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妞妞等下見了驕陽公主可是要听話呀?要說‘公主好’知道麼」霍光摟著穿著層層織錦的妞妞。霍成君的小嘴微微撅起,細女敕的臉蛋透著健康可愛的粉色很是招人喜歡。但是她的注意力又分明沒在父親身上,只是好奇的左顧右盼。
共乘的張安世笑著「妞妞即使什麼話都不說,公主也會喜歡她的!」張安世說完伸出手指逗弄傻傻的妞妞。
「我是怕妞妞會欺負他」霍光盯著妞妞看了一眼「妞妞雖然還小,但嬌生慣養」
金日磾抱過來成君「子孟多慮了!皇曾孫雖然說顛沛流離但是一直都是和下里巴人生活,多多少少還是會有彪悍性格,怎麼會甘心忍受欺負?」
「在家的時候她可是被君德和那些僕婦們寵壞了!禹兒和山兒他們都抵不過她一個」
「子孟,難道你就沒有再認真想一下陛下的詔書麼?陛下說‘成君之好’,你就沒有想清楚也許不僅僅是需要你成君之好,也有妞妞?」金日磾實在是忍不住開口
霍光想不到金日磾會這麼說「這個,這個」他低吟。「朕還欠著你們一家啊」腦海中閃現過這麼一句話。劉家到底欠衛、霍兩家多少,估計很難一時算的清楚,也許劉徹真的是這麼想的?還給他們一段姻緣?可是姻緣是說還就還得了的麼?。亦或是他決定還給他們一個皇後?!
「呀,呀,爹,爹!猴猴,後」妞妞驚喜指著琉璃窗外的景象。小孩子還在學習說話,聲調總是不甚清晰,所以一高興把猴子說成了「後」。說者無心,听者有意。
「看來,天意啊」金日磾輕聲喟嘆
香室街
驕陽住在這個熙熙攘攘來往都是四海商旅的香室街的一個相對于安靜的府邸。門外並沒有僕人或者府兵,這里大門敞開著,從門口望去里面一覽無遺。幾個人對于這樣的景象很是習慣,大大方方走進去。自從元朔六年之後,驕陽從宣平里那綿延四百畝的公主府搬出來住進了這個尚且還不足三十畝的府邸。這里漸漸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了。官員貴人不肯屈尊降貴來到這個魚龍混雜商旅往來的香室街,自來士農工商,商可是末流,高高在上的貴族不會涉足。而香室街那些販夫走卒們就更加不敢進出,是以驕陽即使敞開大門也不需要擔心有人闖入。
霍光一行人穿過廊廡才在一房間前看見垂手而立的衛東。初春陽光很是和煦,一縷金光投到玉立在門口的衛東身上恰似山間白雪。「恭候各位大人」他手朝著門扉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五官很好看,鳳目,高鼻,深邃的眼楮和似笑非笑的薄薄嘴唇,可是這張燦爛奪目的臉上卻永恆的只有一種表情——莫測嘲諷的微笑。他的來歷很可疑,雖然他姓衛但霍光卻從不曾見過這樣一個人。妞妞看到一個全新的環境很是興奮胖乎乎的小手不停揮舞在空中。張安世和金日磾沒有多說什麼話就走進了,霍光安撫著太過于興奮好奇的妞妞而落後面。
「這就是聞名長安的霍成君?」衛東輕輕笑一笑「以後肯定會是色如春曉的美人,‘成君之好’?」他看了一眼還在父親懷中‘張牙舞爪’的女女圭女圭。
霍光看了一眼衛東,抿抿嘴。
「忘記大人已經升為光祿勛了,真的是可喜可賀呀」衛東笑一笑「突然感覺以前的種種都在慢慢回來了,真好呀」衛東撇嘴一笑
霍光雖然說滿月復狐疑但是想到驕陽在等著所以也不說什麼就抱著女兒走入了。
「姑姑,終于有人來陪我我玩了!」還沒有看清楚坐上的人就已經听到一串迫不及待的清脆聲音。
台階之上坐著驕陽,她的頭發平梳在背後結成一個發髻,穿著一身墨綠色的直裾配著淺綠色的外衣。驕陽左手邊盤腿坐著一個著褐色深衣的小孩子,看上去大概有四五歲樣子,一雙眸子很靈動,就好像是兩個轉動的火輪子。驕陽的所有注意力都傾注在身邊這個小小的孩子身上神情格外的柔和。
「公主」
驕陽目光轉移到霍光懷中抱著的漂亮女娃身上。「這個就是子孟的小女兒?」
「她叫妞妞」霍光放下成君
「不是成君麼?」驕陽走下去抱起妞妞
「家人都叫她妞妞」霍光一邊說一邊對著坐在上面的小男孩走去。每近一步,就越覺得那個小男孩很熟悉。眉眼,鼻梁,耳朵都很像以前的那個人。
