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北京的第一場雪下得格外地早。
十月份的天空,淺淺淡淡,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寧和沉靜的喜悅。那片樸素而溫和的灰藍,從清晨的時候便悄然地落下了白雪,默默飄蕩在這個古老城市的空氣里。胡同道上的柏油路面是謙卑的青灰,吸引著,使得那樹枝上的葉子,也隨著白雪悄然而落。
街道上的那些沉澱著歲月的,褪變成橘紅色的圍牆成了初冬里的一片暖色。再走過去點,坐落在街尾角里的這家東北餃子館的店家剛起了床,正慢悠悠地煮著一壺熱水,不一會,壺嘴嘶嘶地冒著白色的霧氣,發出清亮的哨聲了,店家吩咐伙計將鐵壺提起,一轉過身,便瞧見街道上遠遠走過來了一個老頭。
還未入深冬,這個老頭便將自己給裹了個嚴嚴實實,頭上戴著羊毛帽子,又厚又重的圍巾幾乎把整個臉給抱了起來,連著他點菜時候的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伙計給他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小聲嘀咕著走開了。
這個老頭別人都管他叫老赫,是個外地人,這幾年才來到北京生活。喝了幾口茶後,他便出了一身汗,沒辦法,他也不是自己想要穿這麼多。老赫一進店里就找了一個最靠里邊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機打了會電話,電話那頭的買主很不耐煩,大清早的就在電話那頭對他嚷嚷起來,轟得他一陣不快,沒說幾句便掛了電話,兩眼專注而又茫然地盯著外面的街道不動了。
沒一會兒,便瞧見街道那頭出現了一個身影,慢吞吞地朝這家餃子館走來,來者是一個年輕人,高高瘦瘦的約莫二十歲出頭,坐下來點了一份羊肉水餃後,就坐在那悶不吭聲地抽起煙來,店主打開了電視後,他便一直盯著電視看不動了。伙計這邊給老赫送上了冒著白氣的面條,他眯著眼楮盯著這個年輕人看了一會,才俯下臉一聲不響地吃起面來。
館子里頓時只剩下電視機發出的聲音,周圍給人一種莫名的死寂感覺,年輕人也一直維持著抽煙看電視的動作不動,直到伙計給他上了餃子,他才把頭轉過來拿筷子,一轉過頭馬上臉就怔住了,筷子也從手里跌落,那伙計見他臉色不對勁,便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剛才那吃面的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桌上的面條吃不到一半,還在那熱騰騰地冒著氣。
就在伙計還在疑惑老頭去哪了的時候,冷不防突然听見那年輕人問道︰「店家,這里的廚房有後門麼?」他愣了愣,伸手一指,那年輕人便猛的起身沖了過去,身後的伙計這才反應過來,大叫道你去哪還沒給錢呢。但年輕人的動作非常快,已經幾步沖進了廚房里,就在里邊洗碗的人還沒反應過來這個人進來干嘛的時候,他就咻的一聲從旁邊的後門出去了。後門一走出來便是道老胡同路,前後左右都有路口,一時間根本不知道那老頭跑哪邊去了。
年輕人滅了煙,掏出口袋里的手機就低聲道︰「跑了,不過應該沒跑遠,就在後面的這條胡同里。看樣子他挑這里吃飯是有目的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回道︰「走中間那條路,其他的我們負責。」
曲折幽深的小小胡同里,道路寬窄不一,縱橫交錯,老赫連續轉了幾個彎,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圍著這麼條大圍巾在臉上,年紀大了跑起來還真是有點喘不過氣來,在繞過了幾條路後,終于忍不住,靠在一旁的磚牆上解開了圍巾,呼呼地喘著粗氣。
