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耀帝太初八年八月十六日,太子安熠大婚,納尚氏菁菁為太子妃。
自從龍耀帝開國以來,曄城的人民還沒有見過這麼熱鬧的情景。世人皆知龍晉痴情,至今未娶,只愛著太子龍安熠的母親。所以,這次太子的婚禮是賺足了全城的眼球。
我站在東宮外,倚著欄桿看著忙進忙出的宮女太監,拿著壺酒,對酒望人也是很有趣的。
離吉時還有差不多兩個時辰,哥哥被關在房里,一撥又一撥的宮女在幫他打扮。算算時辰,前來觀禮的大臣也來得差不多了,好戲也差不多快上演了。
叫來清淺,說︰「讓陛下去看看太子殿下,短時間內不要讓兩位到正殿來。」
朝在正殿門口守著的上官青使了個顏色,正殿的大門在我進入之後緩緩關上。
大殿中,群臣們已入席喝著酒、聊著天,氣氛在我進入的一瞬間有些凝固,但也只有一瞬間。
我徑自走到自己的席位,坐了下來,喝了口酒,看著朝臣們。
過了一會兒,大殿里安靜了下來,一眾大臣都盯著我看。
我笑笑,說︰「各位,繼續啊,不用管本王。」
卻沒有一個人繼續,大家都盯著我。
尚祁遠輕咳一聲,說︰「王爺,既然大家都盯著您看,您就說些什麼吧。」
我舉了舉酒杯,說︰「好,尚大人,我給你個面子。本王讓人把門關了起來,就是和各位大人說點體己的話。本王不管各位大人想做什麼,要做什麼,今天誰敢給本王整出什麼ど蛾子,本王就讓誰痛不欲生。有的人不用想了,居然帶了武器進宮,人早被我清出去了。還有些人找了人混進宮里,也不用想了,這個皇宮,還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瞞住本王。今兒個,就好好喝酒,好好觀禮,其他的事情不及。秋天就快到了,我們慢慢秋後算賬。各位大人繼續吧,本王也要陪太子殿下去迎親了。」
不知道哪個大臣被我說到了痛處,站了起來,說︰「王爺一手遮天,就不怕陛下治罪嗎?」。
「哈哈,本王為什麼要怕?就憑你們幾句話,陛下就治罪本王,那本王現在就不會坐在這里了。」我大笑著說︰「來人啊,給本王把這個不長眼的拖出去,不要讓他污了陛下和太子的眼。」
門外立刻有御林軍進來,捂住他的嘴,把他拖了出去。
我看著底下的朝臣,笑得一臉誠懇,說︰「各位大人,本王的意思很明確了,今日的喜宴,誰敢搗亂,下朝一定不好看。本王先走了,各位慢慢喝,慢慢聊。」
……
我坐在馬上,韁繩由上官青拉著,跟著哥哥去尚府迎親。
哥哥的臉笑得有些僵,眼角有些抽搐,看來是一早上應酬太多。
我微笑著看著周圍圍著的百姓,他們爭相奔走,說著太子娶親的好消息。每個人的笑臉都美好的真實,曾經的我,也是社會底層的普通人,我也喜歡仰頭看著那些名人,仰望他們的幸福。卻不想今時今日,我卻是被仰望的那個。
我看著有些笨拙地坐在馬上,笑得有些僵硬的哥哥,眼角有些濕潤。哥哥,你終于要成親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到時候你會不會氣得再也不肯理我呢?哥哥,我們兄妹二人中如果只有一個人可以幸福,我希望是你。我可以從所有的紛爭中抽身,你不可以,你注定是帝王,你背負得太多,所有的不幸,就讓我承擔好了。
耳邊響起嵐繼雲找來的大夫說的話︰「姑娘,恕老夫無能,除非找到世間罕有的夏天無,輔以溫性的藥材慢慢調養,否則,姑娘的壽命超不過十年。如果姑娘依舊如現在一般憂思過重,怕是五年都難保。」
當時听完大夫的話,嵐繼雲動也沒有動,只是呆呆地坐著。
我搖醒了他,說︰「不是還有希望嗎?不要這麼簡單地放棄,你好歹也是我挑的男人,拿出點勇氣和霸氣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你安慰我嗎?」。
他緊緊抱住了我,我感覺到他在顫抖……
收回思緒,看著哥哥繼續前行,雖然緩慢,但他的背挺直,他會肩負起一切的!
……
尚菁菁穿著嫁衣被哥哥背到了轎中,雖然頭上蓋著蓋頭,看不到臉,我卻感到她從內心里發出的高興。這一對新人,天下矚目,哥哥為了尚菁菁拒絕納妾,賭咒發誓終身只有一人,讓所有人都對他們抱有不一樣的期望。
拜天地的時候,一拜,二拜,三拜……
舅舅和尚允烈在主位上笑得很開心,哥哥笑得都看不見眼楮了,朝臣們也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也都笑著,只有我,站在正殿柱子的陰影里,笑不出來。
尚菁菁被送進了新房,哥哥被拉住,到處喝酒。
卻沒有人敢靠近我身邊,誰叫我現在在朝臣的眼中就是個把持朝政的佞臣呢?
