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秋 第十六章 封後

作者 ︰

永安宮中。

朱祁鈺將所有的宮女太監打發了出去,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鋪出一張宣紙,自己研好墨,提起筆,然後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揮毫潑墨,傾刻之間,一個龍飛鳳舞的「靜」字出現在筆下。

「吱呀——」門被推開了。

朱祁鈺抬頭,是哪個宮人這麼沒規矩?卻愕然發現進來的是錢皇後,身後跟著汪燻兒、沈小汐二女。

「皇嫂!」朱祁鈺尷尬的看著錢皇後。

錢皇後看看朱祁鈺身前書案上寫出的「靜」字,龍飛鳳舞,最後一筆將宣紙也劃破不少,又哪能靜的下來?

「二弟又何必心煩?」

「皇嫂……我……」朱祁鈺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二弟,這兩日可是百官要讓你上位?」錢皇後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朱祁鈺完全猜不透錢皇後的心思。

「皇嫂,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錢皇後忽然笑了笑,有些無奈,有些解月兌。

「二弟,你便應了百官吧!」

朱祁鈺沒料到錢皇後說出這話來,大驚,「皇嫂,我真的沒有搶皇兄之位的意思。」

「二弟,皇嫂並沒有試探你的意思,只是國終究不可一日無君,你成了新君,對你皇兄的處境也有好處,皇嫂只希望你盡快救你皇兄回來便好。」

朱祁鈺低頭看著桌上的那個「靜」字,神色變幻不定。

沉吟片刻,朱祁鈺抬頭看向錢皇後,鄭重說道︰「皇嫂,我答應你便是。」

正統十四年九月六日,郕王朱祁鈺即皇帝位,遙尊英宗朱祁鎮為太上皇,以明年為景泰元年,英宗長子朱見濬仍為皇太子。

皇宮中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猶以**為甚,處處張燈結彩,今天是汪燻兒封後的日子。

熙寧宮中,汪燻兒頭戴皇後皇冠,綴九龍四鳳,大花、小花各十二樹;身著深青色衣(明朝皇後禮服),畫紅加五色翟(雉鳥)12等(行);腰系玉革帶,描金雲龍紋,玉飾件十,金飾件四;足上青舄(xi,泛指鞋)、襪,飾描金雲龍,每舄首加珠五顆。當真是美艷不可方物,又透著一股高貴閃現而來。

「燻兒姐真漂亮。」沈小汐由衷的贊嘆道。

「是啊,這身衣服穿在燻兒妹妹身上實在太漂亮了。」錢皇後也感嘆著說道。

汪燻兒不好意思地看著沈小汐和錢皇後,她很不習慣穿成這樣,頭上的鳳冠搖搖擺擺的總感覺不太舒服。但她的心中充滿了甜蜜,因為這是為朱祁鈺而穿,皇後的位置並不能讓她有多沉迷,讓她幸福的是做朱祁鈺的皇後。

「皇後,前面來人催了。」紅袖小跑著進來向汪燻兒稟報。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小汐、錢姐姐,我們走吧。」汪燻兒轉向沈小汐和錢皇後說道。

「嗯。」「好。」沈小汐和錢皇後起身,跟著汪燻兒一路向外走去。

金鑾殿,朱祁鈺高居龍椅,張太後也坐在一旁,群臣分兩列站于殿下。

沈小汐和錢皇後跟著汪燻兒邁進金鑾殿,隨後來到一個角落里遠遠的看著。

汪燻兒心情激蕩,含情脈脈的注視著龍椅上的朱祁鈺,慢慢地走上前去。一個太監站了出來嘰哩哇啦的說了一大通,又高昂著嗓子念完了一道聖旨,無非就是說汪燻兒端莊賢淑,現封為皇後之類。

沈小汐看著汪燻兒幸福的神色,心里替她高興,「真的希望燻兒姐和皇上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可想到朱祁鈺每每對自己的態度,她的心里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錢皇後的心思飛到了萬里之外,汪燻兒的封後儀式讓她想到了她和朱祁鎮的大婚,她嫁給朱祁鎮的時候朱祁鎮已經貴為一國之君,她便直接成為皇後,可今日的汪燻兒和那時的自己是多麼的相像啊。

太監念完了聖旨,汪燻兒像朱祁鈺和張太後行了禮,便上前來到朱祁鈺面前,朱祁鈺遞給她一塊玉佩,張太後也拿了一個玉如意賞給她,汪燻兒鄭之又重的接過這兩件東西,朱祁鈺雖然一直待她很好,當然,是在遇到沈小汐之前,可是他從未送過東西給她,這塊玉佩是第一件,她會一直珍藏著它……

瓦剌軍士最近士氣高漲,因為他們的太師也先俘虜了明朝的皇帝,這是近百年來瓦剌都沒有過的戰績。也先的父親一統蒙古,也先征戰四方蠻夷,都沒有這一次取得的成績輝煌,大明王朝豈是那些邊域小國所能比?可今日,大明的皇帝也被他們的太師捉住了,這是何等的榮耀?

「太師,為何不揮師直下,攻下北京城?」阿剌知院站在也先的背後,神情恭謹的問道。

「呵呵,你不懂。」也先笑笑,彎腰拔起地上的一根草咬在嘴里,不再多言。

「太師,阿剌知院不懂軍事,可怎麼也找不出不攻打北京城的理由!」

也先嚼了嚼嘴里的草根,微微泛苦,又有些甜。

他指著北方問阿剌知院,「你看到了什麼?」

阿剌知院不明所以,還是回答道︰「草原。」

也先又笑了,「所以說你不懂,那里是宣府!」

「那邊又是什麼?」也先又指著南面。

「大同府。」阿剌知院這下知道也先說的是什麼了。

也先吐掉嘴里的野草,說道︰「我們進攻明朝,兵分三路。此時孤軍深入,又有宣府、大同威脅後路,十分冒險,不如退回老營黑松林,集合隊伍後再卷土重來。」

阿剌知院恍然大悟。

阿飛醒了,他知道要是不出意外,自己已經成了瓦剌的俘虜,可是這又有什麼要緊,要緊的是仇人已死。雖然不是親手所殺,可他到底是因為自己而死。有些遺憾,但世事哪有完美無缺,他知足了。

心頭的報仇重擔卸了下來,阿飛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

「你醒了!」

阿飛仔細看了看周圍,這是一座帳篷,自己躺在床上,一個年輕人拿著一個水囊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皇上!!!」這個年輕人正是朱祁鎮!

阿飛雖然不太尊敬朱祁鎮,可他畢竟是皇上。

朱祁鎮笑笑「算了,你還是叫我朱公子吧!」

「噢?好啊。」阿飛一愣,隨即也向他笑笑。

「要不要喝點水?」朱祁鎮搖搖手中的水囊。

「好。」

朱祁鎮認真看了看阿飛,邊把水囊遞給阿飛邊說︰「你這次醒來,變了很多!」

「你不也是!」

「哈哈哈哈……」

兩人忽然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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