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十三章 冒險篇之第參章 秋那洛

作者 ︰

第二天,我們坐上了從北京趕往雲南昆明的火車,車站里等車的人很多,一路上擁擠得不行。

對于雲南,我是從沒去過的,對那里也沒有什麼特別深刻的印象。直到今天,世南下定決心說要去一趟雲南,我才模模糊糊地記起這個地名來。凱弟說他小時候去過麗江一回,那里有風景壯麗的自然山水,而且居住著的很多少數民族,都十分熱情好客,說旅游的話那確實是個好地方,只是可惜了我們這一趟不是去游山玩水。

起先我對于要馬上動身的事還有些擔心,因為畢竟這塊地圖指出來的目的地並不明確,我們只能模模糊糊對照出鐵盒地圖位置大概是在雲南的西北一角,因為上面的幾個邊界線和雲南地圖很吻合,但具體地點我們還沒有十分的把握,鐵盒地圖上的都是些山溝和河流,對于具體這個黑點的位置在哪,哪條山溝哪條河邊,是在山上還是在山下,光憑一張這樣的照片實在很難判斷。

但是世南說不著急,總之先到了地方再好好研究,因為此時此刻謝家的人說不定已經出馬了,我們總不能再慢人家一步。所以四個人一晚上商量下來決定,明天早上就坐火車趕往雲南。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是糾結的,或者說是迷茫的,離開深圳已經快兩個月,起先那種剛離開時的迷茫,不知所措的心情至今已經平息了很多,但卻不能說完全消失了。我很清楚如今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調查清楚鐵盒子的事,更深一步來說,世南認為那個鐵盒子是和我們父母有關的,調查了那個鐵盒子對我們來說就是一條出路,說不定還能順道深入了解我們的身世,盡管我們之前一直都沒有對自己身世這件事有很大糾結,但這些日子因為二叔的一些古怪,反常的舉動,使得我們不得不對這件事產生一種非調查清楚不可的,特別是在世南中槍後,世南的受傷帶給我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迷茫,使得我們不得不追查下去,感覺只有把一切都調查清楚了,才能將自己從這種迷茫和痛苦中解月兌出來。如今,我們踏上的是另一條去往他鄉的道路,前方等待著我們的到底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火車一共就坐了三天,一路無話,到了昆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我們就隨便挑了家小客棧住了下來,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大概是這家小客棧大概是生意一直不火的緣故,一看見我們進門來就把整張臉笑成了核桃,說著當地的昆明話對著我們一口一個摩登客人地叫得熱乎。我起先還愣了老半天,後來听解釋才知道摩登是時尚新潮的意思,大概是因為阿杰在身邊,才讓我們看上去像是幾個時髦的大學生。

放下行李後,我們就到樓下大廳里去吃飯,今晚這里的客人似乎不多,老板親自為我們炒了幾盤地道的昆明菜,昆明菜清淡純和,味道比較符合廣東人的胃口,在坐了三天的火車後,我一見到親切的家常菜筷子就停不了,實在餓得慌。老板有些太過熱情,吃著吃著就看見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開始和我搭話,滿口的昆明話听得我一頭霧水,就在我一愣一愣的時候,世南一把椅子放在我們中間坐下來,指著我們所有人開始一一介紹︰「這是凱弟,這是我姐……」

然後他指了指阿杰︰「和她男朋友。」我一愣,看向阿杰,他也愣了,不過阿杰很快就反應過來,豎了豎衣領朝老板點點頭,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老板倒是有些不知所措,我看著差點笑出聲來。

然後世南轉過臉來,沖老板笑了笑︰「我們幾個都是大學生,在大學里參加了一個旅游社團,這次來雲南就是來旅游的。」

「哦…」老板點了點頭,突然換了一口普通話,「听口音你們是南方人吧?」

世南怔了怔︰「你這普通話說得挺標準的啊。」

「因為我不是昆明本地人。」老板笑了笑說,「不過還是雲南的,我是這幾年搬過來昆明的,最近不都說昆明話快被普通話給同化了嗎?這樣下去不就損失了一本地特色嘛,我這學說昆明話就是為了給廣大外地旅客們帶來地道的昆明風味啊。」

我在一旁听著,哭笑不得地繼續吃菜,听見老板接著興致沖沖地問我們︰「幾位客人是打算在雲南哪些地方玩啊?雲南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我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跟團的,自個組團的話來這里多多少少需要個向導,我這興許還能給你們介紹一個呢,包價錢合理。」