「姑姑,這,這,大人?」小男孩扭扭捏捏看著霍光。
男孩終于松口氣,因為眼前的那個嚴肅的大人在離自己三臂長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他在階台之下隔著一張黑木大案對著男孩。男孩慌張下竟然不自覺把早前還盤著的腳收回墊在臀部之下坐正。男孩卻又立馬被嚇了一跳,那個中年男子振振衣袖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席上,雙手疊加高舉過頭頂端端正正行了一個大禮。等他行過之後後面的兩個人也隨著他的動作也行了一個同樣的跪拜禮。「姑姑!這個這個」男孩幾欲傾倒好在右手撐住地「這個是怎麼了?」他的手才松開衣襟現在又緊緊抓住衣角,明亮的眼楮中滿是莫名的恐懼和擔憂。
「病已坐直了,看前面!」驕陽一聲斷喝「這是他們應該做的,你只要接受就好!」
「可是,可是他,他們是長輩呀?」男孩子別扭搖搖頭
「病已!」驕陽抱著妞妞轉身看著小男孩「你今日如果可以心安理得的受了他們拜禮,那麼你日後就可以過上好的生活!」驕陽帶著一種嚴酷的口吻對小男孩說。
男孩初听這話愣了一下,如果接受了日後就可以過上好生活?他看看一本正經的三個衣冠嚴謹之人。男孩立刻直起了背脊看著前方,他伸出手平放空中「大人請起吧
霍光抬頭看男孩一眼閃過一絲贊賞「喏,公子」。
驕陽放下妞妞「病已,你帶著妹妹出去玩吧!你不是說這里總是沒有小孩子陪你麼?」她捏捏妞妞白白胖胖的小手「妞妞,這個哥哥帶你去外面玩好不好?花圃全部都開花了還有秋千竹馬可以玩耍」
「真的」不意想到驕陽會說這樣的話
「你牽著妹妹的手,帶著她去外面玩!但是只有一點不許出這個府,不能靠近池邊」驕陽把妞妞小手放在男孩的手心「妞妞,跟著這位小哥哥一起去外面玩一玩吧!」
「玩,玩,呀,呀哈哈」小孩子一听到玩耍總是會覺得很是開心而且還有同齡人的陪伴。「哥哥,哥,哥哥,玩,玩玩」妞妞拍手快樂笑著。病已抓抓頭半晌才小心翼翼的牽住妞妞的手慢慢帶著她跑到外面。
孩子漸行漸遠,霍光才牽扯回來跟隨她們已經走遠的神思,而驕陽依舊愣愣看著外面。
「他,他為什麼叫病已?」霍光陰著臉問。
「天子小時候尚且小名為彘!」驕陽有些不以為然的反駁一句,不知道這句明顯賭氣的話語是對著霍光還是對著劉徹。
「公主您說話可真的讓人夠嗆」張安世皺眉說道
驕陽看了一眼張安世轉身坐好「他自小便身體瘦弱總是生病,史家的人希望他百病全消所以就取了一個小名‘病已’」
「公子不曾有過大名麼?」
霍光坐在一邊「公子沒有趕上!」
「沒趕上?」金日磾發問
「巫蠱之亂時病已初生家人無暇顧及,只盼著到了三月命名禮時取一個吉祥名字,可是終究還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他的大父和父親都已經先後橫死而父皇卻不能對他動心,是以到了現在也沒有人可以給他取上一個正式名字記入宗譜。于是漸漸的就把小名當成了名字來稱呼了。」驕陽臉上路出了愧疚的表情
「我們要做的還有很多!」霍光篤定說「這條路上,我不能再心軟了!公子不能一輩子都是這個名字,公子要堂堂正正的被天下人認可為正宗嫡系而不能一輩子這樣生活,公子要堂堂正正的站在太陽之下」
「任重而道遠啊」金日磾模模自己的胡須看了一眼座上的驕陽「公子沒有一個強大的外家,沒有外家就意味著沒有支持,沒有同盟」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就如同當年遠嫁烏孫的細君一般,當年,當年只要我堅持點向陛下請求成為送親的使者跟隨她一起去烏孫,我就是拼去所以也會替她把歧路變為通途!斷不會讓她受到那個匈奴右夫人欺侮。以至于還是在花般年華就去世」到了後面金日磾的表情和語氣變得很是悲哀。每個人年少的時候都曾經有過一段美麗的夢,夢中的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勇士,可是現實往往和夢想背道而馳。金日磾不能保護自己的公主也不能成為無所不能的勇士,他只能隔著千萬座山千萬條河听到關于她死去的消息。
