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彌生。我是異類。
在這個世界中,人類接納和自己同樣的種族,飼養教異于自己的生物。被排斥者,弱者亡,強者生。
一只手伸向天空,那天空沒有陽光。第幾次了?這麼沒有目的的游散。
從被家族驅逐,已經3年了。
從小就與族中同齡人有著不同,他們大多金發澤澤放光,而自己卻是純黑色的。猶如在陽光下行走的黑衣人,尤為扎眼。雖說是冰雪聰明,但並不甘心去討好族中的各路親戚,磕磕絆絆的長大,直到3年前。
母親過世。
父親于我已不再有任何恩寵,我形貌和族人的差別,讓他不時的質疑我的生身父是否真的是他。還有我怪異的舉動,我兒時的謊話連篇,我那些似乎為了引人注意的無中生有,都讓我月兌離了人。或者說,趨勢他們遠離我。
我的所有怪異,不過是因為,我能看到妖怪。所有的別人,都不能。
小時候總會不停的指著妖怪,一遍一遍的告訴別人它真的在那里。可是人笑我,被指的妖怪也笑我。我的誠實被質疑,被嘲諷。
所有人都不信任我,他們甚至開始害怕我。我用沉默換來了一層冷酷的外表。于是在他們看來,我是危險的。
終于父親忍無可忍,給了我一個行囊,從此我踏出高牆。走出門的時候,沒有人來送我。我看到門檻上坐著一個妖怪,對我吐了一口煙圈,笑著揮揮手。我也揮揮手,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
最後的,寂寞的,轉身離開。
三年了,我已經清楚的看到形形色色的妖怪,它們穿梭于人群,互不干擾。我的公寓里時常會有女人,她們活色生香,我用之如香煙。
但也有不時來騷擾的妖怪,它們有的威脅要吃掉我,有的坐下和我喝一杯茶,有的來請求幫助,不過更多的是,在路過的時候詫異于我能看到它,而惶恐而逃。
我現在的職業,是模特。在一家有名的公司簽約。幾個大牌廣告的代言和雜志攝影的收入給了我匹敵昔日家族的奢華。可我並不在乎。每每出息宴會時年輕女子的尖叫聲,抑或是我將她們帶回來後的喘息聲。這種種種種,都不是我要的。
最近,用他們填補寂寞,都已經太勉強了。
我需要別的。一個目的。一個活著的理由。
只要,哪怕一條。
我就願意,繼續這生命。
總有一個契機,讓命運改變
醒來,日程空閑。抬眼已經陽光明媚,深呼吸,這空氣已經有了春日的清爽。
掀開被子,初春的冰冷吻上胸口。可感覺卻有不同。起身,剛走到臥室門口,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驚。雖是心里跳了一下,表情依舊是毫無變化的。面前的,是一只貓。
這貓並不普通,它身上流轉這五色亮光,眼楮深紅猶如噴薄的鮮血,而且體型也至少是普通貓的3倍!
彌生並不害怕。這生物雖然美麗,但自己並無興趣。
但是忽然間,它說話了!
「彌生-庫爾斯大人,我需要你的幫助」
彌生轉頭,端起咖啡坐到貓的對面。尋求幫助的妖怪之前也遇到過,比如它們住的地方被人裝修封住了,或者剛被驅逐找不住所來借宿的。
「嗯?」彌生看著對面這個詭異而美麗的生物。
「我的主人遇到了危險,請您幫忙去解救她!」
「為什麼?」
「因為……因為……因為您是我唯一可以求助的對象了!當我還沒進化成妖的時候,主人在垃圾堆里收留了我,給了我一個家!可是如今她被更強大的妖怪擒住,因為她自身的靈性高,要吃了她!!」
「生死有命,我為何要去幫忙?」
「因為我的主人……嗚嗚嗚……我的主人是因為我而被驅逐,也是因為我才被妖怪抓住啊!」
彌生听到「驅逐」二字,心中麻木的地方隱隱有了痛楚。一個女孩子,是如何承受和自己同樣的苦痛呢?雖然被驅逐的原因可能不盡相同,但被親人背離的孩子,這終于與孤單為伴的生活,自己了如指掌。
「……」彌生雖有了相救的心情,但仍不願就此答應,從而再次卷入妖怪的世界里。
「大人!我的主人她善良溫順,在家族中從來都是乖巧的,只是因為我……她能看到我……為了照顧我,不時的做出別人眼中的奇怪動作……嗚嗚……這才招來了禍端啊!!求求您,只有您能救她啊!!」
彌生的回憶仿佛一下翻涌起來,她……也能看到……麼,自己從小就不停的在尋找的人,原來真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那麼多的委屈和淚水,那麼多的辛酸和苦痛,仿佛終于有了一個救贖。
「我可以陪你去。但是,為什麼只有我能救她?」
「大人,你的靈力那麼高,只有你,只有你能趕走那些妖怪啊!」
「我們走吧。」
靈力?彌生從沒想過自己身上這種與妖怪掛鉤的力量。之前也無人跟他講過這事情,倒是曾有幾個路過的妖怪,曾陰陽怪氣的過‘區區人類怎麼會有這麼高的靈力?’