「向導暫時不用…」世南擺擺手,掏出口袋里的那張照片,指了指上面的黑點遞給老板看,「不過我們這倒是對這個地方挺有興趣的,老板你是雲南人,看看這上面的地圖,能看出來具體是在哪麼?」

老板接過照片,琢磨了半天沒說話,最後抬起頭來問我們是不是來尋寶的,我們連忙搖頭,老板這才說道︰「客人你們要去的這地方看上去不像是去旅游的,說是探險的我倒覺得差不多,不是我說你們,客人,就你們這樣一點專業裝備都沒有,去到那地方是白搭的。」

阿杰說︰「你倒說說看。」

「這地圖看上去是位處怒江地帶的,那地方向來都是別人去探險什麼的,因為地形復雜,又有很多野生動物,近來這幾年據說是有人探險的在那地方挖出了點清朝時的東西,這一下子去那地方的人就多了,搞得跟尋寶似的,我有個朋友在那邊,是怒族人,對那里的地理環境很熟悉,這幾年就給人當起了向導,帶了好幾批探險的人哩!」

「尋寶?」阿杰嘿嘿一笑,「怎麼,那地方還有古墓?」

「這我倒不清楚,不過以前有人在那邊找到東西是真的,後來有沒有我就不清楚了,估計走的是狗屎運。這年頭不是說網上盜墓小說熱門嘛,有些人頭腦一熱就想要跟著試試,我那朋友說他帶的那幾批都是打這門心思去的,結果到了那邊也不過是到處轉轉,連個屁都沒撈著。古墓這玩意哪有那麼好找?再說了我倒還真沒听過怒江那邊有古墓,你知道,那邊少數民族多,他們的葬俗方式那復雜!又沒什麼油水可撈,久而久之別人就說以前挖出清朝東西的那家伙八成是唬人的。」

世南在旁邊听著,喝了一口茶後說道︰「我們不是盜墓的,對古墓也沒什麼興趣。」

「那是那是,我看幾位也不像。」老板忙點頭笑呵呵道,「不過如果你們要去這地方,我那個做向導的朋友還是可以幫上忙的,你知道,那地方險峻,有個向導帶著去人心里多少也能踏實點,再說你們也還年輕,大學生出門旅游一趟,今兒個又住在我這,老大哥我說什麼也得幫你們罩著點不是?」

世南說︰「我們幾個也不是非要去探險,只是出來旅游一趟散散心,不過那地方要真好玩的話去一次也無妨。」

老板一听,越說越起勁了︰「說好玩那地方確實是好玩,怒江嘛,非常有名的,都說什麼…世界第二大峽谷不是?景色那美的…就不用說了!少數民族也很多,而且人又熱情又樸實,像你們這種在城市里的少爺小姐,去一次那地方玩玩是很值得的,又能長長見識不是?呼吸呼吸山里邊的清新空氣,吃些野味,現代人都時興這些!沒準還能遇上幾個漂亮的  族,白族姑娘什麼的,那姑娘身材又好,娶回家去,任勞任怨的,沒事還能給你跳跳舞……」

我在一旁越听這話越覺得離譜,忙揮手讓他打住︰「你剛才說的那個向導,是什麼族來著?」

老板看了我一眼,頓了頓,說︰「怒族,你們如果需要,我可以馬上幫你們聯系到他,現在不是旅游旺季,我想他手頭上應該沒活。」

我轉過臉看了世南一眼,世南朝我點點頭,這事就算這麼定下了。晚飯後,我們都回房休息,到了第二天早上,就都出門去買些裝備。也不知道這家賣登山裝備的店是不是和那介紹我們來的客棧老板串通好了,價格貴得坑爹,但我們也沒什麼這方面的經驗,都寧願買貴點的質量好些,就怕他待會拿的盡是些便宜水貨一出事把我們都給搞歇菜了。

我們幾乎把整個行李都給換了過來,買了些登山包,沖鋒衣,手套,雪套等服裝裝備,背包裝備每個人都搞了個60多斤的,就我的輕了些,怕我背不了,還有防雨罩,登山杖什麼的。背包里邊還有刀具火種,一些進山時用的食品,宿營裝備,藥品,其中藥品是最重要的。把這些弄回小客棧,我看著都覺得缺氧,感覺我們似乎有些買多了,世南看著銀行卡里的數目刷刷往下掉就直罵坑爹。

倒是阿杰弄來的一些東西嚇了我一跳,那天晚上他不知道從哪搞來了幾只手槍,嘩啦啦地從背包里倒出來的時候,我看得目瞪口呆。阿杰說這次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野外,那地方野生動物很多,黑熊,孟加拉虎什麼的都有,要是遇上了很棘手,有備無妨嘛,我說那些可都是國家保護動物,阿杰笑著問我那你到時候是打算給它當午餐還是一槍保命?上次世南中槍的事還沒給夠你們教訓?