「翁叔」驕陽擔憂看向金日磾「你還是放不下這些麼?你要活得開心點才好啊」
「驃騎將軍,公主又何曾放下過?」金日磾看了一眼霍光「衛翁主,子孟又何曾忘記過?所謂放下了不過自欺欺人而已」
「你們三個人還是不要總想起這樣的事情好,畢竟那些人都不希望後面的人帶著遺憾和傷感過日子不是。現在最主要的不是想以前的事而是怎麼合計合計後面要走的道路。」張安世故作輕松的打圓場「甘泉宮的事情您已經明白了吧?」
驕陽慢慢抬起頭「從第三次我派的人被拒,就已經知道並不是出自他的授意。他身邊黃門也不是那些年輕稚女敕的小輩,應該知道什麼做的什麼做不得?」
「那為什麼您還會再派第四次,第五次?」
金日磾看了一眼張安世「之後的想必是公主故意而為了。她擋的再嚴密,只要我們做的多了就自然會有一絲一縷的風聲傳到陛下耳朵里,天下即使在病中也不曾是昏聵的人。反倒是那個女人太自以為是,自不量力了!」
驕陽昂著頭帶著一絲倔強的笑意「她以為自己收買那些人之後就可以一手遮天麼?到頭來我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就是大逆不道自然可以有過見譴」
張安世搖搖頭「原來這里頭還繞了這麼大的圈子」
「你哥哥是那麼精明剔透的人為什麼你就這樣呆?」驕陽捏起一碗粟米粥輕輕啜一口「這樣可不行,病已以後還要靠著你們啦」
「我一個羽林郎出身要知道這麼多干什麼呀?而且我知道了也還是比不上你們這些人啊?」張安世急火火辯解
「你張嘴就是道理,剛還說自己愚魯」金日磾難得今天和張安世抬杠
「都說到我頭上了啊」張安世瞪大眼楮
驕陽緩緩放松身子,她盯著前方的女敕綠春景喟嘆一句「真好呀,已經很久沒有幾個人聚在一起說著這樣的話了,看著美麗春光。記得長安最美春色在長門園,可是現在那里已經也幾十年沒有去了」
這樣的話仿佛是提點了霍光什麼,霍光馬上想到了一件事「你應該知道陛下心中真正眷顧的是誰吧?」
驕陽不經意挑挑眉毛「所有人都很清楚,陛下最為喜愛的只是李夫人」她似笑非笑看了霍光一眼「這事情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當初在柏梁台你不是清清楚楚看到父皇招方士喚來李夫人的魂魄麼?」
「陛下從來沒有說過當時招來的是李夫人的魂魄。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看見陛下對于李夫人生前是多麼的寵愛就以為是李夫人。」霍光皺眉說「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陛下請出的喚靈的衣物的花樣很是古樸不似當時所流行,衣裳的質地為早就不時興的核桃錦而非葡萄錦」霍光把自己的疑問娓娓道來。這些疑問早就已經壓在霍光心中十年了一直到了今天才開口說出來「所以那個時候我雖然說有疑問,可是卻並不曾真的下定決心來問詢,但是現在時間緊迫所以就不得不說了」
驕陽似笑非笑絞著手指「子孟不會無把握的事情,你們認為是誰就是誰把?」
金日磾和張安世面面相覷,張安世想到昨天張賀說的那話恍然大悟「哦,你們這麼說了半天原來還是扯到了•••」後半截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金日磾冰冷眼神,訥訥收住。「身上••••」他半天吐出兩個字
「那麼太子和廢後又是什麼關系?太子出生之前廢後可是已經閉鎖長門了,兩個人從來不曾踫面。」
