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的讓人不安,昏黃的路燈投射出弱弱的光芒,似乎下個瞬間,這光芒就會被無情地截斷。千葉戀抱了抱肩,深秋的風蕭瑟地從身邊劃過,她很冷。
在大街上轉悠了一圈,天空開始飄起小雨,這個秋天,似乎總喜歡下雨。
千葉戀頂著一張萬年苦瓜臉躲進了電話亭,期望著雨趕緊停下來,腦袋里又回想起了千葉羽的話。
「其實,老媽是真心喜歡老爸的,老爸他,也對老媽……」
老爸,真的把媽媽忘記了嗎?那個外國女人明明就是破壞別人幸福家庭的小三,少在那里頂著愛情的幌子了!千葉戀想到這里,不禁咬牙切齒道。
一輛眼熟的紅色跑車從眼前掠過,千葉戀一怔,可沒等她開口,那車又趕緊倒了回來。
車上沖下那熟悉的身影,伊琉苑連傘也沒顧得上撐,直接就奔過來了,看著千葉戀的眼神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喂!笨兔!你怎麼會在這里?大晚上的你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面有多危險嗎?還穿這麼少,要是感冒了怎麼辦?要是被什麼壞蛋盯上了又怎麼辦?手機也不帶,我……」
伊琉苑突然呆住,摟住她雙肩的手停滯在半空,千葉戀趴在他的肩膀上,開始是小聲的抽泣,後來愈來愈厲害,直接大聲地哭了起來。
伊琉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幫不斷抽泣著的她順氣,臉上是疑惑又難過的表情,在他的印象里,幾乎沒怎麼看到千葉戀哭,但是如果她哭了,那一定是發生了讓她很傷心,很傷心的事。
雨越下越大,兩人坐在車里,看著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又像蚯蚓一般滑落下去,伊琉苑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千葉戀身上,他並沒有追問千葉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安靜地陪著她,靜靜地坐著。
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雨也已經小了下來,天空顯得格外透徹,空氣中依然彌漫著潮潮的水氣,千葉戀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小兔。」
伊琉苑叫住她,自己也趕緊下了車,「一個人回去,真的沒問題嗎?不行,我不放心,我還是……」
千葉戀微微彎起嘴角,從自己的肩膀上拉下他的手。
「不用了,真的,我已經沒事了,你快回去吧。」
伊琉苑怔怔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瘦瘦的,小小的,孤獨的,他心疼極了,他一直想成為可以永遠守護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但是……
千葉戀突然站定,回頭。
「琉苑。」她輕聲說,「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晨曦在那一瞬間籠罩整個城市,淡金色的光芒落在她羽翼般豐腴的睫毛上,似瓖了金邊,霜白的臉色也在一瞬有了色彩,她沖他笑笑,然後再也沒有回頭。
許多年後,伊琉苑對這個場景依然記憶猶新,那夾雜著無奈,難過,安慰,又有些許生機的可愛女孩子的笑容,他在那之後的許久許久,都再也沒有見到過。
千葉戀回到家的時候,千葉羽已經離開了,他最近好像很忙,不過也好,至少她不用想著要怎麼去面對。
回到房間,床頭的桌子上有一盤甜點,旁邊有張字條。
「小戀一定要好好吃些東西哦。----愛你的哥哥。」
千葉戀盯著那光是看著就發膩的淋著滿是女乃油巧克力的甜點,忿忿道︰「那家伙……這種東西能用來充饑嗎?!」
雖然是這樣說,但還是在床邊坐下來,眼楮卻死死地看著那蛋糕。
吃?不吃?
「咕……」
她的肚子倒是先替她做了決定。
她拿起叉子,叉起了一小塊,放入口中。
「唔……」
千葉戀不禁皺眉,好甜……
這種甜到嗓子肚子里的,甜到非人類的口腔所能接受的東西,居然是他每天的餐後必需品,那個家伙果然不是一般人類所能比擬的。
在這個城市的另一角,千葉羽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一個穿著黑袍把自己裹的只留下兩只圓溜溜的眼楮的孩子忽地蹦到他面前,「洛里,你感冒了嗎?」。
千葉羽模了模他的頭,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我不會感冒。」
然後,他澈藍的目光又落到對面那個高大帥氣的人的身上,聲音依然顯得平如秋波︰「如果‘死’這個字眼才能讓你有所覺悟的話,我其實不介意成全你。」
「你知道嗎?你已經犯下了嚴重的‘殺親’戒條,現在全族都在通緝你,勸你還是早早束手就擒吧!」對面的男子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無論他的聲音有多大,都顯得毫無底氣。
陽光透過干淨無塵的玻璃,投撒在潔白的地面上,也將千葉羽背著光束的影子,拉了很長很長。
「赫爾,跟著阿格賴斯,真的有那麼好麼?」
千葉羽望著他深棕色的眸子,指骨一點點握緊,「你不惜背叛我和伊安,就是為了追隨他?」
「沒錯。」男子面無表情地給出這個答案。
千葉羽微微垂下眸,平靜到讓人不安的聲音是他生氣的前兆。
「赫爾,有沒有人告訴你,有時候,人一旦做錯了一個決定,會後悔終身的。」他最近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缺乏耐心了。
「沒錯,我做錯的唯一一個決定,就是沒有阻止伊安跟隨你叛變!」赫爾向他吼道。
「很好。」千葉羽抬頭,望向他,「謝謝你提醒我這些,所以,你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赫爾的瞳仁一點點放大,都沒有來得及動手,千葉羽那猩紅的眸子是落在他腦海中的最後一幅畫面……
走出大樓的時候,安利格斯回望著那沾上些許鮮血的窗口,不禁嘆道︰「嘖嘖,小洛里還真是心軟。」
諾斯彎起嘴角,臉上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所以,當初伊安殿下,才誓死追隨的,不是嗎?」。
「喂喂!你們兩個再背著我嘀嘀咕咕,我就扯下你們的袍子,把你們成魷魚干!」
前方,千葉羽牽著達利的手,頭也不回地威脅道。
「啊呀!小洛里,人家明明沒有魷魚的味道的!」安利格斯追了上去。
諾斯微微一怔,「魷魚?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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