自己並未放在心上,今日重提,讓彌生多加了一份注意。
「彌大人請跟緊我!」
隨意五彩貓轉身一躍,跳出了窗戶。彌生無奈,一個跳躍跟了上去。還好是獨家的別墅,不會讓路人看了生疑。
奔跑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隨著貓的左右跳躍,那個五彩跟隨者它的身形流動著,在陽光下像是不斷被拉長的彩虹。看來妖怪的世界,有時候也是很賞心悅目呢,彌生想。
貓停在了一個廢舊教堂的外面。其實隨著步步的迫近,彌生已經感覺到了里面有妖氣,漸漸濃郁起來,看來數量不少,也有幾個尤為突出的妖氣,大概就是貓說的比較強的妖怪吧!
彌生摘下了帽子,月兌下了外衣,掛在了門外的小樹上。仿佛進入舞廳般,推開了教堂高高的木質門。
「啊!什麼人!」「是人類!人類!」「他能看到我們!」……「哈哈,什麼大膽的人類,竟主動送上門來了!」「擅闖祭壇,那麼,你來當貢品吧!」
彌生看著這一池被自己擾亂的秋水,並沒有做聲。烏黑的頭發下面一雙更無底的眼眸,皮膚白質,反將這黑襯托的淋灕盡致。讓人猜不透,望不穿。修長的身形在門口背對著陽光,長長的影子直指台上的聖母像。像一把劍,煢煢孑立在這人與妖世界的分界線。
面前是一群羊臉人身的妖怪,每只上面都頂著小小的一對角。
「把女孩子給我。」彌生在吵雜退去後安靜的說。
因為在一群奇形怪狀的妖怪中,彌生看到了一個窈窕的身形,被黑衣裹著,綁著雙手。
「哈哈!你以為你是誰!她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祭品,用她的血來喚醒我的沉睡的主人!」
「我不管你們主人是誰。但是今天,他並不走運。」
話音剛落,之間彌生撲向最近的妖怪,一記橫掃放到了三個。妖怪雖說修行了百年才成型,實際也不過是修的了形體和意志,本質上和他們之前的物種也並無大的差別。所有會功夫的人類也是可以攻擊的。
「啊……不要啊……主人……我要喚醒我的主人……!」一個被踢飛的妖怪在空中喊道。彌生又補上一腳,小妖怪直接飛出了大門……
「哼」連續踢飛九個之後,已經距離女子越來越近了。
這時候貓也跑了過來,迅速的竄到女孩子腳下,干擾著擒住她的妖怪。貓抓住它的腳,雖說是正常貓的三倍大,仍舊是被妖怪抬起腳甩來甩去。彌生無奈的看著,一個大步跳過去,照著妖怪肚子就是一腳。
在妖怪飛走的華麗曲線里,貓穩穩的落到了彌生的肩膀。
「哈哈,你們這群壞妖怪!讓你抓我主人!活該!」貓望著腳下橫七豎八的羊臉怪們,五彩的毛色在洋洋得意的時候尤為亮麗。再看可憐的羊臉怪們,一個個哎呦呦的叫苦不迭。
彌生把貓放下,解開了女子的繩子。轉身走向來的的門。
夜已經降臨了,外面星空尤為低沉,一個個透亮的讓人心曠神怡。取下樹上的外套,戴上帽子,準備回家了。
「彌生-庫爾斯大人……」身後有個柔軟的聲音響起。
彌生轉頭,看見一位披著粉色頭發的姑娘立在門口,身體有種疲憊後的虛月兌,但眼神依舊純真。倦容中帶著幾分清純的活力,仿佛這春天將要待放的花朵,又被這忽如其來的雨水澆打,讓人心中油然有了憐愛之情。
「你沒事吧?快點回家吧。」說完彌生有點後悔,明明知道她也被驅逐了,又那里有家呢。
「彌生大人……謝謝你~!」說完女子莞爾一笑,在星空斑斕中像是月亮一樣明亮。
「我叫齊嵐……那個……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您……來救我……」齊嵐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而且他還剛剛救了自己,那麼強大的力量,卻不多言語。帽檐下的眼楮看著自己,並不是直勾勾的,但那淡淡的眼神卻已經讓自己陷入他的眼眶中無法自拔。
他的嘴角和下顎擁有完美的弧度,卻總是面無表情,仿佛一個金身上的禁欲者,帶著讓人好奇又望而生畏的秘密。
「下次請多加小心」彌生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微微臉紅的姑娘,心中更多了愛憐之情。和自己相似的命運,為什麼,仍可以這麼樂觀?
「那個……彌生……大人……我們……我們會再見的吧……?」
彌生走進齊嵐,在她面前停住,這個少女,自己也想再見到她吧?伸出手模模齊嵐的頭,她的秀發穿梭在彌生修長的之間,也仿佛眷戀著這謎一樣的奇男子。
「會的」彌生拿開手,走向了浩渺的夜空,群星璀璨,此時卻都成了他的修飾。
齊嵐看著他的背影,坐下來靠著貓。默默的念叨「哥哥,我找到他了,我找到彌生-庫爾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