驕陽看了一眼霍光「一切的事情都是千絲萬縷,你以為自己就真的把所以來龍去脈都看的一清二楚麼?不能的。你們都說陳皇後是因為年老色衰兼之善妒行巫蠱而被廢?真正的原因是陳皇後已經不再愛父皇了,因為當年的父皇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皇十子或者皇太子了。她不喜歡在未央宮勾心斗角的生活,不喜歡被所有人逼迫著的日子,不喜歡那些嬌艷如春花的女子如潮水般的進入未央,所以她才選擇了決裂。陳皇後當發現所有的一切都隨著父皇的地位和權勢一天天增大而改變不可控制的時候,她曾經惴惴不安過,也曾經為了這些不安而做出許多錯事。可是最後她發現這樣的改變只是為了跟隨一個跑的飛快的男人的時候,她選擇了放手。」驕陽清清淡淡說著,那個久遠的女子好像又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安靜淡雅的面容之下卻是刻入骨髓的高傲不羈,眉目之間充滿著一種沖蕩豪情。她不會跳舞,不會唱歌,她只會舞劍,讀書,騎馬射箭。「她就是這麼樣的女子,使人永遠移不開眼啊」
「但是這和太子有什麼關系?」霍光皺眉「昔年太子出生前,她就已經在長門宮了」
「這些事情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在巫蠱之亂之後偶然听父皇說起那段往事,如果說衛皇後有恨的話,就只在這點了?父皇憑什麼要劉據成為太子?」她輕輕嘆口氣「父皇再怎麼不重視出身地位,可也明白太子的重要性,況且那個時候衛家已經有了功高震主之勢。費盡心思壓下王家,竇家之後他難道還想看到一個新的衛家?」
霍光三人仔細听著,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孩童們天真快樂的嬉鬧聲。「太子可是當年陛下的第一個兒子,就是憑借著這樣的地位也足可以成為儲君」張安世說一句。
「這樣的話,說出來未免底氣太過于不足」驕陽輕輕哂笑「幾十年以來,孝惠皇帝,孝文皇帝,孝景皇帝哪個是因為第一子而成為儲君的?雖然說立子當立長,可是長子都是太子麼?」
「這?」張安世結舌。
「這里面難道也有陳皇後的作用麼?當年閉鎖長門的皇後也還可以插手未央宮?」
「陳皇後心都已經不在未央了,又怎麼會插手這樣的事情?」驕陽拍拍膝蓋「阿嬌一直想要出去外面看看,她早就听許多人說過外面的風景和長安的不一樣。可是在不愛未央之後,父皇卻用阿嬌親人的性命來威脅她,如果某一天失去阿嬌的消息那麼便是堂邑侯國除人亡之日。那個時候的父皇一切都稱心如意,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失去什麼,即使是曾經的也不容許,所以他用這樣的方法把阿嬌禁錮在長門。」
「可是,這都是太子出生前幾年的事情呀!」
「蝴蝶,蝴蝶,哥哥,蝴蝶」外面飄來女童嬌憨的聲音。孩子們總是最幸福的,可以那麼快,那麼心無芥蒂的和一個人成為玩伴。
「是呀,如果不是陳皇後還在長安,估計據也不會那麼快的成為太子。」
「是不是有人托命給陳皇後?」金日磾看了一眼臉色沉沉的霍光說。驕陽的話對于霍光來說不亞于是霹靂,他一直以來劉據是天生的太子,是注定的儲君。可是現在這個女子卻說一切的功勞都是因為一個早就應該隱沒在歷史中的女子。衛家一直是他心中不變的神聖之地,可是現在那些地方去卻正長出一簇簇懷疑的青草。
「**之中是有很多這樣的事情,尤其是本來並沒有多少地位而一躍萬人之上的人。意外得到的太多,自然也會害怕終有那麼一天又全部失去。母後是那樣敏感的人,她又怎麼會忍受這樣的悲慘?」驕陽說起衛皇後的時候眼中出現了稍許嘆息。原本是極低賤什麼都不曾擁有的人,偶爾因為帝後的一次隔閡而進入未央,慢慢的一切都到手自然就會緊緊把握,因為低賤的貧困的日子已經過的太多余痛苦不堪了,沒有誰會願意把原先的生命重來一次。即使是聖人也扛不住陡然從九天跌落凡間的痛苦。「驕陽交叉握著手輕輕說起「想必子孟也是不能忍受這樣的苦痛吧?」
霍光要緊牙關不說話。這樣的說辭是沒有必要回答的。所有人義無反顧的去做某一件事的時候就是已經決定要告別以往的歲月了。
「難道就只有這些?」