老赫不是地道的北京人,對這些胡同路並不熟悉,這左轉右轉地繞了他老半天,卻好像還是走不出去。只得一邊歇著,一邊看看能找個什麼人問問路,這才注意到雖然現在還很早,街巷里已經出現了不少貨聲,旁邊最近的有個門店看上去是磨剪子的,剛開了門,他走過去問了幾句,店家便伸手為了指了指路,老赫剛轉過身去,卻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一個男人在那看著自己。
男人看上去同剛才那個年輕人差不多歲數,穿著件十分時髦的黑皮夾克,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光鮮明亮,和周圍一些土頭土臉的販子相比顯得非常突出,男人自己也長得十分俊俏,隱隱約約還帶著一股莫名的媚氣,乍一看還以為是電視上的某個偶像明星。
老赫原先還以為這男的只是在看自己,正要穿過他身邊走去,卻見他一側身突然擋在面前,用一種十分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己,他身子一抖,便後退了幾步,感覺自己像見了鬼似的,轉過身就要往另一個方向跑,卻看見剛才餃子館里的那個年輕人也突然出現在另一個方向里,正朝自己走來。而剩下的唯一一條胡同路口里,也慢慢走過來另一個年輕男人,三個男的把這幾條道都給堵住了,老赫感覺腳步仿佛被僵立在了原地,明白自己已經被包圍了。
來者顯然很清楚他是誰,最後出現的那個年輕男人先開了口︰「放心,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只希望能借一步說話。」
話一出口,另外兩個男的便左右迎了上來,不由分說便帶著他往另一條路走,老赫知道現在周圍人不多,他如果呼救的話也許還是有轉機的,但是他並不打算這麼做,第一這三個人明顯是有備而來的,他們清楚這周圍的一切動靜,所以才會這麼快地在這些胡同道里找到他,如果呼叫,大聲地鬧起來,他不一定有勝算。所以他也就任由著跟著這三個人往另一條偏僻的路走,一直走到最尾端的地方才停下來。
老赫之所以不抵抗,是因為他自己也是個明白人,在他平日里打交道的那個圈子里,多年來所帶給他的經驗使他知道,這些人不是普通人,他自己也在這一個月來注意到有人在時不時地跟蹤自己,似乎是想調查點什麼事,老赫一直不動聲色,一直到今天,他終于忍不住想逼逼看這些人,看他們到底想干什麼,所以才有了一個反常的逃跑舉動,也才使得這些人到了今天才跟他有了一次正式接觸。
老赫下意識地開始盯著那個最先開口的年輕男人觀察,感覺上他確實是這一個月來一直在跟蹤自己的人之一,但卻又十分陌生,從未在平時接觸的人里面見過,這個老頭所平日里所接觸的人都非同尋常,所以他也就有了這麼一個習慣,對見過面的人過目不忘。而眼前這個男孩,一頭栗色的頭發,眉目之間流露出來的盡是那種街頭小酷哥的氣味,要說他真的是老赫平日間所接觸的那類人,那也未免太女敕了點,頂多算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干他們這一行的,長年累月下來身上就一定有那麼一種味道,而老頭此時卻從他身上捕捉不到這種氣息。
而且,這些人未免看上去也都太年輕了點,老赫這麼想著,思路便突然被這個為首的年輕男人打斷了,只見這個年輕男人突然嘿嘿一笑,看上去有些不羈又有些放蕩,問他道︰「老赫,是吧?我記得他們是這樣叫你的。」
老赫悶不做聲,過了一會才慢慢點了點頭,說︰「你們直說吧,跟了我這麼長一段時間,到底想做啥子?」
「開門見山,我喜歡。」年輕男人斜著嘴角就又笑了起來,這使得他看上去越發像個少年般的明朗起來。
「我們希望你能為我們引見謝家的當家。」站在他身後的,那個長相最為漂亮的男人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謝家?一片寂靜,老頭咋舌地看著他們,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為首的那個轉過臉看了看身旁的伙伴,咧著嘴嘀咕道,這不是我的台詞麼?
