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四十名侍衛開道,隨後四人打著‘廣平王府’的牌匾,江楓騎馬緊隨居中。最後又是一隊侍衛跟隨。這支隊伍威風凜凜,沿途行人急忙閃避。
江楓覺得非常不快,古人真是麻煩,出入講排場。讓我一個人騎著馬隨意奔跑,那多好!可也只能催馬走著。他住進王府五十多天,今日是頭一次出大門。一路上踫到許多前呼後擁的官員,見到這支隊伍,都自動讓道,讓他先走。
長安城很熱鬧,就如同發的特別旺的面粉,鼓鼓囊囊又蓬蓬松松,脹的溢出面盆。四外橫溢。不要說那些商業繁華的大街,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就是以前偏僻的胡同小巷,也是也是人群如蟻。川流不息。
肩挑貨物的小商販,打著包醫百病的江湖郎中,耍把式賣藝,變魔術、賣打藥、卜卦算命、斗雞走馬等上不了台面的行當。在街上鬧市實在找不到立錐之地,就都向僻靜的街巷擠過去。
這些年長安城太平無事,風調雨順。老百姓的日子過的舒心,加之朝廷又采取寬恩政策,並常常大赦天下,減免糧稅,放賑救貧,使百姓得益不少。
雖然有楊家子弟欺男霸女,常于鬧事打家劫舍,也都是少數人的惡行,並沒絲毫影響長安的寧靜的社會風氣。
手機沒處放,古裝都沒有衣兜,裝東西不是在里面做個大包就是直接放在寬廣深遠的長袖里。
這支隊伍行走了好一會,江楓從袖中拿出手機看了看走了快一個小時了,該到皇宮了吧,他可以東張西望什麼都問,在大伙眼里他失憶了。高長春說王府離皇宮半個時辰就到了。
江楓在馬上看見了一座飛檐卷翅金黃水綠兩色琉璃瓦的宮殿,在陽光照耀下,折射出磷磷耀目的金波,一派盛世祥和的華麗富貴之氣,紅色宮牆,沉香涂壁,無數身著紅色盔甲的御林軍士卒,排列金階兩側顯得莊嚴靜謐。
文武百官陸續到了皇宮正門,午朝門,文官下轎,武將下馬,兵器盡交隨從之手,江楓也把白雲劍交給郭源,隨官員們走進宮門,進了午門,一層層宮牆巍峨挺拔,不知走了幾層,才見到綠水假山、瓊樓玉宇,他心道,讓我一個人進宮肯定分不清東南西北,江楓邊走邊好奇的看,好氣派的皇宮,任何人進來都自然生出畏敬之情,皇室威儀盡收眼底。隨眾走上玉階,終于邁進了八寶金鑾殿。
這座大殿寬廣雄偉,寬闊敞亮,富麗莊嚴,盤龍繞柱,金漆閃光,紅氈鋪地,朱紅殿門,正前方有一座白玉亭台,九級玉階直達帝座,寶座上纏繞著五條金龍,黃燦燦,光華刺眼,象征著九五之尊。江楓盡飽眼福,以前只在電視里看到過皇宮,金鑾寶殿只是拍攝下的個個側面,從沒有現在這麼完全整體。
玄宗皇帝在龐大的帝王儀仗簇擁下駕臨,龍袍在身,頭戴金龍冠,宮女打著龍鳳扇侍立寶座兩邊,太監靜立玉階兩側,帝座旁站著一位白面無須,年約花甲、面目慈祥的老者,手持一把扶塵。
無數身著五顏六色朝服的大臣,整齊的轉身,跪伏紅氈之上。江楓感覺到殿內散發出來的威重氣氛,和寶座上威嚴的皇帝,隨眾跪下三呼萬歲。
玄宗口諭︰「眾卿平身」
江楓剛剛站起來還沒有站穩,突然就險些驚叫出聲,他忙用衣袖掩口,瞪大雙眼,仔細又看了看,沒錯,對面文官隊列里有個人竟然是他--自己的同事,同一辦公室的許清河,為防又看到一個和現代人長得相似的人,江楓輕聲呼喚「許清河?」
對方竟應了一聲。
不錯真是許清河,他正要與其答話,身側有位官員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廣平王爺,皇上喚你呢」
