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妝 第十四章 整治

作者 ︰ 九優

大堂中央站滿了人,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絕如縷,下面的人顯然是看也沒看洛夏,只是在討論著把他們這些人叫過來是干嘛。

他們可不會想到洛夏是要給他們來個下馬威,因為洛夏在這府中是真的沒什麼地位,只是一方賤妾而已,哪里能讓這些人上心。

而且,他們一直照顧少爺,就沖著老夫人對暖軒閣照顧有加的樣子,府里的其他下人也不敢拿他們怎麼樣,所以,相比其他院里,他們可是過得最輕松的。

洛夏冷眼看著下面的人在討論著,一會兒慷慨激昂,一會兒又調笑起來,真真是完全不將洛夏看在眼里。而綠真,也不管這些,只是按照洛夏的吩咐,給她和馮媽媽上了香茶。襲香和襲雲自然是安靜地站在洛夏的身邊,看著下面那些人的樣子,都皺起了眉。

「馮媽媽,夫君這院中可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放下手中的香茗,洛夏好奇問道。她聲音不大,但是隔得近的人還是可以听得清楚。

這下他們才轉眼看向場上坐著的那個婆子,一身銀灰色的對襟褂子,臉上已經起了細紋,頭上結盤桓髻,端坐在一邊,細看下才發現馮媽**坐姿竟是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馮媽媽自然知道洛夏所問話的意思,只是緩緩道︰「府里規矩一向甚嚴,各院里也斷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恐怕這些個下人是看少爺這個樣,才怠慢了。」馮媽媽說話和洛夏不同,洛夏避諱著,但是馮媽媽可沒有這樣的顧忌,更何況,一開始這些人的表現已經讓馮媽媽心中火起。所以這一番話自然是說得中氣十足,讓在場的下人一下子愣在了當場。

洛夏滿意的看著這一幕,馮媽媽說得好啊!說輕了,這些個奴才只是怠慢了伺候主子,說重了,是見主子這個樣子才故意怠慢,奴大欺主啊!

這樣想著,洛夏也是一聲冷哼,手輕輕往旁邊的茶幾上一放,看上去輕柔,但落在桌面的時候,竟是「砰」地一聲響。

下面的人吃驚的抬起頭來,待看到洛夏一雙冰冷的雙眸後,竟然都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

「姨女乃女乃饒命,姨女乃女乃饒命啊!」站在最前面的幾人因為之前听到了洛夏的話,自然是知道她想干什麼,這才跪下請罪。只希望這禍事不要落到他們的頭上。馮媽媽一直待在老夫人的房里侍候,因為姚媽媽常常在人前走動,所以知道的人也多,而面前的馮媽媽,因為不怎麼出現在人前,所以知道的人比較少,這次見她老人家說起話來完全是一副教導的口吻就知道不妙。

後面的人見狀,也是一頭霧水。

「饒命?哼!你們可知做錯了什麼?」洛夏年紀雖輕,但是因為前世也是屬于強勢的人,在學校更是被稱為冰山美人,這一瞪眼,哪里還有之前的溫婉之色。

「奴婢…奴婢……」下面跪下的三個婦人,看了看周圍,這才咬牙道︰「奴婢不該怠慢了少爺,不該怠慢了姨女乃女乃,請姨女乃女乃責罰!」說著,便將頭磕在了地上,也不管其他人看她時是何種表情。

這下,在場的人也醒悟過來,沒想到姨女乃女乃是真的要整頓這院里的人!

「既然你們已知錯,便先起來吧,我這里也正好有事要說。」洛夏松了口氣,似乎是不想責罰這些人。

下面那三個媽媽見狀,連忙站起身,挪到一邊站定。

洛夏在綠真的扶持下站起身,環顧了一圈,道︰「今日在書房,我帶來的陪嫁丫鬟和少爺身邊的大丫鬟起了爭執,殃及了少爺,這是最不可原諒的。芍藥,襲香,跪下領罰吧!」

原本還站在她身後的芍藥和襲香一听,哪里還按捺得住。

「姨女乃女乃,之前在書房,本就是芍藥姐姐的錯,為何要連累我。」襲香滿臉不甘,瞪著眼看洛夏。

但是洛夏卻不為所動,「那湯水潑了一整個書桌,你們不僅不收拾,還在一邊爭吵不管少爺,這不是怠慢是什麼!你還有什麼好爭辯的,來人,將兩人拖下去,各打十大板!」她一臉厲色,登時便讓襲香還欲出口的話噎在了喉嚨里。

倒是襲雲想上來說情,被洛夏瞪了一眼後便退了下去。

「姨女乃女乃,你要發落我,可想好了。」芍藥不像襲香起來爭論,倒是款款走過來,臉上掛著冷笑。

「姨女乃女乃,你可別忘了你是從哪來的!」

從哪來的?是啊!洛夏的來歷大家都心中有數,如果她這般還要發作,恐怕在場的人都不能容她。

洛夏這下可是氣樂了,因為芍藥的態度,她知道晟連城的打算,但是她本想至少他會派個聰慧的來,沒想到卻派了這麼個不知死活的。

下面的人自然是看到了洛夏的臉色,但是芍藥卻依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能奈我何。

「拖下去!打!」洛夏這下也懶得和她說了,直接下令。

之前就在院中準備好了的婆子一把將兩人架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想起了「 里啪啦」地聲音,還有慘叫聲。