「不可能。」老赫低聲應道,神色嚴峻的皺著眉頭。
男孩聳聳肩,說道︰「別太快下結論,老赫,我們清楚你是謝家和外界交流的橋梁之一,我們不想對你下手並不代表我們不能對你下手,而你所需要做的只是引見,這是一件原本可以很簡單的事,其他的我們一點都不會麻煩到你,甚至你可以更簡單點,寫個電話號碼,直到我們接通了確定沒錯了,你就可以閃人了。」
老赫說︰「這就是問題了。你們以為引見謝家就只是引見,卻不曉得這背後意味著什麼,老子可不打算因為你們一群毛頭小子就把自己給栽進去。」
對方卻似乎不吃這一套,兩眼直直地盯著他說︰「相信我,我們絕對是你值得為謝家引見的人。」
老赫也抬頭拿眼打量他,問︰「憑據呢?」
那個年輕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他,老赫接過來看了幾眼,這是一塊色澤濃艷的翡翠玉,被雕琢成一條盤旋著咬住自己尾巴的寶石綠蛇,無論從雕工還是選料來看,都是無可挑剔的,特別是在這昏暗的路燈光線下,這條蛇身上所發出的這種閃爍不定的詭異光澤,簡直讓人無法移開視線。老赫在照片上看到過兩次,現實中接觸還是第一次,拿在手中意外的重。老赫自己對古董珠寶也略有研究,看得出此物造價極高,要制出同它一樣含有這種神秘韻味的仿制品很難,可見其價值不菲。
對方看他在思考的樣子,便低聲慢慢念出了他心中所想的話︰「這是廣東十三賭王的東西,從來都是他貼身的信物,一直到兩年前的春節時才將它作為成人禮送給了他的佷子。」
老赫猛地抬頭看向這個年輕男人,只見他微微咧嘴一笑,道︰「現在,你可以為我們引見了吧?」
我坐在車子的後座上,整個人靠在那里無所事事地望著車窗外的街道,落雪和北京初冬的天空。兩個月前的這個時候,我還在深圳那邊讀書,偶爾沒事開車出去逛逛,看看海什麼的,卻從未預料到自己如今已經背井離鄉,和弟弟世南逃出深圳來到北京古都,已經足足兩個月。
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世南偶然發現的一個神秘的鐵盒子,我們當時認為這個鐵盒子同自己的親生父母有關,便在一次買賣中試著將它搶到手,鐵盒子卻失手落到另一個姓謝的男人手中,而我們自己卻也同養父二叔(因為當時停電周圍太暗,所以不肯定到底是不是他)爆發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戰爭,為了逃避追殺我們不得不離開深圳,來到北京這里調查鐵盒子的下落。
而要查出鐵盒子如今在哪里,就必須查出那個姓謝的年輕男人的下落,我們沿著這條線索,在道上各處打探風聲,終于得知這個謝家確實是住在首都北京的,但是謝家在道上很少參與買賣,所做的交易也都十分神秘,基本上他們在這個圈子里打交道從來都是通過一些手下或者是一些對外的聯絡人去聯系的,而他們自己則處在背後觀察一切,不肯輕易出面。所以為了調查出謝家的準確所在,與他們取得聯系,我們不得不從他們其中的一個線人下手,也就是上文中所提到的老赫。
我們觀察追蹤這個老頭足足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根本沒機會對他進行接觸,因為老赫是個十分狡猾敏銳的人,很多次他似乎都清楚自己在被人跟蹤,一開始他似乎還以為我們是雷子什麼的,可是他就是悶不做聲,一旦抓到時機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使得我們在追蹤他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有兩次還差點被他害得給雷子抓到。可以說,如果真的抓到了他,我們都巴不得直接給掐死為快。但這個老赫是個十分重要的線索,我們絕對不能輕易松手,于是在吃了不少虧後,我們總算在今天有所進展,提前確定了他將要去的地方,並將背後的整條胡同路地圖都給仔細查清了,前前後後地給堵了個痛快,成敗與否,可以說就是在今天了。
