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落晉兮 第二章 古代生活(二)

作者 ︰

「明知自己胃不好,還一整天都不進食,現在知道後果了?」雖是責備的語氣,但一經諸葛明宣口中說出,不知怎麼地居然變得柔和了許多,並且還多了些許關懷的色彩。

「先把這碗藥喝了。」

顏落怡怔惑地看著眼前的儒雅男子。他怎麼知道自己胃不好?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何會知道你胃不好?」諸葛明宣笑著問道。、

顏落怡呆愣幾秒。他是蛔蟲還是會讀心術?怎麼她心里面想什麼他也知道?

「你既喚我一聲哥哥,那麼妹妹的事情哥哥豈有不知的道理?」說著,諸葛明宣將碗再次遞至顏落怡面前。

顏落怡猶豫了下,但還是從諸葛明宣手中接過藥碗。

「落落不喝,是想讓我這個哥哥喂你麼?」見顏落怡接過藥碗依舊不動,諸葛明宣唇角的笑意愈甚。

顏落怡錯愕地看了諸葛明宣一眼,最後慢慢將碗送至唇邊,咬了咬牙一口灌了下去。

咦?原來這藥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喝許多。剛剛當她看到這藥的湯色時,她還真心不想喝下去,要不是自己的胃痛得不行,她才不會拿自己的味蕾開玩笑呢。

看著顏落怡將碗中的藥喝完,諸葛明宣打開食盒,從中拿出一碗粥再次遞給顏落怡。

「再喝點粥暖暖胃。」

「好。」顏落怡剛說完好字,眼神不經意間卻瞥到了食盤上的糕點。

「桂花糕!紅豆糕!」一看到盤上的東西,顏落怡一掃方才的病態,伸手拿了塊紅豆糕便往自己的嘴里塞。

「好吃!這紅豆糕你們是在哪里買的?比我們現代……」話一出口,顏落怡頓覺不對勁于是立馬改口道,「比我們家鄉賣的還要好吃。子涵,這個是你做的麼?」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小姑娘應該叫子涵。

子涵搖了搖頭,一臉茫然的樣子。

顏落怡似乎並未注意到子涵迷茫的表情,而是沉浸在美食之中。當她準備再次伸手去拿盤中的糕點時,卻被諸葛明宣端走了食盤。

「先喝粥。」雖是溫和如水的語氣,但卻充滿著令人不容反抗的意味。顏落怡也不再多言,端起碗便喝起粥來。待到喝完碗中的粥,顏落怡便不由自主地盯著諸葛明宣手中的糕點。

「好吧。」諸葛明宣心底暗暗嘆了口氣,臉上卻溫柔如常︰「切忌不可多吃,否則你的胃會承受不住。」

「好。」顏落怡听到此,笑顏逐開,伸手拿了一塊桂花糕便塞進嘴里。

看著眼前笑得一臉爛熳的女孩,諸葛明宣的眼神不自覺地柔和起來,唇角也微微上揚。

還真的是和二年前一模一樣,絲毫未變呢。

「這個也很好吃,子涵。」顏落怡向子涵晃了晃手中吃掉一半的桂花糕,「這些究竟是誰做的啊?手藝真好!還有啊,桂花糕和紅豆糕都是我最喜歡的呢。」

子涵面對顏落怡的疑問不知如何作答,于是便將目光投向師父,只見師父但笑不語。

蕭然居這里只有師父,師兄和她三人居住。既然不是她做的,而師兄又一大早便在練武,那麼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師父了。只是,這可能麼?在她的記憶里,她跟了師父差不多三年的時間,但卻從未見他親自下廚過。但是今日……子涵暗自思索著,不由得將目光再次投向師父,而這一次目光所及之事卻讓她驚訝得立時無語。

只見師父自寬大的衣袖掏出一方絲帕,極其自然地替落落姐拭去粘在唇邊的糕屑,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一直以來,雖然師父對她和師兄非常溫和關懷,但不知怎麼地,她總覺得師父身上散發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距離感------雖然近在咫尺,然而終是遙不可及。但此時此刻的師父卻給予她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奇怪,也很特別,雖然與師父平日行事之風有些相悖,但卻又是異常的和諧溫馨。

「師父。」子涵尚在思索,門外卻傳來子房的聲音。

「子房有何事?」

「您的好友子敬來了,現在門外求見。」

「知道了,你且先行,請他至堂內稍坐片刻,我隨後就到。」

「是。」子房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听聞子房離開,諸葛明宣也不多留,對顏落怡吩咐幾句之後便準備離開。