「豫兒,豫兒在哪?」
「豫兒在」江楓急忙應了一句。
「上前來,離那麼遠朕和你說話都不容易」
江楓走到最前面那隊官員之列,看到太子李亨排在右邊第一位,也就是武將那側。
「豫兒,今日朝議大事,朕召你上殿想听听你的意見,」玄宗對群臣說「前日,朕收到範陽、平盧節度使安祿山的奏表,表上說由範陽進貢三千匹獅鬃雪駒,十數日即入京,眾卿以為當如何?」
文官朝列最前面一人手捧朝笏,走出朝班「啟奏皇上,安祿山名為貢馬,實則欲在京中伏兵。臣以為此馬不能收。」
「愛卿之見怎樣?」玄宗問。
「堅決不收,予以退回。」
殿內頓時竊竊私語。
「眾卿有話當面講,勿在私下喧嘩。」群臣嗖然住口,但是許久也無人答話。
玄宗把目光轉向李亨︰「太子的意思呢?」
「兒臣並無良策,恭听父皇聖裁!」
「看你這個太子喲,哎!」玄宗搖頭嘆息,問江楓「豫兒在外多年,應該有見識,有兩全其美之策吧?」
江楓回答︰「兩全其美之策我沒有,但我認為,貢馬絕不能退。」
那文官冷冷的說︰「把馬留下,勢必要留下馬夫。如果這些馬夫是安賊精銳,豈不在皇上臥榻之旁為猛虎留一鼾睡之地?」
「我不知道這位大人居心何在?但我只知道,如果退回貢馬,必將激怒胡兒,可能即刻反叛。」
那文官大吃一驚「廣平王大病一場,居然連老夫都不認識了麼?」
「我一時想不起來大人是誰?」
玄宗說︰「豫兒摔落山崖,失去了記憶。現在眾卿都在,豫兒你過去一一辨認,認不出來的,由朕相告或是他們自報名姓。」
江楓緩緩走過朝班,目光從群臣面上掃過,轉了一圈,回頭道︰「這麼多人,我卻只認得四位,其他的大人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
「哪四位?」
「第一位當然是皇上,第二位就是豫兒的父親,太子殿下。」江楓目視許清河,微然一笑「這位是我的朋友許清河許兄,沒錯吧?」
許清河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迷茫,他有太多的疑問。但在這莊嚴的殿堂,也只有先悶著。听了江楓的話,點點頭,說了一句︰「沒錯,我是許清河。」
江楓又走到一人身邊,此人滿臉胡須,面目有些灰暗。不知是他的皮膚黑還是因為老是不洗臉。他披頭散發,雙目雖然微顯醉態,卻是神采奕奕。從他的眼神看得出是個飽學之士。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穿朝服的人。腰間掛著兩個酒葫蘆,那模樣與這肅穆的大殿極不相稱,很是滑稽。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位便是大詩人李白了。」
那人還沒有接話,玄宗已經哈哈大笑︰「李愛卿不重儀表,放蕩不羈的古怪脾性可能給豫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
李白爽朗的一笑,還沒開口,滿嘴酒氣撲鼻「這麼多位高權重的大人,廣平王不識,居然一下就認出酒鬼,李某真是受寵若驚!」
江楓心道︰是你李白的形象早已深入記憶罷了,我何嘗認得你「酒仙李太白的大名千古傳頌,我從會說話就一直在背誦你的詩句。而且,李大人將來會輝煌史冊,一千多年後仍家喻戶曉,人人皆知!」
「廣平王褒獎,李白受之有愧。我只是一個不甚合群,時常觸怒皇上和貴妃娘娘的酒鬼罷了,何以千年之後仍有人知?」