「把她們的聲音給我堵上,免得听了心煩。」洛夏吩咐下去,登時便沒了聲音,只有那木棍敲打在皮肉上的「撲哧」聲,讓在場的惹都心驚肉跳起來。

發完一通火,洛夏臉上又恢復成之前和藹可親的樣子,施施然在椅上坐了下來「之前書房中的事,想必大家也多少都清楚,這次是小懲大誡,是為了讓你們知道,少爺是這個院里的主人,而我,雖然只是一個妾,在正妻沒進門之前我便是這個府里的女主人。若你們還像以前那樣一般怠慢下去,下場你們也是知道的。我連身邊的陪嫁丫鬟都能發落了,更何況是些派不上用場的下人,而且老夫人也說過了,少爺現在的病已經有了起色,以後伺候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一番話下來,下面的人已經了解了洛夏的意思,但是最讓他們吃驚的還是少爺的病情竟然已經有了起色,而且老夫人對這件事這般上心,看來以後他們要小心點處事。這姨女乃女乃看上去也不是個心軟的,瞧著她身邊的丫鬟都發落得這般重,更何況他們這些人。

這些事本就只是一個心眼的事,想通了的,自然是服了軟,道以後一定會小心伺候著,而沒服軟的,洛夏只是細細留意著,以後有的是時間找這些人算賬。

「好了!話就說到這里了,我也乏了,你們便下去吧!」說完,洛夏一揮手,下面的人福身告退。

「媽媽,今兒個累著您了,這府里的事,要不是有你這個老人在場,我恐怕是寸步難行啊!」洛夏執起馮媽**手,滿臉感激。

「少女乃女乃這是說哪里的話,您一心也是為了少爺著想,奴婢能幫著的自然是要幫著,怎麼會累呢。」馮媽媽臉上是滿意的笑容,想來是對洛夏放下的手段十分滿意。

「夫君今兒個在書房練字有一會時間了,我便不打擾媽媽了。襲雲,你去廚房看看少爺的銀耳蓮子湯炖好沒,炖好了便端來書房。」洛夏吩咐完,便又和馮媽媽客氣了一番。

「少女乃女乃這是急著去看少爺,奴婢省得,今天這事,奴婢也會好好留意的。」馮媽媽笑著應道。

「這便多謝媽媽了。」洛夏笑意加深,看著對方離去,她將遠處一個丫鬟叫過來,讓她帶著芍藥和襲香兩人下去上藥,便朝著書房而去。

馮媽媽此番離開,定是去將今天這件事報告給老夫人,瞧著馮媽媽滿意的樣子,老夫人定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而且她方才的話,句句都是為了祁颯羽,他們又怎麼能有意見,而且她也透出了一個消息,那便是祁颯羽的痴癥有了起色。

她一直覺得祁颯羽當年的落水事件是人為,這次若是有人出手,她便多少有了眉目,要不然,讓那人總是在暗處盯著她,她又怎麼能好受。

這樣想著,不一會兒便到了書房,見書房門還是打開的,洛夏靠近還能感覺到一身涼意,「夫君這門敞著,待會涼氣沒了你可又要叫熱了。」一邊說著一邊將門關好,她一轉身,頓時被眼前的場景震懾住。

只見祁颯羽邪倚在榻上,一頭黑發也松散下來,落下榻緣上,胸前因為太過悶熱而敞開了不少,登時,一片蜜色的肌膚便映入眼簾,就連胸前那兩點殷紅的茱萸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而平時閃著澄澈目光的雙眸此時是閉著的,溫潤的唇輕抿著,透著一層水光。

洛夏不可抑制的緩步上前,就連腳步也比平時放輕了一倍,似是怕驚醒了那睡美人一般。越來越靠近,便覺得鼻尖撩過淡淡的冷梅香,起先覺得這香聞著舒服,再轉眼看去時,這香竟是從面前這人身上傳過來的。等她再醒悟過來時,她的臉和他竟只有一指的距離,近到她連對方如小扇般的睫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怎麼一個男人的睫毛也能長這麼長這麼好看呢!洛夏這麼一想,便覺得心里不平衡起來,原因無它,只是她忽然發現面前這個人生得比自己還要好看。

「哼!一個男人長得這麼好看干什麼!」洛夏嘟喃著,便也沒有發現男子身側突然握緊的手。

不過,洛夏的沉迷也就是一會,因為她突然發現桌上的一張宣紙上整整齊齊的寫了不少字,那筆走龍蛇,蜿蜒遒勁的樣子,讓洛夏一下子便喜歡上了。于是,她很快放棄了面前的美男轉而去瞧那些字畫了。

女子的馨香遠去,原本躺在榻上的男子睜開眼楮,看著背對著他的女子為一幅字著迷成那個樣子,竟是有點委屈的模了模自己的鼻子,沒想到自己還不如一幅字呢!

雖然那字也是他自己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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