我想了想,覺得也是,那天晚上就叫他教我怎麼開槍。阿杰學過幾年射擊,對槍支什麼的都很熟悉,給我的那把說是p245式手槍,相對比較小,容易隱藏攜帶,我還是第一次接觸這些玩意,弄得有些手忙腳亂,阿杰說現在沒裝彈還好些,真要用的時候要小心槍會有後座力。

在一切準備妥當後,我們坐上了趕往怒江的車。客棧老板當天晚上幫我們研究了地圖,告訴我們這個地圖上的黑點很接近怒江地區里邊的一個叫齊那桶的峽谷,在那附近有一個叫秋那洛的村落,居住著一些少數民族,如果我們能先到那個村子里落腳,對于我們要找到那個黑點位置的幫助很大。

又是漫長的車程,我們先是坐客車到達貢山,在那里我們找到了客棧老板為我們介紹的向導阿臘,和我們想象的一樣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老頭,穿著一身深紅色的異族服飾,頭上包著白色的包巾,說著一口還算流利的普通話,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種少數民族的身份給阿臘帶來了一種遠離塵世的落俗感,他所帶給我的感覺不大一樣,至少不像客棧老板那樣市儈,阿杰告訴我那天我們離開客棧的時候客棧老板向他要了一筆不小的介紹費和協助費。

阿臘說要到齊那桶那邊必須先坐很久的長途車,我們的車子一路奔馳在險峻多歧的山坡道路上,也許因為已經進入了山區的緣故,天空顯得格外清澈,在峽谷邊城能看到的那些比較簡單的樓房,在這邊基本上是看不到了,那些雄奇而壯觀的自然景觀也就格外凸顯著,車窗兩邊所看見的那些起伏綿延的山脈,在朝陽下泛著一種若藍若綠的奇妙色澤,看著它們,仿佛你整個人已經開始漸漸融入到這種自然的神秘世界中。而這些怒江純淨無染的生態環境,對于我們這些從小生長在大城市里的人而言,此時此刻確實是一飽眼福。坐了一陣後,車子過了溯江,沿著溯江而上便是丙中洛鄉了,這里離齊那桶較近,沿路風光也更美,路也更險,時不時都能看到路邊立著「注意滾石」的警示牌子。阿臘在一旁也閑著沒事,就開始給我們講一些怒江的事情,有什麼美食啦,什麼風俗啦,不過大多數都是在跟我們講怒江這里險峻的環境,大概是因為覺得我們幾個都是城市里的公子哥小姐,長途跋涉來到這種地方免不得要吃點苦頭,要先給我們做做心理準備。

我問阿臘這地方為什麼叫怒江,阿臘說因為怒江是一條水勢凶險至極的江河,水流湍急,而且浪大旋多,別的江河如果要渡過去都可以坐船,但怒江卻是不能用筏船的,只有枯水季節才能勉強偶爾用用,解放前小日本曾經從緬甸進犯,企圖強渡怒江,結果江流太急吃了個閉門羹,最後也只能炮轟怒江對岸意思意思就回去了。我問他如果非要過江那該怎麼過去,阿臘說可以用溜索和橋梁,不過也非常危險,每年這里打滑摔跤,被山石擊落的農民不下數十人,而且一旦摔到江水中去,幾乎就沒有生還的可能了,連尸體也打撈不上來。阿臘勸我們幾個也別去輕易嘗試,在這周圍他帶著玩玩就得了,年年輕輕的何苦去遭這個罪呢,而且這個季節又不是枯水季,他勸我們最好還是不要打這個主意。