一直沒開過口的許清河接口道︰「李大人太謙遜了,一千兩百年後,你的名篇佳作是學生的必修之課。鳳凰台上鳳凰游,鳳去台空將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江楓來了興致,接著念道︰「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李白突然驚詫的啊了一聲︰「這首詩我幾天前才剛剛寫出,因為我仿崔顥《黃鶴樓》用韻,怕被人恥為抄襲,我最為親近之人都沒看過,兩位這是從何而的?」
江楓馬上意識到他和清河言行太隨意。好在此詩已成,不足為奇。如果李白還沒有寫出,這該如何收場?」只一瞬,他就已想出應對之語「李大人才慣古今,你的大作剛剛寫出,就被市井以各種渠道廣為流傳了。」
江楓不再于之糾纏,怕又說出驚天動地的還沒有發生的事來。他走回原位,目注那文官「這位大人有些面熟,一時想不起是哪位?」
「他是貴妃的堂兄。」玄宗笑道。
「右丞相楊國忠。」江楓月兌口而出,心道,這樣的認人方式還不錯,就向群臣道︰「各位大人可以對我稍加提示,但不必自報尊諱。我想應該可以認出來。」他是史學家,當然可以憑借掌握的歷史認出他們。
走出一位天庭飽滿,六十多歲的老者說「下官開元年間的左丞相,弊姓張。」
「大人名諱張九齡。」
「不錯。」
又有一位七旬開外的文官走出朝班。此人步伐穩健,精神抖擻,胡須長,飽含智慧與學識的雙目炯炯地望著江楓「下官開元年間的右相。」
江楓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
玄宗提醒「這位愛卿,是朕之祖母則天大聖皇後時的進士,更是當時赫赫有名的丞相,姓賀。」
江楓馬上就明白了︰「大人名叫賀知章,又是一位詩人,號‘四名狂客’。
老者微微含笑︰」王爺過獎了!」
文官隊列中一位武將拱手說︰「下官現任金吾衛、龍武衛大將軍,姓陳。」
「陳玄禮!」江楓說,就是他以後在馬嵬驛率眾嘩變,迫使唐玄宗賜死楊玉環,又與群情激奮的將士誅殺楊國忠及其楊家一黨。
另外一位武將四十多歲,一身鎧甲威武閃耀,頗有大將之風︰「末將姓郭。」
江楓不加思索「大人現任兵部尚書,塑方節度使,汾陽王郭子儀。」
「汾陽王?」這三個字在金鑾殿上掀起一片驚疑,所有人神色皆是大變。
江楓悔之難及,猛然想起這時郭子儀尚未封王。汾陽王是唐代宗李豫即位後,以其功高蓋世,平定八年安史之亂而封。話一出口,覆水難收。要怎樣彌補才合適呢?
「我是說,郭大人一門忠烈,又為國家駐守重鎮,他日必能建立奇功,大人老家在汾陽,就是賜封汾陽王也不為過。」
殿上靜了好一會兒,誰都覺著奇怪,但是沒有人再追問為什麼。
楊國忠冷眼旁觀,雖然知道廣平王李豫言行古怪,但沒有往其他處想,是的,當時的人們如何知道一千兩百年後中國科技飛速發達,未來人竟能穿越時空回到這里,還忽然間成了皇長孫廣平王李豫?
靜了好半天,楊國忠說話了「廣平王金鑾殿認人可以暫息了吧?還是談談你的高見,現今的問題如何解決?」
「楊丞相向來鄙視安祿山,認為他出身關外,粗陋野蠻,但他為朝廷駐防邊關多年,功勛卓著,何必要激使他真的造反呢?」
「廣平王是說安賊的反心是老夫逼迫!」楊國忠怒了。