「難道這些還不足以成為理由?不過母後的確是一個隱忍深沉之人。她知道父皇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和陳皇後擁有一個只屬于他們的孩子。陳皇後閉鎖長門前,父皇曾經說過如果**嬪妃有誕下皇子者,皇子即為陳皇後撫養,位尊嫡長子。」
「啊」金日磾也微微有些驚詫「這些,這些都不曾紀錄在尚書那里」
「這些原本就是父皇和陳皇後私下說的,當時陳皇後並不當一回事。如果孩子不是自己懷胎十月而生,嫡長子,誰撫養又有什麼意義?但是母後卻知道一旦劉據得到這樣的承認,那麼就是得到了成為最好的護身符!于是她去長門請求陳皇後可以養視劉據」
「同意了?想不到陳皇後竟然會如此大方?」張安世又說一句,轉而咂舌「不是都說陳皇後為人任性剛毅麼,她怎麼會答應一個昔日卑賤奴婢的請求,而且這個請求的人又奪取了她所有的榮耀?」
「大方說不上,如果你有某一個珍貴的事物被別人握在股掌之中,你也不得不同意。我不能說當年陳皇後到底有什麼被母後拿捏住,但可以肯定必然是陳皇後所珍視的,所以最後陳皇後答應了這樣的請求。她在某次父皇來看望時隨口說了一句‘听說,孩子已經降生了,應該要好好的代替我珍視才可以’,短短的一句話讓父皇欣喜不已,從而也改變了一個家族的命運。陳皇後只看過太子三次,卻影響了他的一生。父皇也把太子當做是思念舊人的寄托」驕陽籠罩在一層春暉之中,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覺得一身冰冷。如果驕傲的劉據知道自己只是因為某一個人無奈的眷顧而有了如此的地位,他還會具有作為一個大國太子所應有的所有熱情和驕傲嗎?真相往往都是太過于殘忍的,這種力量摧枯拉朽讓信念土崩瓦解。驕陽輕輕嘆這一口氣,眉眼顧盼之間出現切切傷感「母後當年說的事情想必對于陳皇後而言是極為重要的,否則她當年也不會屈折身份答應這個要求。陳皇後答應養視太子,可是卻從來沒有把他待在自己身邊一天,太子依舊還是衛家人的太子,陳皇後只是給了太子,或者說給了衛家無形保護而已。這就是為何劉據和昔日陳皇後有關始末了」
「所以,當初陛下看重太子,不僅僅是因為太子是他的第一個兒子,更主要的是因為當日陳皇後對他的影響?」深目的金日磾此時的目光更加的深邃悠長,不知道心里在想著什麼。
「現在我倒是明白了,為何當日巫蠱之亂時,陛下因為在陽石公主和諸邑公主以及椒房殿挖出桐木人而下詔誅殺兩位公主卻罪不及太子的原因了,在陛下心中也許太子就根本不是衛皇後的兒子,而一直就是陳皇後的兒子!」張安世恍然大悟拍著大腿。提到兩位公主,驕陽的臉上出現了悲戚的神色,悄悄轉過頭去。「也許當初太子什麼都不做,也不會有事的!」他的懊惱皺眉
「當時江充也曾經妄言在姐姐府邸之上瞧巫蠱之氣,可是為什麼陛下卻並沒有降罪在姐姐身上?」霍光盯著上座之人說出,口氣隱隱有些威脅的意味「二位公主都是姐姐的同胞姊妹,且平日相親相厚,這都是眾所周知的,可是為何昔日姐姐卻並沒有得到什麼懲罰?難道姐姐也和陳皇後有什麼關系麼?如果有關,為何姐姐當時不站出來保護二位公主和太子一家?」出乎所有人意料,霍光竟然是用如此嚴肅的口氣質問驕陽,驕陽臉色蒼白了一下,提起袖子掩著自己的嘴巴。
「子孟,陛下並不是糊涂之人。眼見為實耳听為虛,天子並不是只听一面之詞的,而且第二天太子就誅殺了江充狂賊,一時長安動蕩,所以公主才躲過一劫!」金日磾按住霍光的手看著有些失措的驕陽說「你仔細想想我說的,是不是對的!」
「對啊,對啊,子孟你好端端的竟然要懷疑公主,如果公主並不是真心的,為什麼要收留衛家親屬那麼多人,為什麼還要千方百計的保護公子?你可是孟浪了!」張安世也幫著驕陽在埋怨著霍光。「公主,所謂關心則亂,子孟只是太過于關系太子一脈,並不是有意冒犯您啊」張安世拍拍霍光的手「算了,算了。這些都算了吧」
