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相府門外遠遠傳來雄雞的啼叫聲,院檐下,剛剛歸來的燕子啾啾,樹上的黃鶯也不甘寂寞,啼聲囀囀。
寧櫻醒來的時候,頭疼得象要裂開似的,口里泛著一股酸酸的味道。她用手指揉著兩邊太陽穴,努力回想醉暈前的事。
門口的竹簾被人挑開半邊,銀月托著熱氣騰騰的水盆,躡腳走進來。「小姐,你醒了!」看到寧櫻倚在床欄,銀月驚喜地笑,「送你回來的秦公子說,喂你喝碗米醋,就可以解酒。否則,不知道你要睡到何時呢?」
寧櫻接過銀月遞過來的熱面巾,鋪在臉上,霎時清醒許多,她把面巾放入銅盆,問銀月︰「那位秦公子呢?」
「他見我喂你喝過米醋,就離開了。」銀月搠起嘴,開始嘮叨,「小姐!不是我說你,就算相爺和夫人的事解決不了,你也不能喝酒,你身為女子,醉成這個樣子」
寧櫻的頭好像又開始疼起來,她揮手制止住銀月,「我知道了,銀月,我剛醒過來,你能不能讓我清淨點?」
「好吧,那我去把水倒了。」銀月拿起銅盆,走到竹簾前,似是想起了什麼,回身向寧櫻猶豫地說,「小姐,李管家說府里已經沒什麼銀兩了,反正府里也沒什麼事做,我想以後每天伺候完你之後,到大戶人家里幫洗洗衣服,賺些銀兩回來。」
寧櫻放下按太陽穴上的手,思忖一陣,開口道︰「洗衣服能賺得了多少銀兩?不要去了,相府開支的事,我來想辦法。」
銀月應過後,眼楮又開始濕潤,小姐以前是金枝玉葉,現在卻要為生計傷腦筋,要自己情何以堪,小姐不答應,自己偷偷地去就是了。
晨風陣陣,送荷花的清香入房,寧櫻的頭沒那麼疼了,她搬了張太師椅到荷花池前靜坐,觀那密密的荷葉,看那迎風搖曳的荷花,腦里卻是一刻沒有停歇,思考如何渡過相府的經濟危機。
池中,一條小魚無意躍上了一塊與池面平高的荷葉上,它在荷葉上努力地跳躍著,連跳幾次,終于跳回它的水中世界,暢游而去。
寧櫻用手輕輕一拍椅柄,看來,要運用她穿越前在大公司做白領時學到的知識了。
中午時分,寧櫻叫來李管家,問他京城可有典當行,並問清了典當行的位置。
出去半天後,寧櫻回來將相府的幾個人召集在一起,告訴他們,相府已典當給店家,續期為三個月,自己準備用這筆銀兩,開一家布匹行。
這個消息象是扔了一個火藥彈在眾人中間,李管家氣得胡子往上飛,他把手放在身後,來回行走,責怪寧櫻︰「蜀國開國以來,從沒女子經商的道理,萬一虧損,相府就會變成他人的居所,相爺如若在世,定會責怪我不對你嚴加看管。」
銀月和幾個家丁也覺得寧櫻的做法匪夷所思。
「你們放心好了!三個月後,我會把相府續回來。」寧櫻胸有成竹地安慰他們。
想到自己的身份畢竟是下人,銀月等人沒有再提出異議。
第二天,寧櫻叫上銀月一道,雇了一輛馬車,往京城外奔去。
「小姐!為何非要請他幫忙才可?」听寧櫻說要請「只此一店」的掌櫃幫忙管理布匹行,銀月覺得好奇,「況且,人家也未必肯答應你。」
「他是個經營布匹經驗豐富的人才,有他幫忙,我經商會少走很多彎路。他不答應,我會想辦法要他答應。」
說話間,一陣風掀開車窗的紗簾,寧櫻看到司徒清騎著他的黑馬追月,跑過馬車旁邊,他的身後,連岳騎馬執劍,緊緊跟隨。
不想見到的人,上天偏偏會安排你無意見他一面,寧櫻心中微嘆,感情的事,先把它放下吧,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渡過危機,並達成自己的目的。
效外的「只此一店」中,只有幾個客人在喝著茶水,店小二無聊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捂住打哈欠的嘴。
店掌櫃程之信站在櫃台里,「嗒噠」地撥著算盤,皺了皺眉,雖說是為商人行方便才開的店,沒有一點盈利,日子也難過啊。
「掌櫃的!」寧櫻甜笑道,「你還記得我嗎?」。
程之信愣了一下,連連點頭,寧櫻和王雲英等人留給他深刻的印象,時間雖長,他還是清楚記得寧櫻的樣子。
寧櫻開門見山地向程之信說明自己的來意,程之信皺起眉,上下打量著寧櫻,嘆氣道︰「姑娘,我已和你說過,在蜀國,商人是得不到尊重的,女子經商,更是沒有地位,你沒有和官府打過交道,不會明白他們是霸道去了什麼地步。」
淡淡一笑,寧櫻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算盤,「沒有算盤之前,人們用數手腳和繩子打結的辦法來計算,有先人創造出這個奇妙的東西,才讓大家都行了方便,可見凡事都須創新,蜀國沒有女子經商,就讓我來開先例又如何?」
她放下算盤,手指在半空中晃蕩的「只此一店」招牌,繼續游說程之信︰「掌櫃寫這個店名,也是希望自己的經商路能走下去,並且是走得與眾不同,我猜的可對?」
程之信欣賞地看著寧櫻,點了點頭,他沉吟片刻,毅然道︰「好!姑娘有此雄心,有此慧根,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給我時間打點,到時定必趕去京城。」
雙方約定好時間後,寧櫻滿意地打道回府。
說動了程之信相助,寧櫻心頭的磐石落地,但緊接而來的卻是一陣籌備店鋪的忙亂。她和銀月在京城內四處逛過,仔細觀察,終于確定買下一間前廳可做商鋪、後院可居住的舊宅。
一行人忙前忙後,將要搬的東西從相府里搬了進去,舊宅沒有相府一半大,可是每人都能住上一間小房。
「暫時委屈你們三個月。」寧櫻對李管家等人說。李管家心里很不好受,小姐這樣堅決,自己擋也擋不住,實在是愧對黃泉下的相爺啊。
一切安頓好後,寧櫻坐在內院的石桌邊,計算著采購布匹和布置店鋪所需的銀兩,清算下來,已經沒有了用作「流動資金」的銀兩。
蹙起了柳眉,寧櫻苦苦思量,去哪里找一筆多余的銀兩?
「小姐!秦公子來了!」銀月端著茶水,身後跟著秦凌峰,藍紗衣飄飄,瀟灑俊逸。
秦凌峰在寧櫻面前坐下,打量了周圍的環境,擰起濃眉道︰「好端端的搬什麼家,你又搞什麼名堂?」
盯著秦凌峰身上名貴的藍紗衣,寧櫻的眼楮一亮,問他︰「你帶了多少銀票來蜀國?」
「兩國的銀票不通用,我帶了黃金過來,換了五千兩銀票。」他揚起嘴角,「你要的話,給你!」
盈盈一笑,寧櫻慢慢道︰「我不是白拿你的銀兩,我的店鋪,就當你是投資董事,賺到銀兩後和你分成。」
秦凌峰好奇地挑起眉,投資董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