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潼並未離開太遠,只是斜倚著外牆,听著屋里梁全河的部署,靜靜的等待他們的出發。
梁全河所護的東西顯然很重要,為了能安全讓自己離開,他竟然把那近十輛馬車的貨物當成誘餌,從西門出發,而他們則從東門出發繞一圈往南走,待到了越州最南邊的凌城才轉而向西去晉州。
要知道那批貨物可不是隨便拿什麼東西去冒充的,而是實實在在的能賣不少錢的貨品,雖說對方的目標只是梁全河,但那批貨物多少還是會有損傷的,只能說這梁全河還是頗有些魄力的。
待一切準備就緒,停在城內另一處的車隊開始啟動。于此同時,這處院落里的夏洛潼和梁全河三人也動身前往東門。
按照她們的速度,應該會比車隊先出城門,那樣即使被對方所察覺,他們也已經離開了城里。之所以不選擇走南門,正是因為如果按照他們行徑路線,就應該走的西門或者南門,為了避開對方的耳目,他們只能選擇繞路。
夏洛潼在他們謀劃的時候一直未出過聲,這些都是雇主的事,她最多也只需要在對方做出錯誤決定的時候給予糾正和建議。
夏洛潼四人出城時倒很是順利,並未有人攔截。而夏洛潼也沒察覺到周圍有什麼行跡詭異之人。
待出了城,夏洛潼便來到梁全河身旁,一行人四人縱馬急馳,一路倒是順暢,于傍晚時進了雀城南邊的城鎮。
但到了晚餐之時,梁全河卻收到了崆峒派傳來的消息。
從雀城西門出城的車隊在午時遭遇了伏擊,由于埋伏人數眾多,車隊多數成員受傷,貨品損失不少。對方在發現梁全河不在車隊之後,便分出了大部分人手分頭追蹤,而車隊的全體人員及貨物全都被趕回了雀城,雖沒對他們進行看守,卻也不再讓那些車隊成員出城。
車隊遭到襲擊在眾人的預料之內,因此也無太過驚訝的反應,只是擔憂接下來的路想來也安全不到哪兒去。畢竟去往晉州的路線就那麼幾條,就算他們選了最遠的一條,估計也難以逃月兌對方的追蹤。
待到夜晚住宿時,梁全河要了三間客房,他自己住了中間的客房,他那兩名下屬同住右邊那間,剩下左邊那間自然是夏洛潼的房間。
為了掩人耳目,一進城,夏洛潼便和梁全河三人分開,隱秘的追蹤在其周圍,直到三人以各自的名義開了客房,她才模進其中一間,就連客棧的店小二都不知道這件客房已經換了客人。
夏洛潼四人選的這座城,規模並不算大,加上客棧也不在繁華地段,故而入夜不久,周圍便已經安靜了下來,梁全河三人討論了一番第二日的路線,便各自回房早早的休息去了。
是夜,這條原本已經與夜同色的偏僻街道卻迎來幾名不速之客,他們一路急行,走的卻不是正常街路,而是兩旁的店鋪與民房的屋頂。
融入夜色的玄色夜行衣與他們那極輕的腳步聲,無不顯示著他們的身手不凡,所過之處無人被其驚動,直到某處客棧的圍牆外。
那幾條黑影互相打了幾個手勢,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麼,隨後便一個個躍過了圍牆向客房所在的小樓竄去,細細一數,卻有六人之多。
入了院落之後,那幾條黑影變換了隊形,由一人帶頭,其他幾人緊隨其後,跟他那名領頭人往客房三樓而去。
來到頂層三樓的屋頂,領頭之人打了幾個手勢,身後那五人當即停下了身形,靜靜等待領頭之人的指示。
只見那領頭之人下手極輕的撥開了一塊瓦片,露出了下方房間的一小方景象,貼上前去仔細一看,見確實是床榻斜上方,便探手從衣襟里抽出一支竹管,拔了兩頭的大小塞子,將其中一頭從那缺了瓦片的缺口伸入房間之內,另一頭湊到嘴前猛地向前一吹,就見一縷白煙從房間里的那頭竹管前端噴薄而出,飄飄蕩蕩的向下落去,不一會兒便消融在了空氣之中。
見煙霧成功落下,屋頂上那領頭之人收起竹管,靜待了片刻,估模著藥效該發揮效果了之後,轉頭朝身後的五人打了幾個手勢,那五人見了,便從中分出三人,奔向另一個方向,一個翻身,躍進了下方三樓的走廊,步履無聲的靠近了房門。剩下那兩人則在跟在領頭之人的身後,下到了這一側的窗戶外,緊緊地趴伏在牆上。