「楊丞相權傾朝野,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國,人說宰相肚里能撐船,可是大人多年來在聖上面前讒毀安祿山,更有甚者,當面羞辱,誰能保證他不會打著誅除奸佞,清君側的旗號反叛?」
「廣平王說老夫是奸佞?」楊國忠強壓怒火,冷然問。
太子李亨厲聲叱道︰「李豫住口!你太放肆了,竟然敢當殿誹謗大臣,請皇上降旨,將他逐下殿去,不可任由其胡言亂語!」
江楓抱拳說︰「孩兒並未誹謗楊丞相,只是說,如果退回貢馬,安祿山會作為起兵作亂的借口,既然要找借口,就得隨意指控一位大臣是奸佞,哪怕此人是忠心不二的賢臣!」
玄宗搖首︰「豫兒知書識理,怎會無端讒毀朝臣,太子不要激動,知子莫若父,你還不如朕這個皇爺爺了解豫兒!」
楊國忠一肚子怒火發不出來。李豫太受皇上寵愛了,如此指桑罵槐,居然被皇上一語掩了過去,他稍調整心態,平和的語氣道︰「廣平王爺見多識廣,既然退馬不可,必有高見,老夫與群僚洗耳恭听!」
江楓不理會楊國忠言語中的不屑與諷刺之意,「這三千匹貢馬,皇上必須收下,還要公然褒獎安祿山的忠心,但是,只留馬,不留人,把他的六千名馬夫及其雜役全數退回,這就不會為他作亂有絲毫的借口。」
郭子儀道︰「廣平王,安祿山在奏表中一再強調,這些馬是常年生長在苦寒之地的野馬,野驁難訓,常人根本不讓靠近,只有他的馬夫才能馭使,不用這些馬夫,這三千匹馬只能是籠子里的觀賞物,不能為朝廷所用,事實的確如此,燕地胡馬,雖是好馬,但無人能駕馭,只要有人靠近,還在丈外它就四蹄亂踢,狂奔猛跳。」
張九齡出班道︰「郭大人言之有理,如果我們只留馬不留人,安祿山會借口皇上不相信他的忠誠,也會打著清君側,除佞臣的旗號反叛,此事應謀出個萬全之策!」
大殿上陷入了寂靜,群臣未有再語者。
江楓也在思考,那些野馬的性子太烈了,京城根本無人能訓,安祿山還是算準皇室之中,普天之下,只有他的馬夫才能駕馭這些馬,才會使出此計,無論是退還是收都對其有利,退回貢馬,他會怒而舉兵。收下馬和馬夫,那他就在京城有了內應,且這些馬夫很可能是安祿山從軍隊中精挑細選的士兵,有朝一日他若反叛,京城會首先動亂,精干士兵擁有這般良駒,直接威脅京城安全,這招真絕。
一時間,江楓也沉默了,事關重大,必須步步謹慎,如果出錯主意,安祿山提前舉義,戰備不充分,京城很可能被其里應外合而攻佔,李唐皇室危矣,歷史會被改寫,這個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江楓心中千念百轉,安祿山此時絕不可以造反,這是他最終的目的,一局不慎,滿盤皆輸啊!他的右手下意識地觸到了長袖中的手機,眼前一亮,對了,我怎麼忘了我還有現代高科技裝備。
江楓打破殿上的沉寂,拱手道︰「皇上,馬不能退,人也不能留,這兩種結果都會成為安祿山反叛充足的理由,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馴服這些馬,讓他的馬夫雜役沒有留在長安的機會!」
「說的容易!」楊國忠哼了一聲「京城哪有這般能人,如果輕易馴服,安賊也不會想出這個計劃來貢馬了,馬是士兵的裝備,他哪舍得把三千匹好馬獻給皇上?」
「如果皇上相信我,就把馴馬任務交給豫兒!」
玄宗道︰「你還沒有見過馬,怎樣著手?再過十來天,這些馬就要到京了!」
「我向皇上和各位大臣保證,十天之內想出馴馬的辦法!」
李亨再也忍不住了,揚手兩掌打在江楓面上叱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有什麼本事能馴服烈馬,竟敢口出狂言?」
