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小姐,你可醒了。」碧雪道
「怎麼?」
「你從昨夜回來就睡一直睡到現在,現在已是掌燈時分,餓嗎,要不先喝點牛乳。」
「我竟睡了這麼久,鳳娘呢,怎麼沒見她。」
「她去領月俸去了。」
「昨兒我是怎麼回來的、」
「太子送你回來的」
「噗」剛入口的牛乳在听了這句話後全吐了出來,「什麼」
「當時你睡得有點沉,誰又敢叫醒你呢」
「那也不用他送呀」蕭靈萱微微蹙眉。
「可有邵昊哥哥的消息?」
「沒有,小姐邵昊公子又怎是那麼好找的呢?」
「我知道,只是……只是隨口問問。有了他的消息便也知道了哥哥的消息。不知哥哥的毒解了沒。煩死人了。」蕭靈萱不安地說。
「少爺吉人天相,一定會安康的。」
「但願如此吧。」
「對了,剛才太子身邊的小春子來報,說是讓你去滕春閣。」
「叫我去,滕春閣不是太子的書房嗎?」。
「誰知道呢,小姐去還是不去?」
「去,為什麼不去。」
一番梳洗後,蕭靈萱便帶著碧雪去滕春閣。
滕春閣
幽幽的梨花香,淡淡清清,沁人心脾。這書房沒有蕭靈萱想象的那麼奢華,倒多了幾分尋常人家的簡樸。
「太子妃來了」以渾厚的男聲響起。今日的大皇子身著墨綠長衫,手持一玉笛。「今日我可尋了件好東西,太皇太後壽宴將近,你們瞧此物可否的大雅之堂?」邊說著便打開身後的紅色錦盒。一千面佛現于眼前。
「皇兄找到的自然是好東西,這上好的羊脂玉怕是極難尋吧。」葉承軒淡淡的說道
「不錯這是我命人尋遍大江南北才找的。據說這玉與傳國玉璽的玉質出自同一脈,十分難得,玉質溫和不說且具靈氣,能與人氣合二為一。」
「如此說來這真是個好東西。」葉承軒依舊不冷不熱
「可惜了。」蕭靈萱幽幽的惋惜道
「可惜什麼?」大皇子急切地問
「以前听爹爹說美玉不僅要看玉質,也要重器型。如此好玉竟這麼被糟蹋了。」
「胡說,這是我朝第一玉匠韓氏所做,怎會不好。」大皇子微怒道
「玉石若不能循形而造,強硬地施加人意又怎會出的美玉。韓氏身在宮廷亦難免俗氣。听聞他貪杯,不似正人君子。這靈玉蒙上了俗氣又怎能通人氣。所以我說可惜好玉。」蕭靈萱駁道
「原來如此,太子妃如此見識了得,不知你為太皇太後尋了什麼作為賀禮。」
「她不過一孩童,哪有什麼見識。縱然尋得物件又怎麼比得上皇兄的千面佛,難道皇兄還真信她那信口胡言嗎?」。葉承軒冷言
「怎麼會呢,想必太子的禮物一定獨到,那日我必拭目以待。」大皇子說完便拂袖而去。
「你可想好要送些什麼?」蕭靈萱問
「你……」葉承軒暗想︰她竟然說你,不是殿下,也不是太子,是你,簡簡單單的你……「沒想好。」
「千萬別輸給大皇子,我們非得挫挫他銳氣不可。」蕭靈萱微微扭頭道
「我們,誰與你我們」不知為何總想逗逗眼前的孩子。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再給我說一遍。」葉承軒氣結。好歹蕭靈萱出自名門竟也如此無禮,隨便一句話竟讓自己無力還擊,難道自己敵不過一孩童。趁著葉承軒亂想的功夫蕭靈萱早已溜之大吉。不錯她是生于名門,卻不是長在名門。她自幼隨父母居于江南,習武學畫。八歲時偷偷隨哥哥游蕩江湖,走遍半壁江山。不久才被送回京,不等再入江湖,卻入了這深宮。蕭靈萱是只鳥,自由自在,要的不是錦衣玉食,而是海闊天空。可以有一片自己的領域。那里沒有傷害,沒有憂愁,沒有煩擾。這怕是隨了她父母。生性淡泊卻有心懷天下。
龍嘯殿
「皇上,如今我們國力空虛,南方突厥犯邊,北方水患成災。據報雲南生起了瘟疫,已死數百人,還請皇上定奪。」蕭子墨參道。
「依愛卿之見又該如何?」皇上急切的問
「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國庫虧空,為今之計只有募捐。」
「這是好,不過又該如何募捐呢?」
「這仍需時日安排。」……多難興邦。那便是朝堂。有人憂國憂民,坐立難安;有人貪圖享樂,無視百姓生死。不論興衰苦的只有百姓。真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日子不知不覺間溜走,匆匆的。到了七夕,即是乞巧節又是太皇太後的壽辰。宮里好不熱鬧,四處張燈結彩,絲毫不受外界的干擾。仿佛外面的風雨從未入內,而里面的血雨腥風也未曾傳到外面。