我們幾個人都趴在窗邊眼巴巴地看著窗外艷麗的景色,腦海里幻想著阿臘向我們描述的那些凶險刺激的場景,感覺心髒就噗噗直跳。不過時間久了之後新鮮感一過,中午的烈陽光線開始刺痛了眼楮,我們拉上了窗簾,又重新各歸各位,世南無聊之余和凱弟玩起了手機游戲,殺得很起勁。阿杰倒是很有興致,看到車上坐著的除我們之外就是幾個少數民族女人,就跑過去搭訕了,我也沒閑情去理他們,把帽子蓋在頭上就睡起覺來。

「哦,你會說普通話?」

「一點點,你是漢人?」

「嗯,我和我朋友來旅游。」

「第一次來?」

聲音就在耳邊,吵得我幾乎睡不著覺,我把帽子從頭上拿下來看著阿杰,阿杰見我醒了,對那幾個坐在對面當地的婦女抿嘴一笑,坐了回來。

車子最後行駛到一個峭壁前就停下了,接下來的路我們都必須步行,車子開不了,齊那桶峽谷里幾乎沒有什麼平地,大自然甚至連給人耕田用的地都沒給留下,但這里的人民又是堅強勇敢的,農民們在那高高聳立的山坡上燒荒,開掘出一塊塊小小的平地,稱之為壁耕,遠遠看上去就像山坡上一片片綠色的鱗片。但這也是極其危險的,種地的農民稍有不慎也會墜落山崖葬身怒江,由此可見怒江這里的險峻是處處可見的。

車子停下後,我們便背著各自的背包下車,阿臘在前面帶路,高山深谷內路途崎嶇,有幾段路幾乎都不知道是怎麼走過來的,阿臘是本地人,無論前方的路多麼曲折險峻都走得飛快,我們幾乎都有點跟不上這老頭,阿臘偶爾會停下來指給我們看哪些地方是景點,其實不用他指,一路上也看得我們眼花繚亂。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撥開叢林後前方突然豁然開朗地出現一塊平地,煙霧繚繞中,我們隱隱約約看到草坪上坐落著一片簡樸自然的小屋,知道秋那洛已經到了。

水霧纏繞之中,這座比較接近原始的村子遠遠看過去顯得如同畫一般楚楚動人,在陽光和霧氣的交錯中若隱若現,十分迷人。秋那洛是個非常小的古老村落,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小屋下穿著各色服裝的人們在村子里走動,在這里許多少數民族相鄰而住,許多住房看得出還保留著老式的房屋格局,幾家人門口栓著一頭老牛,土牆邊懸掛著許多粗粗的玉米串兒,村落周圍都是莊稼地,如此融洽而自然的氛圍帶給人一種安寧自在的感覺。阿臘和村子里的一戶  族人家交談了幾句後,這戶人家便熱情的接待了我們進了屋內,這里的人淳樸善良,見我們長途跋涉累得無力,馬上準備了包谷稀飯,他們管這叫「咂啪拉」,是一種當地的傳統美食,味道非常好,我連吃了兩碗才罷休,感覺這種長途跋涉的勞累幾乎被一抹而盡了。

吃過飯後,世南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了照片,指著上面的地圖,比劃著給這家人的一個大叔看,叫阿臘問他們知不知道這地方在哪,阿臘還沒問,旁邊的一個大媽一看到我們手上的地圖便有了反應,馬上拿過來指給她一旁的女兒看,兩人嘀咕了幾句後,阿臘向我們翻譯道︰「她們說前些日子她們見過這地圖,不是一模一樣的,當時她們看見的是畫在另一張紙上的一樣的地圖。」

什麼?我們一下子感覺跟炸了起來一樣,從椅子上跳起來忙叫阿臘仔細問問,阿臘和那兩個女人交流了幾句後,才回過頭來︰「這些  族人說,前天有個年輕的外族小伙子來過這個村子,帶著這張地圖,只停留了一天向他們詢問一些當地的事情,然後就離開了。」

「那個小伙子,問她們那個小伙子的情況。」

「很高,她女兒說那小伙子像是個漢族人,長得非常好看,只是眉眼間有些冷淡。」

「是不是這個人,你讓她們看看。」世南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阿臘,這張照片是我們那天離開謝家時,謝家人派人拿給我們的一張謝夜的備份照片,和我們那天在上房里看見的照片一樣,是另外洗出來的一張。

