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起身,氣的全身發抖,怒瞪著那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片子,想起剛開講時她那不屑的眼神,別以為能逃出我的眼。雖然老者我早已年邁,但憑我評書四十余載,見過多少形形色色之人,單單眼尾一掃眾人,哪怕是那一閃即逝的一顰一笑,老者我也是了然于心,何況是小丫頭那滿是不屑的眼神,哼,我倒要看看,你這丫頭如何了得,公然如此羞辱老夫。
看著他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來,凌藝終于感覺到了危機,泛著晶瑩的雙眼,加上微微癟嘴的神情,盡顯自己的委屈。樣子真是我見猶憐的楚楚,開口便是哽咽聲十足到︰「老爺爺啊,凌藝真不是存心冒犯!您是一智慧老人,那千年文化匯聚您一身,您是智慧的化身,小輩怎敢無理造次?小輩無心,您老定是寬宏大量之人,一定不會與小輩計較的,對吧?」凌藝微微眯起了眼,盡顯她的狡黠,只是那神情卻也只是短暫的曇花一現,轉而的是原本就水汪汪的大眼泛著更為晶瑩的液體,那液體就在她那雙大眼里不停地打轉,硬是不流下來。像極了被拋棄的小貓,看著絕情的主人,那樣受傷的望著。
听著那小丫頭的話,雖知道這是在給自己帶高帽子,但是這頂帽子戴著舒服啊,要是真跟她計較,想想自己一大把年紀了,居然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也著實會毀了自己的清譽啊!罷了罷了,就當自己倒霉,但絕不能就那麼便宜了這丫頭,心里正在琢磨著怎麼教訓那孩子,就听到一陣帶著稚女敕的呼喚。
「老爺爺,您老不生氣,不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您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你的那般忠實的听客想想啊,您要是氣壞了身子,他們可就沒有故事听了,不能受到老爺爺的燻陶了!那樣凌藝可就著實罪過了!來來來,講了那麼久故事,一定口渴了吧!喝口茶如何啊?」說著就直接遞給老者一杯茶水,委屈的看著老者,一副誠懇的模樣。話說,那茶水可是剛才自己喝的那一杯,此時便用來孝敬這位可憐的老者。「叫你囂張,還要我說如此違心的話,只會滿口胡謅的臭老頭,哼哼哼,你就喝我的口水吧!」凌藝一陣月復黑,表面卻不著痕跡的表現出極其乖巧的模樣。
想起了此時還在塔中的姥姥,姥姥要是被凌藝氣急了,就會直接把她關進黑屋子里,不讓她出去瞎晃,不讓她見小妖,也不準小妖去見她,就讓她一個人呆著,這種時候,凌藝便會果斷去牆角呆著,從那唯一的小窗戶看進來,凌藝的模樣像極了此時正在很認真的面壁思過,而實際上卻是,「我要畫個圈圈詛咒你,叫你關我,叫你不讓小妖見我,叫你不讓小妖陪我玩,叫你讓我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無聊透頂的房間,小妖,本小姐現在允許你,咬她。哼哼哼。」一陣惡毒的月復黑。
而窗外的姥姥一般看到角落里那個小小身影,以為她在認真反省,總是不到三炷香也就放她出來了,弄了各種好吃的,給她補充那消耗並不大的能量。也因如此,凌藝對那黑漆漆的小屋充滿了矛盾的心情,既愛又恨的復雜心境。平日里,路過此處,便是一聲嘆息,滄桑無比。可憐的姥姥哪里曉得她的想法,還以為是被自己關出了心里陰影,一陣心痛之後,發誓再也不把凌藝往里扔了。
思緒被老者的一聲咳帶回了現實,「我怎麼覺得這茶水的味道怪怪的啊?」老者看著那自己只喝了一口卻馬上就要見底的茶,疑惑的望著一旁呆立的凌藝。
味道怪怪的?額,難道自己有口臭,可是不對啊,本人可是漱口很勤快的,努力回想著之前的每一幕,突然臉上一沉,之後是極力的憋笑,原來剛才那小二給那位身旁的俊俏公子拿來了一些作料,心里好奇,趁著他不注意到時候,各取了一點,均勻拌在了茶水了,使之充分的融合,那味道……真擔心自己會憋出內傷來,唉,活著也不容易啊。
看著她滿臉憋的通紅,不住的捂著小嘴,頓時勃然大怒,「來人,把她給我轟出去~~~」最後一聲,久久的回蕩的茶樓上空,老者氣的吹胡子瞪眼。可憐的凌藝就那樣被扔出了茶樓。
「哎呦,混蛋,疼死我了!我要放火燒了你這破茶樓!」她一手撐地,一手扶著自己的腰,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憤憤地轉身看著這個茶樓,幸虧現在已是傍晚時分,雖依舊悶熱,但還是讓人可以忍受。
看著那破皮的膝蓋,心里一陣委屈,什麼老者!虧我那般費力的吹捧他,一點也不懂得理解一下我說那些違心的話,那份煎熬可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住的啊!我犧牲那般大,再說了,誰叫你先胡扯的,你要是听到自己姥姥那一把年紀,還被說成什麼傾國傾城,什麼體態輕盈,那是一件多麼讓人驚駭的事!「錯,錯,錯,錯的那個人也是你,混蛋,哎呦~~~」凌藝越想越氣,心想要是小妖在就好了,果斷讓它去咬他,看他還敢囂張!孰不知姥姥也曾年輕過。這一幕盡收在隱在一旁的少年眼里,那少年手執著折扇,笑顏迷了人的魂。
身上的疼痛,讓她玩心全無,突然覺得自己那姥姥居然那般的親切可人,至少不會直接把她從塔里面直接扔出來!嗚嗚嗚,突然好想姥姥。一步一步拖著微微發疼的身子,向山的方向走去。
孤獨淒涼的漸漸消失在了這緩緩西落的黃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