手突然被人拉住,我驚訝地回頭,卻看到嵐繼雲笑得開心的大臉。
我帶著他到了正殿外,看著他。
他有些感慨地說︰「我還有幾天就要回國了,難道就不想跟我說些什麼?」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他,說︰「留到離別的那天再說,我倒是今天有些感慨,怎麼哥哥娶了個太子妃,我卻有種哥哥嫁出去的感覺?」
嵐繼雲听得哈哈大笑,說︰「本來只知道你哥哥寵你,原來你骨子里也這麼寵你哥哥!」
「有什麼不好?陪我找個安靜的地方喝兩杯,這里人太多了。」我說。
他一把拉住正要離開的我的手,說︰「我知道你想干什麼?你听好了,你會有比今天更好的婚禮,你不可以因為自己怕就不去祝福你哥哥!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找到藥的!」
本來收住的眼淚,又有些往下流的感覺,我趕緊仰著頭朝天上看。
「怎麼了?想哭為什麼不哭?」他說。
我捶了他一拳,說︰「廢話,在這里哭,我還要不要臉?你知不知道,小時候每次我想哭的時候,我就會朝天看,因為脖子仰著,眼淚就流不下來了。」
他模了模被我捶的地方,說︰「好了,快進去管管你哥哥吧,要是大婚之夜他喝多了,可就有趣了。我也先走了,驛館里還有各種東西要打理。」
我點了點頭,說︰「我先進去了,明天去找你。」
我看著他慢慢走出我的視線,算不算是有些蕭索嗎?
搖搖頭,我轉身進了正殿,果然哥哥喝得有些多了,臉都漲紅了。
我趕緊過去拿住他手里的酒杯,一飲而盡,說︰「各位大人,今日就讓新郎官趕緊進新房見新娘子吧,各位想喝,本王奉陪。」
哥哥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路銘立刻上來扶著他,將他帶進了新房。
雖然剛剛在行禮之前,我的那番話讓各個大臣都有些不快,不過,畢竟今日還是大喜之日,也有不少大臣來向我進酒。
我也算是來者不拒了,不知不覺也喝多了些。
尚祁遠走到了我的邊上,開始幫我擋酒,漸漸的,那些朝臣也就散了。
尚祁遠扶著我走到一旁坐了下來,說︰「王爺何必如此喝,傷身體啊。」
我醉得有些睜不開眼楮,說︰「無所謂,今日本王開心,太子殿下終于成婚了!如此大好的日子,多喝喝又有什麼呢?」
「下官讓王爺的宮女來把王爺扶回去吧。」尚祁遠說。
我點了點頭。
等清淺和浮月把我扶回房間了之後,我拉住了清淺,讓浮月把張四叫來。
「清淺,那個人是不是照我的推斷,做了那些事情?」我問道。
清淺見我其實很清醒,便嚴肅地點了點頭,說︰「的確如此,王爺真是料事如神,他居然真的這麼干了!」
我笑得有些苦,說︰「料事如神又如何?沒想到我還是被他騙了那麼久。就快收網了,你讓上官青好好看著點,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再出別的事情。晚上,你們打點一下,我要去見陛下,還是不能讓人見到。」
外面響起敲門聲,應該是張四來了,我讓清淺先離開。
張四臉色有些差,說︰「事情查得差不多了,證據也都拿到了,最近我都累死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有沒有興趣等一切完了之後陪我去民間走走?」我說。
張四一轉陰郁的臉色,說︰「好!這可是你說的,我馬上準備讓清淺接手!」
「你也別高興太早,網還沒有收呢,等一切塵埃落定,你想怎麼玩我都奉陪。」我說。
……
晚上,見了舅舅,我的頭有些痛,應該是喝了酒又吹了些風,酒有些上頭了。
抬頭看著天空上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十年不到的壽命,我還能做些什麼?等做完了這些事情,我就該去民間走走。也該去見見師父了,往年都待在山里,是該去看看美景、品品美食了。三年之後和嵐繼雲的約定,我怕是完成不了了,他應該會怪我吧?不過,他應該能找到更適合他的女子。至于舅舅和哥哥這里,晚些我就學學那些惡俗小說里的,每年弄封信給他們,讓他們以為我還在世上吧。
這一年我忙的事情,比之前的十七年都多,也該休息一下了。
我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結束方式,也算是因果報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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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追妻劇場末篇
我們偉大的太子殿下終于功德圓滿,娶到了尚菁菁。
太子帶著些醉意走進了新房,挑了喜帕,喝了合衾酒,等喜娘和宮女退出去後,就只剩下我們偉大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了。
龍鳳花燭之下,兩人的眼都有些明滅不清。
這個時候,一切的言語都是無力的,一個眼神兩人就都明白了。
拉帳,滅燈,一切開始了……
不過,這可苦了在門外守著的路銘。
一堆大臣等在門外想要鬧洞房,都被路銘攔著,眼看著就要攔不住了,路銘臉色越來越難看。路銘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誰能來阻止這些喝多了的大臣啊?
突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咳嗽聲,眾人回頭,看到龍耀帝站在庭中看著這些朝臣。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他們是瘋了吧,居然想鬧太子殿下的洞房。
「啊,我家的被子還沒收拾!」
「啊,我家的狗還沒有喂!」
「啊,我家的花還沒有澆!」
……
此起彼伏的「啊」之後,一群人就作鳥獸散了。
在房中的太子有些惱火地說︰「一群人,好吵!」
第二十回合,花好月圓,洞房花燭。
(明日開始,浮月與張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