,踉踉蹌蹌退了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絕望冰冷的說道,「凝香!袁凝香!你竟又騙了我!負了我!」
我緊咬雙唇,口中一陣腥甜。強忍眼中熱淚,不敢讓它們就此滑落。唯恐被他看出端倪。
好痛!為何明明是在救他,明明是在保護他。但是看到他瞬間蒼白的臉色,難以掩飾悲痛,我的心竟會如此之痛?
注視著他孤寂悲痛的身影,哀怨苦澀的臉龐,我好像跑過去擁進他的懷里。緊緊的抱著他……
告訴他,我已經看懂了自己的心!
告訴他,我愛他,魂牽夢繞,滿月復思念!
告訴他,我願意等他,等他口中的那句承諾。要與我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相持到老。
告訴他,我不是真正的凝香,這個深深愛著他的女人,不是一個公主,只是一個叫做林曉曼的傻女人。
可是我不能!不能!
愁思百轉,肝腸寸斷。
我痴痴的凝視著畢千,目光在他蒼白的臉上徐徐流轉,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他一眼,再多上一眼。
火光搖曳,甲冑鏗鏘,我放眼望了望天空那一輪皎潔明月,望著月中那虛幻的翩翩嫦娥。
猛然轉身,緊閉雙眼,手中緊握著那把被我稱為信物的匕首。張開雙臂,迎著晚風,直直向著崖下墜去。
「凝香……」身後是畢千,袁閩異口同聲,撕心裂肺的咆哮。
呼呼的風聲吹拂著我秀發輕舞,這種搏擊長空飛一樣的暢快感覺,讓我有了別樣的快感。
在我跳崖的那一瞬間,我本可以用力拉上一把袁閩。他便必是同我一樣難逃一死。可是我不願,不願這麼便宜的遂了他的心願,陪他同死。
我就要他活著,我相信即使畢千再恨我,他也定不會饒了袁閩這個害我跳崖的始作俑者。他必會將自己心中的痛,加倍的付諸在袁閩的身上。更何況,袁閩早已身中吳倫的蠱毒。不需要顧忌我,我相信冷逐月一定會讓吳倫好好招待他。想要袁閩將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慘下場,我竟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
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心思竟也變得如此毒辣了。
畢千,我摯愛的愛人,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蕭蕭,我最憐惜的傻丫頭,請你一定要善待自己…
冷逐月,我唯一的朋友,請你一定要得到幸福……
司徒騰空,我知心的弟弟,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悉心維護……
花開花謝花為誰,緣起緣滅不相知……
「你叫什麼?」
「……」
「家住哪?」
「……」
「你是啞的?」
他皺起眉頭,一臉的不耐的不悅。突然一把將我托起抗在肩上,用力一拋,將我整個人生生丟入了池塘之中。
微涼的池水,清涼的舒服。我假裝不支,胡亂的撲騰兩下,借機深深吸了一口氣,憋氣,靜靜的浮在水面上。
靜默了一會兒,他終是沉不住氣,用力伸手過來拉我。趁他不備,我猛的抬頭,揚起一頭烏黑的秀發,蕩起一串串晶瑩的水珠。報復的拉住他的手臂,將他用力拉進水里。
「撲通」一聲,他這一下屬實比我摔了個結實,猛的灌了幾口水。他從水中一個鯉魚打挺,立了起來。模了一把臉上的池水,爽朗的「呵呵」大笑。
「有點意思!」
我賭氣的不去理他,只是自顧自的爬上岸,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從水中出來,急匆匆的跟上我的腳步,贊賞的歡喜說道︰「那天看你被惡狼圍攻,竟還氣定神閑的坐在樹上,就知道你定是個潑辣厲害的。卻不想你還真是只多刺的刺蝟,而且這一身長的竟都是滿滿的毒刺。」
我赫然停下腳步,凝視著他。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日跳崖,天不絕我,竟讓我掛在了崖下的一棵大樹上,除了擦破了些皮,全身酸痛。還真沒有什麼要命的傷痛。
誰知一睜開眼楮,便看到樹下正有五六匹野狼對我虎視眈眈。那樣的處境我又能如何?只好靜坐在樹上,先喘勻了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