大媽看了一眼,馬上就認了出來,笑著點了點頭。

「那小伙子後來去哪了?」

阿臘轉過去,這次他問了很久,我們只看見那兩個女人不斷的搖頭,我心里一沉,估計著這會又要沒戲了,不一會兒,只听見阿臘說道︰「她們說不知道,只知道這個小伙子當時和村子里另一個資歷很深的老人出去了,像是要那老人幫忙帶路,他們兩個出去後就沒回來了。」

我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去,感覺線索像是剛剛在手心里捏了一下,下一秒就又悄然溜走了。就在我快要嘆氣的時候,突然听到阿杰在一旁問道︰「那個老人有說過什麼時候回來嗎?」。

「這不清楚,你們得去問那老人的家里人。」

帶那個年輕人離開村子的老人和阿臘一樣是個怒族人,對這附近溝壑縱橫的地形非常了解,他家里的子女都按規矩稱他為奧樸,也就是父親的意思。他的子女告訴我們,奧樸離開村子已經一天了,平時奧樸最熟悉這附近的地形,偶爾也會離開村子去打打獵,但不用擔心,奧樸離家從來不會超過三天,而且這次出門前他並沒有交代會出門很久,所以我們只要耐心地在村子里等,他就會回來的。

我們回到了  族大媽的屋子里,大媽是個心地極好的人,見我們這樣在乎那個小伙子的事,還以為那人是我們的同伴,在這里走散了還是什麼的,說了很多我們听不懂的話來安慰我們,弄得我們哭笑不得,完了大媽又熱情地邀我們晚上在她家住下來,這里的人們好客,而且我們又暫時沒客棧旅館住,于是也就答應了。

村里邊的人很少見到我們這樣的外地人,不少都跑來門口往里邊看,看得我們幾個都怪不好意思的,凱弟原本還想跟阿杰一起去勾搭幾個本地女孩,沒想到對方居然比自己還熱情奔放,到了晚飯的時候居然要和他們喝同心酒,這是當地民族歡迎外來客的一種最高禮儀,是男女貼在一起喝酒的,看起來比喝交杯酒還要來得親密,弄得他們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特別是世南愣愣的模樣,逗樂了不少當地的姑娘。

晚飯是大媽給準備的,有幾樣是山間野味,平時在城市里是很難吃到這種天然的野味的,客棧老板沒說錯,這地方如果是來旅游的話確實是相當不錯的。我們幾個一頓風卷雲殘後,個個都心滿意足,但由于一路坐車的時間長了,人特別容易累,早早的就準備去睡了。

大媽的屋子本來就很小,最後也只能我和世南擠在一間房里睡覺,阿杰和凱弟兩人去另外一戶人家那里過夜,我和世南一邊收拾著各自的床鋪,一邊听著屋外山間一些安寧自然的細碎蟲鳴,感覺這半天下來自己真的被這種山間純樸善良的氛圍給感染了,好像我們真的是來旅游一樣,我甚至有了這麼一種沖動,幾乎想跟二叔通通電話跟他聊聊這地方的風俗人民。

想到二叔的事,心頭就突然一陣抽痛,我隨之意識到,我們已經無法,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自然地和二叔一起生活了,除非我們真的了解了一切的真相之後,在這異族他鄉中尋找探索,撥開一切迷霧,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困擾著我們的事的來龍去脈,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世,除非在那之後,我們了解清楚到,二叔和這些事是無關的,或者至少他不是一個想害我們的人,我才能像以前那樣地對待二叔。

想到這里,我嘆了口氣,拍了拍被子打算上床睡覺,卻听見旁邊的世南突然啊了一聲。

我轉過身去看他,問他怎麼了。世南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好像正在思考感覺著什麼似的,過了好一會才問我︰「你幫我看看,我感覺背上……好像有些東西。」

說罷他轉過身來,將上身的外套和t月兌下,光著上半身背對著我,在微弱的燈光下,我驚愕地看到一只手掌大小的,外型像飛蛾一樣的肥大蟲子,正安靜的趴在他背上。

我本能地後退了一步,瞪大眼楮看著那只一動不動的蟲子,世南見我不出聲,問我是不是看見什麼了,手就要往背上模去,我忙上前去拍開他的手,說︰「別亂動!有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的蟲子,趴在你背上。」

「什…什麼?!」世南猛地轉過臉看向我,我點點頭,看著那只蟲子,這只蟲子給我一種極其古怪的,非常不好的感覺,怎麼說呢,它的顏色鮮艷得可怕,頭是黑色的,但它的翅膀卻是明亮妖艷的紅綠相間兩種顏色,古怪得有點像蝴蝶,但是身軀比蝴蝶要大得多,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那肥嘟嘟的蟲身上,布滿了詭異的斑點。