「子孟,如果你因為剛才我說的事情而對于我有心結,我不會怪你的,畢竟誰都難免會想了又想,我到底是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的消息,那麼我現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昔日我還有你哥哥,都曾經一度是陳皇後的弟子,當時太子才僅僅只有兩歲!那個時候我和你哥哥都不知道每個月朔望之日都和我們有約的女子就是昔日的陳皇後,以為僅僅是一個隱居在深宮中的前朝妃嬪。誰知道,卻是那個久仰大名的陳皇後,如果當初知道她的身份,也許就不會有後面的許多事情,也許所有人的一生都會改變」驕陽握了握手「我早就知道子孟會這麼問我,但是每個人都想保留一點秘密,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了」驕陽淡淡笑了笑
「剛才子孺說的對,關心則亂,尤其現在公子隱匿在長安,誰都不知道身邊到底潛伏著怎樣的人,不可不防」霍光隔了好一陣才慢慢笑了,也許因為剛才驕陽提及了哥哥霍去病而讓霍光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陛下曾經在睡夢之中呼出過陳皇後的名諱,而緊接著就說出‘朕沒有兒子’這樣的話」他看了一眼隱隱約約出現的紅色的裙角「如果陛下真的是心系陳皇後一人,那麼我就有辦法了」
「你要叫我哥哥,我可是比你大,比你高好多,你看看你才長到我這里」聲音稚女敕如柳芽卻有著一種小小的豪氣。「你叫了我哥哥,我才會天天帶著你去玩,去蕩秋千去撲老鼠!」
「好••哥,哥!」妞妞努力擠出話來「哥,哥,帶,帶著,去玩,去玩!」她胖乎乎的白女敕女敕的手伸向病已,小小的身子扭動著。
「哈哈,你可是不要忘記了,以後你見到我可是要叫我為哥哥!」
「就是為了讓孩子可以無憂無慮的玩耍,我也要拼著去試一試了」霍光咬牙說話「也許李夫人是最為肖似陳皇後的了,以至于讓陛下在李夫人薨逝之後一度神情委頓,最後讓方士招魂到神明台才作罷,看來陛下對于李夫人充其量也只是睹物思人而已,真正要招來的也是陳皇後,既然活人不能為公子爭取什麼,那麼我們就只好請出死人來」霍光撐著地有些陰測測說著「一切行止我自有安排,子孟只請求公主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出面就可以了」
金日磾和張安世都帶著疑惑的眼光看著霍光,但是驕陽卻笑著點點頭。目光流盼之處帶著一抹似乎是早就已經等待已久的狂熱。
長安天邊終于出現了一抹好像早就已經等候很久,迫不及待出現的金光。金光沖破了雲層投射到了地上,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好像是在夢中才可以看到的平和的光華。這樣的景象,讓一切變得虛妄又真實。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所有人就是這樣生活著,沒有爭吵沒有戰爭,一切平和的像是無風的湖面,但是所有的丑惡都被深深沉在滿是淤泥的湖底,經年不見天日,他們在那里慢慢的腐朽首當其沖的就是心。
衛東籠著袖子靜靜站在房間的門口,看著遠處柳葉飄曳之下的兩個小孩子,他們的身上好像總是纏繞著一種奇特的力量,這種力量可以讓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最為愛好的軌跡前進著。「太子,春天果然是一個孕育著無限生機的時光,而你看到了所有的希望麼?」他輕輕撇嘴看看後面依舊沉重的房間。里面的聲音細小的如同微風,如果眼前的小孩子身上有的是希望,那麼身後房間的那些人卻可以有讓希望成真的力量吧。「公子,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著你長大的樣子,君臨天下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