「孩兒身有武功,馬再強也只是蠻勁,我可以用武功制服它!」江楓捂著被打疼的臉,仍然理直氣壯。
「廣平王爺,那可是三千匹啊,京城哪里去找像你這樣功夫的高手?如果朝廷有三千武林高手,那還怕安賊造反嗎?難道你想只身一人去馴服三千野馬,似乎不太現實。」楊國忠笑道。
「我自有辦法,相爺不用操心我怎麼去實施行動!」江楓大聲說。
李亨勃然大怒︰「信口雌黃,狂妄無知的東西,來人,將李豫轟下殿去!」
殿前走過幾個御林軍,捉住江楓雙手。
「太子殿下,我真的可以馴服這批馬,請你相信我,」江楓身不由己已被挾持而出,情急之下,雙手一用勁,掙月兌御林軍,飛奔過來,喊道︰「已經到了緊要關頭,還有比安祿山造反更糟糕的後果嗎?為何不讓我試試呢?」
「大膽李豫,金殿之上,竟敢如此忤逆!」李亨喝道︰「快把他拿下!」
殿上御林軍全都拔出刀劍,圍了過來。
玄宗搖手阻攔︰「好了,朝堂之上還輪不到太子做主。」命令御林軍退下「豫兒的話句句在理,沒有比安祿山造反更嚴重的結果,豫兒,朕相信你,你放手去做,朕賜你尚方寶劍,京城人力物力你可以任意調用!」
小太監捧著一柄金光閃耀的寶劍走下金階,呈到江楓手上。
李亨又惱又怒,卻無力再管,只是輕輕的嘆息。
江楓接過寶劍,跪下說︰「謝皇上信任,李豫當不負厚望,馴服這批馬,讓安祿山賠了夫人又折兵,為皇上分憂!」
玄宗大笑不止︰「朕的豫兒有志氣,比你父王強多了,他向來膽小怕事,還是你比較像朕,看來大唐江山指望不上他,還得靠你呀!」
楊國忠忽然說︰「廣平王,胡馬很快就要到,如果十日之內難有佳音,到時候會更棘手,王爺若無把握,還是不要去試!不然,大唐社稷危矣!」
「我知道此事的嚴重。」江楓雙木炯炯「楊丞相听清楚了,我十日之內,必馴服此馬。」
「廣平王,老夫是為大唐社稷擔憂,到那時,還將成天下笑柄!」
江楓口氣堅決︰」十日之內若不成功,我李豫願受國法處置!」
楊國忠冷冷地說︰「王爺乃皇上最愛的長孫,縱然有失,皇上也必不肯降罪于你,但是會把大唐錦繡山河陷于萬劫不復之地。」
李亨早已看出楊國忠的險惡用心,他是在看我父子的笑話,胡馬或退或留都會激使安祿山造反,根本無心為國分憂,更恨豫兒沒有把握卻當殿接受如此危險的任務,楊國忠一再出言相激引豫兒上套,一旦不能完成,讓皇上也不能庇護他,這一石擊二鳥的詭計是何等的毒辣。
「李豫,楊丞相對你沒有信心,其實我也不信你有此能力,做事當量力而為,不要不切實際,異想天開.」李亨道︰「快把尚方寶劍呈還給皇上,眾位大臣再圖它計。」
李亨本來是勸兒子就此放棄,在江楓看來,太子李亨也是在激他,他大聲說︰「時間急迫,大家不要在此苦苦糾纏,與其在這兒懷疑我的能力,不如各自想想怎麼樣助我一臂之力,勾心斗角,彼此傾軋,吃虧的是大唐江山,受害的是天下百姓!」
滿朝文武大臣大多敬佩江楓的膽識,家貧出孝子,國難方顯忠良,都對楊國忠不懷好意的言行頗為不滿,但楊家權傾天下,誰敢公然駁斥呢?
楊國忠不但不收斂,反而出言更過分「廣平王的豪氣不容置疑,初出茅廬不怕虎,但正如太子殿下所言,要量力而為,不要今日出盡風頭,他日貽笑大方!」
江楓憤然,若非為了歷史順軌發展,我一個局外人才懶得去理你們誰勝誰負,大唐興衰。我一心要解決當下的危機,卻連李豫的父親都以為我想出風頭,那好,就讓我這個晚出生一千兩百年的現代人出出風頭,玩玩你們吧!