「子涵,」像是想起了什麼般,諸葛明宣走了幾步又回首道,

「好生照顧落落,她身子依舊有些虛弱。還有,不要讓她吃太多糕點,她的胃恐承受不了。」

子涵雖覺疑惑,然終究順從地點頭答應。

待到諸葛明宣走後,顏落怡主動和子涵聊了許多。一方面她是想從這個女孩口中多了解一些這個時代的風俗和傳統,而另一方面,雖然它和這個女孩幾乎可以算是陌生人,但不知為何,她確實打心底里喜歡這個秀麗懂事的女孩。

「子涵,」顏落怡這時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來,突然之間,她猛地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為什麼我在這個房間里看不到一張凳子和椅子?」

「凳子?椅子?」子涵對這兩個名詞著實稍覺陌生。

看著子涵迷惑的表情,顏落怡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你不會告訴我,你們這邊沒有吧?」

「落落姐,我不知道你說的凳子和椅子是何物件,子涵從未听說過。」

顏落怡听完差點昏厥過去。不會吧,晉朝的時候原來連這些也還沒有啊,那他們平時是怎麼過的啊?

「那你們平時吃飯坐哪呢?」顏落怡進一步「好心地」提示道。

「吃飯?吃飯不是坐在墊子之上麼?」落落姐怎麼盡問些這麼奇怪的問題呢?

不過顯然這還不是最讓顏落怡無語的,在接下去的一段時間里,她漸漸發現在這個時代里還有更多考驗在等待著她。

早上起床刷牙沒有牙刷,沒有牙膏。有的只是特制的楊枝條做的牙刷,牙膏則是她完全搞不清楚的白色膏狀物體;洗臉洗手沒有自來水,完全要靠打水;吃飯閑聊時需要跪坐,就是那種雙腿並攏跪著,臀部擱在腳踝上的坐姿;洗發沒有洗發露,只有皂角;洗澡沒有沐浴露,沒有淋浴,有的只是胰子(類似于今日的香皂)和澡盆。但這些好歹她也忍了,最令她忍無可忍的是這個時代的如廁。雖說早在漢朝蔡倫就已經發明了造紙術,但由于造紙代價頗高,因此至今仍不廣泛流行。文人書寫尚不舍得用紙,更別提如廁這種小事了。那沒有衛生紙,他們又用什麼呢?答案就是廁籌。所謂廁籌,就是木或竹削成的小片,專供如廁後使用。

在古代的最初幾日,顏落怡顯然極不適應。她真的無法想象古人居然是在這麼個環境下生活。因此每每午夜夢回,她都希望自己是在做夢,希望自己第二天醒來便能回到原本屬于她的時代。無奈天不遂人願,于是在一次次的徘徊,失望過後,顏落怡終于決定振作起來。好吧,既然我不能改變這個世界,那麼就學著去適應這個世界。

其實這個時代的很多東西還是不錯的,顏落怡自我安慰著。天空湛藍,河水清澈見底,沒有汽車,沒有工廠,少了二氧化碳,空氣也自然清新了許多。還有現在的花瓣澡,更是不可多得的一大享受。說到花瓣澡,顏落怡不禁喜上眉梢,她今日只是踫巧看到子涵在曬干花,于是忽然突發奇想,想要學學電視劇中的那些人用干花來泡澡。沒想到,效果真是一個叫好。看著五彩繽紛的花瓣漂浮水上,顏落怡心情別提有多好了。

「果然舒服啊。」顏落怡泡在澡盆里,忍不住感嘆。雖然沒有精油,沒有泡泡浴,但是花瓣泡澡也是人間一大享受呢。想到此,顏落怡心情大好,將這些天的種種不順統統拋之腦後,開心地笑了起來。

「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

當河水不再流

當時間停住日月不分

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

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溫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已是傍晚時分,微風徐徐,月漸當空,偶爾間,清風送來陣陣丹桂芳香,煞是令人迷醉。回廊盡頭的一隅,一個男子站在桂花樹下,手執排簫和著不遠處飄來的女子歌聲輕輕吹奏。女子歌聲甜美自然,清新純真;男子簫聲輕柔細膩,空靈飄逸。兩者交相輝印,遠遠听來,竟仿若遙遠的天際傳來的聲音。不久男子漸漸停止了簫聲,俊美的臉龐閃現少有的迷離,但轉而又恢復了往昔的平靜。伸手接住風吹落的零星丹桂,男子唇畔浮現一絲笑顏。

「或許失憶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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