蕭靈萱與葉承軒兩人早早到殿前等候。永壽宮是太皇太後住所。太皇太後喜靜,此處三面環水,山水繚繞,淨空明溪,翠鳥啼鳴,花香陣陣,蜂蝶嬉戲。看的蕭靈萱喜不自禁。這里竟有了江南的味道。那個水鄉珍藏了她太多的美好。那里有她的夢,那里有她的淚與情。那里的人很愛笑,很善良。那里的水很甜,很甜,那里的花好美,好美……想著想著竟不自覺的落淚。原來有一種似流年的東西叫做思鄉,它看不見模不著,卻嵌入你的骨血,在你生命里扎根。這是一種無法阻擋的如山洪一般的力量,讓你防不勝防,無法抵御……
「太皇太後駕到。」
「恭迎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呦,承軒怎麼欺負你來,告訴祖女乃女乃,我為你做主。」太皇太後關切的問。葉承軒聞聲抬頭一看,眼前的人早已哭成了淚人,淚流滿面。看著葉承軒怪異的樣子蕭靈萱急忙用手模自己的臉,自己也是一驚,竟落淚了。碧雪急忙遞上手帕。
「兒臣只是有些想念娘親而已」
「原來是這樣呀,傻丫頭,入了這宮見父母是難。你想想尋常人家女兒出嫁後回家探視的也不太容易,何況是皇家呢?」太皇太後安慰道「別哭了,若是還想就讓承兒陪你回家省親。」
「太皇太後您想寵壞她嗎?」。葉承軒溫言道。蕭靈萱很是驚詫。一向冷絕的他在太皇太後面前竟如孩子一般乖巧溫和,難得一見的順從。
「她還小,寵寵又怕什麼。」太皇太後說道「走吧,別人還在清淺苑等著呢。」
清淺苑
清淺苑原是葉氏先皇為了其愛妃林妃所建,用于觀星賞月所用。其四周有三十六根鎏金象牙柱。瓦是上好的琉璃翠,此處北接龍嘯殿,西近太子東宮,南面環山,東接碧水。春有蘭花,夏有荷花,秋有楓葉,冬有紅梅,皇宮最美的地方莫過于此,足見先皇對林妃的喜愛。
「拜見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齊齊拜倒。
「平身,都快入席吧。」
這是盛宴,滿朝滿四品以上官員全都來了,皇族貴冑更是一個不落。場面好不熱鬧。
「太皇太後,這是孫兒送上的夜明珠」皇上謙恭的說
「有這份心意就好」太皇太後溫和言語
皇上開了頭炮後,禮官開始念禮品清單並一一呈上禮品。皇後的翠玉瑪瑙珠,薛貴妃的千年紅珊瑚。……直到大皇子獻上千面佛,大家紛紛議論這佛的好,卻只見太皇太後微微點頭問道︰「承兒,萱兒,要送給我什麼呀?」
「回稟太皇太後,蜀錦一匹。」葉承軒淡淡的說道。
下面一片嘩然,「竟只有蜀錦」「蜀錦又算什麼。」「這未免讓人笑話」……皇上微咳一聲,下面立時安靜下來,皇上笑著說︰「呈上來看看」只見立馬有婢女將蜀錦呈上。這是一匹彩錦,乳白色的底子,繡了松鶴,這織法是最古老的首秀,布匹散發著一股清香,似是竹香。太皇太後微微點頭。「你與你大皇兄的賀禮我都喜歡,只是你大皇兄得更近新意」
「太皇太後,父皇,請命人熄燈。」蕭靈萱忙道
「準,我倒看看萱丫頭耍什麼把戲」皇上笑言。宮燈盡除,只見黑暗中蜀錦獨自發光,上面的仙鶴忽隱忽現,最後立于松上,光輝不息。「好,奇了。」眾人皆呼
「恭祝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蕭靈萱喊道
「恭祝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齊呼。
「太皇太後說這份賀禮我很喜歡。」又道「如今家國里憂外患,我深感不安,就將今日賀禮所得拿去賑濟災民,以安民心。」
「太皇太後聖明,吾皇聖明。」眾人齊齊拜倒高呼萬歲。
「父皇,太子東宮願出糧一千石,白銀一萬兩賑濟災民。」葉承軒淡淡的說道。
「好」皇上贊許道「皇兒能體恤民情世風十分不錯,值得贊許。」
仿若一石激起千尺浪,大家紛紛上表願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出錢捐物……這便就是宮廷,本不願出力出物,如此一來竟爭著搶著獻寶,生怕比別人慢了,仿佛慢了便是未曾盡忠一般,只做些表面文章,為何先前不早修好水利,愛民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