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陰霾天氣後,陽光終于露出燦爛的笑臉,溫度逐漸攀高到26度,人們的臉上洋溢著春的氣息,著裝鮮艷起來,年輕男女們則早早地換了短袖,露出久違的胳膊,肆意揚灑著青春的活力。寬闊的街道兩側綠樹成蔭,寬約五米的條形草坪上雀躍著游戲的兒童,他們追逐嬉鬧,笑聲連成一片。
街道盡頭是久富盛名的華夏腦科醫學院,副院長正是王若題加。穿過巨大的十字型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造型獨特如同一個人腦般的醫學大樓,高近三百米,銀灰色的表層金屬和水泥本色相結合,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壓。
醫學大樓附近環繞著小橋、流水、綠樹,曲徑通幽,其間幾十棟白色的別墅矗立,透著幾分優雅、閑淡。鵝卵石的小徑蜿蜒而來,又沒入林蔭深處,流水旁的椅子上坐著幾個散步的病人,裁剪精致的休閑套裝上如果不是印著醫院的名字,很難讓人相信這是病號服。
此刻,正與王若題加交流的人是一位擁有著一百多家連鎖超市的商人,年過半百的老人臉上看起來依然年輕,散發著中年人的魅力,只是眉頭難掩內心的焦慮︰「王若院長,您是說我的兒子只剩不到三個月時間可活?!這……這…….」他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還有什麼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悲傷的事情呢?他有錢有地位,可是換不來兒子的壽終正寢。
「這只是目前的初步推測,具體的情況我們得經過腦部細微掃描後才能得知。」王若題加看著助手剛剛給他的初步分析報告,這位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現在科技發達,很多器官都可以采取人工培植,然後進行移植,但是唯一不可行的就是腦部疾病。
「你先不要著急,我們會在掃描結果出來後進行研討,綜合多方面的建議來制定治療方案。」王若題加心底不由苦笑,這樣的話倘若在木羽家說出來,恐怕他會被立即掃地出門。
超市商人滿臉的痛苦,這位經歷過若干經濟風波,白手起家發展到現在的男人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淚水幾乎就要奪眶而出。他回頭看著綠蔭中的白色建築,門牌上的a6刺痛了他,對兒子的愛讓他的心幾乎要裂成碎片,他願意用所有的財富來換取兒子的健康。
「……院長,我這輩子再苦再累也沒求過人,這次卻是沒有辦法了。我請求你,救救他,只要有可能治好他,多大的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王若題加點點頭︰「我會盡全力的,我也有孩子,我能體會你的心情。」
正說著,手上的灰色鈦金通訊器響起「,」的聲音,五秒後自動接通「院長,您和王若于菲醫生約定的時間到了,她已經在您的辦公室等候。」
「好的,我馬上到。」王若題加立刻跟超市商人告別,向醫學大樓走去。
人腦型的醫學大樓共十一層,他的辦公室位于第十層,和負責醫院管理的另一位副院長共用一層,下面的九層都是檢查科和普通病房。乘私人傳送通道直達辦公室時,那個等得不耐煩的女孩子正在翻看他的治療報告。
「今天你很準時啊,菲兒。」他滿心慈愛地看著眼前留著淡黃色短發顯得分外干練的女兒。
「爸爸,我很忙耶,你這樣不說原因地就將我喊來我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呢!」王若于菲對著自己德高望重的父親翻了翻白眼。她跟父親一樣,也醉心于腦科的研究,最近兩年來,她正跟她的同學們致力于如何完成人腦的深層喚醒,從而激發人體的潛能,在病人昏迷的狀況下,通過夢境實現治療。
王若題加指著她手中的報告︰「你手上的這個報告就是我目前遇到的問題,我听說了你最近的研究,談談看你的想法。」
王若于菲疑惑地舉著封面空白的報告︰「這個?沒有病人姓名,沒有病人的病史,甚至昏迷時的直接原因都沒有任何說明,這樣的病人怎麼能夠確定治療方案?」
「是的,你所能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現在談談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我認為關鍵的就是她昏迷的原因,找到原因,治療方案才能確定,治療才能夠進行下去!」王若于菲感到這是個天大的笑話,不提供昏迷的情形卻試圖要求將病人治好,每個正常的人都知道這是荒謬的。
「沒有辦法,這個報告你甚至不能拿出我的辦公室。現在,乖女兒,你在這里好好看看,結合你現在搞的研究,看看能否找到新的治療路線。如果有什麼需要就直接跟我說,我會提供給你。」王若題加無奈地搖搖頭。
王若于菲的疑惑越來越盛︰「爸爸,這個病人有什麼特別的嗎?為什麼要搞得這麼神秘?只需要提供當時的情形,我們就能準確地制定下一步的治療方案,病人家屬為什麼不配合?」
「病人的身份的確很特別,至于當時的情形,我想病人家屬也不是很清楚,無法提供,所以我們只能根據現有的情況多方面思考和判斷,千萬不能出現誤診,更不能出現試驗性的治療方案。」
听了這話,王若于菲心中已經大致猜到,這肯定是木羽家的人了,父親為木羽家服務這個秘密從來沒有瞞過他們。然而,看著父親為了木羽家一個不知名的人這樣焦慮和苦惱,她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厭惡和痛恨。
「爸爸,你可以不用為木羽家服務的!我們依靠技術吃飯,沒必要這樣低聲下氣地!一個連基本情況都不提供的病人我拒絕提供治療方案,這樣的話難道不可以說嗎?!這是一個公開、公平的社會,我反對特權階層!」王若于菲實在不能理解父親在木羽這個姓氏面前的卑微。月兌離了這個家族他們會餓死嗎?會無家可歸嗎?會失去工作嗎?
答案是否定的!他們什麼都不會失去,那憑什麼要對他們屈膝呢!
「不,菲兒,我們會失去很多。」女兒這麼大了,王若題加認為她應該能夠理解自己,」我會失去現在的地位,你會失去研究的經費,然後我們就會在這世界的陰暗角落里度過余生。盡管有若干富有創新對整個醫學界有杰出意義的想法,但是那只能想想,我們將永遠沒法實現。」
王若于非霎時陷入沉默,她愛醫學,如果說僅僅是物質上的貧乏她是可以忍受的,可是醫學上缺乏經費她很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木羽家的人整體來說還是比較好相處的,沒有傲慢的態度和不屑的語氣。跟他們所能提供的便利相比,他們所提出的要求實在是不過份。」王若題加還有一個原因沒說,現任木羽家的主君木羽存熹曾經對他說過,只要能延長他的生命十年,那他們王若家將會在木羽家的私人行星上擁有一處屬于自己的地方。這個誘惑力太大了,木羽家私人行星無一不是風景優美、空氣清新的地方,比母星該死的人造環境要好太多。母星地球的環境能夠保持多少年還是個未知,它什麼時候會爆炸也是個未知,但是所能確信的是它已經超負荷遠轉了好多年。
能夠徹底離開母星找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重新開始一直是他的願望,可惜一直未能實現,憑借他自己的力量永遠也沒有辦法,現在木羽家的主君扔出了這個餡兒餅,他只能變成一條狗努力抓住。
王若于菲默認了父親的想法,既然父親選擇了木羽家,那她無論如何也會更隨著父親走下去,誰讓她是父親唯一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