江楓拱手說︰「皇上請賜筆紙!」
「你要做什麼?」
「立軍令狀」
楊國忠心里暗笑,這小子終于上套了。「皇上,廣平王豪氣可嘉,不妨成全他吧!如果成功,皇上可以皇子的待遇相賜!」
江楓冷冷地回敬︰「本王的功過居然要由楊丞相來決定,不知道皇上何時給了你如此大的權利!」
江楓的奚落,使楊國忠面上紅一陣,白一陣,沒有作聲。郭子儀等人心里大為解氣,當今朝廷也只有廣平王敢于如此不買楊國忠的帳。這位朝氣蓬勃的皇長孫身份特殊,有他與奸相抗衡,正派力量也可揚眉吐氣了。
江楓忽地運功縱落玉階之上,從玄宗的御案上撕下一張黃綾紙,右手食指一揮,紙上出現了幾行龍飛鳳舞的字,剛要放下,忽覺不妥,突然運功把紙震為粉屑,重寫了一張,因為他的落款寫的是‘中國科學院歷史研究所江楓’!」
「楊丞相請過目!」江楓飄落楊國忠身側「如有不妥,我再改正」
唐玄宗道︰「豫兒此軍令狀怎麼寫的?楊愛卿念一遍!」楊國忠朗聲道︰「本王今日向天下承諾;十日之內馴服安祿山所貢胡馬,使其任何人皆可駕馭,如若失誤,願領欺君之罪,自請賜死,大唐皇長孫廣平王李豫!」
楊國忠笑道︰「廣平王的豪氣前無古人啊,請用王印吧!」
江楓輕蔑地望了楊國忠一眼,咬破食指,滴上一滴鮮血,「這樣夠了吧!丞相還怕本王到時不認帳嗎?」。
群臣都在暗罵,老賊欺人太甚,皇孫王子都敢如此擠兌。
好長時間沒有說過一句話的李白抱拳道「皇上,酒鬼剛才胡亂想了幾句歪詩想把他獻給廣平王與眾位大人!」
玄宗大為興奮︰「愛卿有感而作,必為好詩,快寫出來,朕稍候命梨園樂工譜曲傳唱,必為千古名篇!」
李白緩緩的吟詩,速度的確很慢,他要讓所有人都不漏下一個字︰「胡兒猖獗大如天,王子舍身承危難,鴻蒙千載甘豪賭,遍世英杰當汗顏!」
郭子儀喊道︰「果然好詩,我等雖非英杰,實也汗顏自愧!」
玄宗嘆道︰「李卿文采旱世稀有,朕也為豫兒豪氣所動,卻沒有才華表達心意。朕不但要把此詞譜唱,還要親筆題寫,掛于廣平王府門口。」
江楓忽然對楊國忠說︰「楊丞相,我想向貴府借兵兩千!」
此言一出,楊國忠渾身冒冷汗,趴跪地上叩頭︰「廣平王爺,老臣擔當不起!」
江楓笑了笑「丞相何故行此大禮?」他在裝糊涂,在長安呆了近兩個月,什麼規矩律法不清楚?」
走過一年輕男子,年齡與江楓差不多,衣著也是皇室子孫打扮,笑道︰「皇兄,唐律規定,除了皇室子孫,臣子府上護兵逾千者視為欺君作亂,罪同謀叛!」
「噢,原來如此!」江楓瀟灑地一笑︰「相爺諒解,我這失憶之人,忘了唐律有此一條,相爺是忠良,怎麼會擁兵自重,謀反之心呢?」他目注那少年︰「你是何人,為何以兄呼我?」
「我是你的三弟,李倓啊!」少年笑答,「我去你家看你五次,搞了半天你把我也給忘了!」
江楓听郭源,沈妃說過,太子李亨現有五個成年兒子,五個成年女兒,長子廣平王李豫,次子平陽王李系,三子建寧王李倓,四子汝陽王李泌,五子臨川王李僅。長女成安郡主李麗,次女南陽郡主李雲霞,三女衛安郡主李翠,四女因得帝眷,破例賜封為順儀公主,就是李永佳,五女江寧郡主李淑,此外尚有十數位幼年子女。
早朝直到已時末方散,長達一個時辰,李亨的另四個兒子今日都上朝了,此刻與江楓說說笑笑一同出了大殿,他們剛知道大皇兄不記得他們了,忙一一自我介紹。
建寧王李倓道︰「皇兄今日盡掃楊家顏面,可替父王和我們出口惡氣,你如早些日來,父王也少受許多窩囊氣!」
李泌冷冷地說︰「嘴上暢快又怎麼樣?十天之內若不能馴服貢馬,到時還不知道誰顏面盡掃呢?」
「四弟說的不錯,各位弟弟,我沒空陪你們了,我要回府去想辦法」江楓優然一笑,大步前行,把幾兄弟甩在身後。
李泌在後面哼了一聲「自討苦吃,不自量力!」
李倓駁斥道︰「四弟,大哥不是為了自己,他是為了大唐,為了父王,也為了我們這些東宮子女不再受奸相欺凌,我們不能幫他做一點努力,但也不要存著看笑話的心思!」
「我知道三哥與大哥自來交好,我也想讓他成功,但是我看李豫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