只要我們能順利逮住老赫,並向他證明我們是道上的人,並不是雷子,而且沒有意思要害他,那麼這條老狐狸也就沒必要整天對我們東躲西藏的了,好說一番後,也許還會帶我們去見謝家。原本我也很想跟著去的,但世南說我畢竟是個女的,老赫又極其狡詐,萬一我守的那條道容易給他破了那就不好辦了,再說現在車子里也需要有個人守著,我就給心不甘情不願地留在了後方支援,感覺跟個煮飯婆沒什麼區別,弄得我一陣郁悶。
我看了看鐘表,大概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嘆了口氣望著窗外。如果現在不是這種時刻,我還真想在北京城里逛逛,要說我和世南他們這群男人有什麼區別的話,那麼除了身為女人之外,我大概能想到的也就是喜歡逛夜市這一點了。大概每個中國人都有這麼一種對首都的向往情緒,也許是只有到了首都北京來,才有一種踏實的作為中國人的自豪感。但這兩個月來我們都處于一個調查的緊張狀態里,基本上沒什麼心情去做這種閑事,而現在我又處于一個看似非常閑的狀態里,心里就直覺得癢癢。北京小時候我是否住過自己已經不清楚了,但對它確實是有很大興趣的,來了北京而不去逛夜市,這給我的感覺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就在我盯著窗外看百般無聊的時候,終于看見街道那邊拐彎走過來了幾個人,其中還有那個該死的老頭,這下子整個人激靈起來,打開了車門就站在外面等著他們。世南一過來就給了我一個眼神,意思就是搞定了,這老頭願意帶路了。
老頭上了車後就一直悶不吭聲,看了我幾眼後就坐在我旁邊。世南叫凱弟坐前面開車,回過頭來就對那老頭說︰「今兒個就麻煩赫爺你帶路了,完事了我們肯定會有你的好處的,不過我這邊也丑話說在前頭,一旦我們發現你帶錯路或者是有其他的什麼企圖,哥幾個下起手來也不會手軟,這本身只是道上的一次見面,我認為我們是沒必要搞得太復雜的,你說對嗎?」。
老頭慢慢地點了點頭,車子便緩緩的開駛了。一路上這老頭就不斷地給我們指路,車子在一條路上走沒兩步就又得換方向,弄得我們個個臉色鐵青地悶著一口氣,感覺上好像他還是在耍我們似的,這是在帶我們逛花園呢還是怎麼著?但車子轉了幾圈後,終于在一條路上穩定下來,最後轉了幾個彎,終于在一條看上去非常具有老北京味道的街巷里停下來。
老頭下了車後,便走到街尾角的一道圍牆上的小門前,叩了幾下門,里面似乎有些回應,我剛下車距離太遠也就沒听清楚,只看見那老頭好像又朝里邊嘀咕了幾聲,里邊的人大概就跑去通告了,過了好一會,門才吱呀一聲打開了,看樣子是座宅院的小後門。
我一進去整個人就有點發愣,這老頭帶我們進去的地方,看上去像是那種北京的老四合院啊,難道謝家的人就住在這四合院里?而且還是這座看上去如此典型具有風味的四合院里?雖然對于謝家的闊綽我是早有心理準備了的,但一下子看到這種四合院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北京老四合院雖說一直是北京生活的經典,但在20世紀50年代後,由于北京城人口的膨脹,居民密度越來越大,原來只住一家的四合院增至十幾家,甚至幾十家,使得院內的空地蓋滿了住房或小廚房,院內成了憋死牛的小胡同,甚至連原來的門道也被堵死,改作住房,而在旁邊牆上另開一門以便出入。原來的四合院,後來已經多變成了畸形的大雜院。再加上「特殊時期」初期,一切帶有古老藝術色彩的裝修,都被視為四舊而遭到人為的拆毀和砸爛,以至于四合院的「形韻」和「神韻」早已不復存在。
如今,政府為保護首都文物古跡,已將一批較為典型的民宅四合院列為「文物保護單位」。而那些支離破碎的四合院,三合房則被現代化的樓房所取代。所以在這里見到隱藏在街道深處,如此華貴而具有風韻的四合院,實在是讓人有點咋舌。
出來領我們進去的是謝家的一個下人,這就更深的加重了我對于謝家是那種老北京式的有錢有勢人家的印象,院子整個同外面看起來對比顯得意外的大,從小後門一進去就看到方磚鋪地和兩旁雕花的木門,入門沿走廊進內院,正北房約為5間,前後都是大玻璃窗。東邊有後花園,內有月牙河,假山,曲廊和亭台,看得人眼花繚亂,也不知道是不是後期建起來的,整座院子坐北朝南而建,院子里邊還栽有紫丁香,取自于「紫氣東來」的祥瑞之意。總之,這里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座非常有講究的宅門府邸。