領頭之人緩緩抽出腰側薄薄的匕首,從兩扇窗扉間的縫隙探入,尋到窗閂處一勾,只听一聲極輕的「嗒」聲響起,那領頭之人才收回匕首,伸手輕輕一推打開了窗戶,悄無聲息的跳進了臥房之內。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那三人也用同樣的辦法打開了房門,兩撥人從兩個入口包抄進入到臥房之內,慢慢的靠近圍向床榻,茫茫床簾間,隱隱可見床上鼓鼓的被窩,以及綿長的呼吸聲。
然而就在他們靠近了床榻,那領頭人和身旁的另一個黑衣人正欲伸手抓向那床簾之時,又一條黑影卻如同薄紗落地般悄然無聲的落在了隊伍最後,一柄如同彎月的漆黑匕首靈蛇般的纏繞上了最後那人的脖頸,手肘如電的往回一劃拉,那人直覺咽喉處一涼,就見一股鮮血灑出。
滿眼的驚恐定格在了那鮮血灑出的一幕,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那人的腦中只余下了最後一個念頭︰身後,明明沒人……
隊伍最後的那名黑衣人軟軟倒下,雖說還未落地,但離他不遠的另一人,卻在眼角的余光中發現了異動,心下一驚的他猛地回身低喝︰「誰!?」
可未等他定楮細看,就見一抹黑影快若奔雷般竄向自己,轉瞬間便見一尖銳之物帶裹挾著沉重的壓迫感直奔他的眉心。
那人心下驚懼,顯然沒想到來人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呼吸間便解決了自己的一名同伴,要知道他那同伴可不是什麼不入流的角色,殺手這一行少說也做了十來年。
不及細想,手中的武器已經本能的抬到了面前,只听「叮」的一聲輕響,那人手中的武器在這千鈞一發之刻擋住了那迅猛的一擊,感受著虎口傳來的酸麻之感,那人還未來得及松一口氣,便覺心口一痛,緊接著一股冰冷的感覺由內而外的擴散開來,那人不可思議的低頭看去,只見一柄漆黑的匕首齊根沒入他的心窩,他怎麼也想不到,對方使得竟是雙手武器。
這後方接連折損了兩人,前邊的那四人自然不可能毫無所覺,早在那第二人輕喝出聲之時,前方之人便已警覺的轉回了身,可卻為時已晚。當他們回頭之時,只來得及看到一道迅疾如電的身影將匕首送進了他們同伴的心髒。
剩下的四人心頭震動,他們竟然完全沒有發現那人是如何出現的!不過此時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了,那後來之人的實力顯然高過在場的所有人,否則根本不可能瞞過所有人,進而出現在他們這些同樣精通隱身之法的殺手們身後。
「啊!」
然而不待他們改變計劃,準備先行圍攻這後來之人時,一聲短促的痛呼卻又再次刺激了他們的神經,這發出聲響的人竟是同領頭人一起去拉床簾的那名黑衣人,而他身後正拎著淌血大環刀的正是他們此番行動的目標——梁全河!
此時的梁全河眼神清明,面上還帶著個口罩,衣衫齊整,顯然根本就沒有入睡,連武器都藏在被窩里,壓根就是在等他們上門!
這會兒,剩下的四個黑衣人才算明白自己這伙人已經中了圈套,不得已之下,只能硬拼了。
那領頭人一個眼神,剩下三人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其中一人上前同領頭人一起圍攻那後來出現的黑衣人,剩下那人則連同受傷的那名同伴一起與梁全河纏斗,一時間這戰斗看起來倒也勉強還算平衡。
可這平衡也僅僅只是看起來而已,直到真正戰在了一處,那領頭人才深刻的體會到這最後出現的黑衣人實力之高強,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個女的!雖然面上帶著面具又逢夜色深沉看不真切,但那緊繃的玄衣所包裹出來的玲瓏身軀卻讓人難以看錯。
這後到之人自然便是夏洛潼了。早在剛進客棧那會兒,夏洛潼便察覺到有人跟蹤了過來,窺探的眼神時不時的落在梁全河三人的身上,未免以外,夏洛潼自是告訴了梁全河,讓他晚上做好準備。而夏洛潼自己則整晚的潛伏在梁全河的房內,以保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