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鳥 第十八章

作者 ︰

途經白雲點點,夢玲覺得,它們于剎那間有了感情,卻不是從前一慣的悲郁,而是喜悅的,反射著明媚陽光的笑靨綿綿。

天空中盛開了朵朵向日葵,而在這向日葵花圃間,飄浮著美麗的人兒。因為明媚,所以愈加張顯出屬于女性的美麗。

那扇動的雙翅,仿佛已不是自己的,因感覺不到它們的重量。一任輕風推送,倏忽間已到達目的地,那片由人工開墾出的林間空地。

這里,腳步雜沓,歡聲如雷。

孩子們在烈日下,汗流浹背卻興高采烈地進行著「軍事演習」。他們武裝到牙齒,在林間躲躲藏藏,將木制步槍的槍口對準「敵人」,有模有樣好像真的置身戰場,個個激動得面紅耳赤。

其中有林楓,那個最為活躍的男孩子。他同眾人協同作戰,甚至指揮伙伴擺下陣勢,好像熟識軍法的軍師。其實這些他僅存腦中的「軍事知識」是由游戲中獲得,一旦運用到「現實」中,他卻漸漸地束手無策,卻也寧死不選擇投降。

原本紅方的孩子們思想靈活,且多數是男孩子,怎樣也不該遜于女孩子略過的藍方。只是事實的確如此,藍方漸漸佔了上風。

眾人看不到躲藏在林間的夢玲,夢玲卻清楚地認識了整個局勢。

原來對方有個藏風臥虎的狙擊手,他躲在灌木叢中的暗處,盡情地揮霍著手中「子彈」,幾乎百發百中。眼看著紅方的仿生衣上濃煙滾滾,漸漸彌蓋了半邊天。

他是誰?在這群年齡相仿的孩子群中,竟隱藏著堪比正規軍人的狙擊高手!

鶴立雞群,反而破壞了訓練場上的和諧。

悄然隱到對面,透過繁盛的枝椏,她看到隱藏在暗處的,是個蹲立著的男孩子。由他高大細佻的身材來看,顯然並非初中學生。那頭披散至肩頭的長發,又讓她忽地緊張起來。她這才驀然發覺,這身影好熟悉。

戰斗很快決出勝負,自然是藍方勝。

很快,呼天怨地的紅方總結出問題的癥結——原來對方之中有貓膩。

灌木叢中露出那張隱藏得再隱蔽不過的臉,兩撇貓胡似的藍色劃痕間,那滿溢的桀驁不馴的神色,像是在睥睨整個世界。

他抹一抹鼻尖,接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喝采聲,還有「敵方」怒火沖天的瞪視。

他正是江含穆。

「你們耍賴!」紅方開始喧嚷起來,漸漸地將他圍聚,場地內氣氛霎時冷卻。帶頭的是郝楓,「你們耍賴!參加訓練營的明明都是中學生,而他叫江含穆,我認得的,是個高中生!一個高中生怎麼可以參加我們中學生組織的活動呢?他的經歷和知識比我們豐富,腦子也肯定比我們靈活,我們十個也抵不過他一個呵!這點我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更是顯而易見的。你們說,如果我們和老師對陣,會打得過他嗎?」。

「不會!」身後傳來轟然呼應。

「是的,不會!你們必須把他剔除出隊,重來對陣!而你,江含穆,必須為耽誤我們正常的活動時間道歉!」

郝楓呼哧呼哧的宣講激動人心,紅隊瞬時被點燃起來。藍隊則越發的冷卻,好奇地等待主角江含穆的回應。江含穆則依舊是滿臉的桀傲和不屑,揮揮挽起衣袖的手臂,丟下手中長槍,冷笑了兩聲,頭也不回地說︰「小屁孩們,你們慢慢玩,我玩夠了!」

就這樣的,他揮一揮衣袖,撇下這群目瞪口呆的孩子們,還有幾乎像頭狂暴的牛要沖出去,卻又因窘迫而將氣憤鼓脹在肚內的郝楓。

「江含穆,你要向我們道歉!」郝楓高喊著。

那受眾人矚目的身影卻從容自若,甚至將雙手枕在頭後,漸漸消失在婆娑光影中。

他在故意激起郝楓暴躁的火氣,這男孩子氣急敗壞的火氣也的確瀕臨爆發。

正當此時,始終立于旁邊不發一言的教練站了出來。自始至終,他只是隔岸觀火,一任事態發展至此。待江含穆瀟灑的身影消失在林中,他才立在兩隊中間,聲高氣昂地宣布︰「好了好了,大家安靜地听我說!現在,我們大家重來進行‘軍事比賽’!這回比賽期間,不準有任何閑雜人等混入隊伍……」

場地上重又蟻動起來。郝楓也不得不通紅著臉頰,拾起長槍回到隊伍中做起了「排長」。

公平的競爭中,錯漏百出,大家卻將全身心投入其中,玩得不亦樂乎。

夢玲隱蔽在繁茂的枝椏間,等待著。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仿佛過了幾個春秋。她的心重又焦灼起來,她又在享受著這份焦灼,畢竟五百年來,這種時刻是越來越少有的了。這份焦灼,使她真切地覺得自己不僅在生存,而是再次地尋到了生活。

當見到臉如紅透的隻果,氣喘噓噓仍舊快樂地呼喊和跑動的郝楓時,活動已結束。夢玲由樹上壓下長長的枝條來,阻住了他的去路,郝楓自然抬頭去看,見到了夢玲清亮的眸子,他快樂地差點呼出聲來。及時地將口堵住,向四下里張望,見無人關注他們,蹭蹭蹭爬上樹去,眨眼間便同夢玲並肩坐在了粗壯的樹枝上。

「姐姐,你總是有呼必應呵!你肯定在這兒等了我很久吧?」

「沒有啊。我看著你們玩得不亦樂乎,也快樂的很。」夢玲由衷地說。

郝楓听見她說見到他們在進行的比賽,頓時又來了興致,準備將自己適才的表現再次搬出來分享及品嘗一番。夢玲知他的意思,及時止住,小心翼翼地提醒說︰「小楓,你要我來不是有事要告訴我麼?」

郝楓猛地拍向自己的腦瓜,說︰「哎呀,我長了什麼樣的腦子呵!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該死該死!」

若在平時,夢玲已笑著表示安慰,此刻卻依舊緊張著心中之弦,繼續小心翼翼地詢問︰「那麼,他是誰?」

郝楓停止手中動作,呆愣愣望著前方。夢玲隨他的眼光朝前方望去,卻並不見甚物。她奇怪地等待他的回答。誰想郝楓突兀地嘿嘿一笑,朝她說道︰「姐姐,我想我認錯人了。」

什麼?認錯人了?夢玲的心頓時沉落下去。

卻還有希望,她捉住他的手,「小楓,告訴姐姐事情的經過,告訴姐姐那個人是誰?」是略帶乞求的聲音,那眼神也是郝楓從未在這被他視作神靈的姐姐眼中見到過的,他有些慌了。

「姐姐,我告訴你就是了。只是,我真的認為是自己看錯了!」郝楓固執地堅持己見,還好接下來,他將所遇的事娓娓道來。

婆娑的影蕩漾著男孩子搖晃的的腿腳,接下來的故事必定也是動人的,夢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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