那下人也不吱聲,直接就領著我們走到里邊的東廂房,即是客廳。整個大廳也布置得古色古香的,給我的第一感覺就像是自己走進了一部古裝拍攝劇的片場,整個人都給轉得暈乎乎的就差下一秒進來個穿長袍的讓我甩手帕行禮叫聲老爺了。但出乎意料的,從里邊進門來的是看上去一個三十多歲穿著西裝的男人,他起先眯起眼楮看了我們幾眼,然後就吩咐下人上茶,自個就坐到最中央的那個位置上了。
我們也不客氣,有種來者便是客的感覺,每個人就一坐到兩旁的椅子上,老赫那臭老頭這時候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都沒見著他的人影。那西裝男也沒理睬我們,兩眼就無神地到處掃蕩著,一直到茶水給端上來後,他才慢慢地端起來喝了一口,抬起頭來看了世南一眼,問︰「听說,你是廣東老賭王的養子?」
語氣相當不客氣,世南大概是從來沒見過有人這麼給他擺架子的緣故,一時間有些不快,也不去看他,只是臉色嚴峻地哼了一聲。不要說他,連我也覺得有些面子受損的感覺,在廣東那邊雖然我們打交道的也是一些道上有頭有臉的人,但人家怎麼說都會看在我二叔十三賭王的面子上給我們幾分薄面,世南在道上都被人稱做二少爺,很少看到有人這麼擺架子給他看,又或者是跟我一樣,被這闊氣的四合院給震住了,一時半會覺得對方無論做什麼動作都像是在擺架子。
西裝男也就接著慢條斯理地喝他的茶,喝了好幾口後才慢慢放下來,接著問︰「找上門來是有什麼事麼。」
世南大概是見他喝茶喝得挺得瑟的,自己也跟著端著茶喝了老半天擺架子,彼此雙方就像是在暗地里斗氣一樣,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覺得對方好像根本沒心思在跟我們玩,或者人家本來就是這副德行,是我們想的太多,過了一會,世南才緩緩說道︰「不是找你,我要找的是你們謝家的另一個人,這個人上次在一次買賣中搶了我的貨,而且還沒給錢。無論按規矩還是按情理,這次我都得把東西給要回來。」
「哦。」西裝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是這樣,那你們對于自己要找的人,就那麼肯定是我們家的?」
靠,听這語氣難不成他們是想耍賴吧,我心里一驚,最怕的就是他們來這招,要是老老實實地把東西交出來多好,雖然我自己也覺得不大可能那麼容易到手,但此時此刻,若對方真的想耍無賴,而且又有錢有勢,我們一時半會還真的會拿他們沒轍,總不能上門就像上次那樣直接鬧翻去砸人家的門吧?
世南卻顯得比我鎮定多了,臉色一絲不變,說︰「沒有足夠的證據,我們是不會老大遠地跑來這里找你們要的,我這邊有線人調查過,拿走東西的確實是你們謝家的人,而且是你們謝家的長孫。」
西裝男一听,反倒咧嘴笑了笑,顯得十分平靜地說︰「這就怪了,我大哥十年前就已經過世,如今你們要找他,恐怕得先回家搓條麻繩一起上吊。」
世南一听這話,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一開始我們還以為這人是那男的的舅舅還是什麼的,搞了老半天完了居然是他老弟?不對,論年齡從外貌來看,那天搶盒子的男人明顯比這個年輕太多了,搞什麼?說不好那男的壓根不是謝家的親人,該不會又是跟那老赫一樣是個跟外頭聯絡的線人吧?不對不對,世南和阿杰他們打探來的消息不會有錯,那天出現的那個男的確實被道上的人稱為謝家少爺,而且大家都說他是謝家的長孫,這種事應該不會有假,要不然這謝家就太渾了。
那西裝男見我們沒反應過來,笑了笑,這才解釋道︰「謝家的長子是我大哥,十年前就車禍過世了,你們老大遠地從廣東跑來說要找他,實在太荒唐。除非……」
我們都紛紛看向他,等待著下文。
「除非你們要找的,是另一個謝家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