我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搞清楚它到底是什麼,只得叫世南先別動,世南一听大罵說他娘的,不讓我動難不成還要讓這只蟲子在我背上產卵過冬不成?!說罷就又揮手要去掃掉它,我忙抓住他的手說︰「慢著!這種蟲子我沒見過,雲南這地方蟲子多,搞不好還是有毒的,tmd千萬不要用手去踫它!」

世南這才安靜下來,問我︰「那怎麼辦?」

我看那只蟲子還是紋絲不動,轉過頭四下找找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充當一下武器的,看見地板上有一把放在門邊的像是掃把的東西,忙拿起來,用尖的那一頭朝向那只蟲子,一邊叫世南千萬不要亂動,就試著靠近那只蟲子,企圖將它從世南背上掃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只原本還死氣沉沉的肥飛蛾,像是突然感應到了接近它的東西,突然抖了一下翅膀,扭了扭那肥得要命的身子,呼的一下就突然閃動著那奇艷的翅膀飛了起來!我嚇得叫了一聲,忙揮動掃把試著去打下它,卻看見那只飛蛾已經飛到了一旁高高的牆壁上,趴在那里突然猛抖了一下,尾巴部位就掉下一個圓乎乎像肉丸似的惡心玩意,一下子掉到地上,就在我的視線被那團東西吸引住的時候,那只飛蛾又突然扇動了翅膀,朝窗外飛出去了。

我看著那只飛蛾那樣飛出去,挖槽!這只王八蛋,居然完全拿它沒有辦法,只得轉過身來看世南怎麼樣了,好在那只飛蛾趴在他身上似乎也只是趴著,並沒有來個什麼產卵寄生的惡心舉動,世南背上沒有什麼異常狀況。外面隔壁房間的大媽听見我的叫聲,忙過來敲門問出什麼事了,阿臘也過來看我們怎麼了,我向阿臘說了剛才的情況,指了指地板上那只飛蛾留下的肉丸給他們看。

阿臘和大媽看了看那地上的肉丸,忙後退了幾步,這里的人們應該是見慣了各種奇異的蟲子的,他們這種反應讓我感覺很不妙,忙問他們怎麼了,阿臘和大媽說了幾句話後,告訴我這玩意他們也很少見到,不過很有可能是某種蟲子的卵,他們在這里偶爾也會見到類似的,就像人類的整個**月兌落下來一樣,是這種蟲子的產卵方式。

我說這不合理啊,蟲子產卵應該是在一種它所認為的絕對安全的狀況下產下後代,而不是像剛剛那樣受到攻擊的時候,而且丟下孩子就跑路這算什麼?

阿臘說這不一定,也很有可能是因為它吸收了足夠的營養和養分之後突然產卵的,而且這種卵他們見過後都會盡快燒掉或者是給馬上破壞掉,因為它很快就能給孵化出一窩的蟲子,而且成長速度驚人,能一下子就自由活動起來,有的還能攻擊人,據說還有毒。

世南一听大失色︰「靠,難不成這些卵還是剛才他們老媽留下來的復仇支援部隊?」

阿臘說不知道,馬上和大媽出去準備了一個火盆,說得馬上把這卵給燒了,不然待會如果真孵化了會很棘手,叫我們在旁邊盯著看,一旦孵化了馬上叫人幫忙,世南說還等火盆?直接一鏟子給拍死得了,阿臘說這東西不能直接拍死,要是有毒的話待會收拾起來很棘手,當下必須火化。

我和世南就戰戰兢兢地呆在房間里盯著那惡心的肉丸,兩人都不說話,我萬般無奈地把視線固定在這玩意身上,仔細觀察它是否有變化,這東西看上去就跟剝了一層皮的肉丸一樣,顏色跟他們老母似的鮮艷得嚇人,而且隱隱約約還能看到那近乎透明的外皮下面,有著一點一點的像是正要孵化的小蟲子扭動的身軀,我說不妙,看上去像是快要孵化了,這一窩要是出來溜達我們今晚也別想睡了,忙喊阿臘他們動作快點。

大媽在外面找了老半天才搞來個鐵盆子端進來,用了點木屑和枯草作為燃料,點了火之後就要把那肉丸丟到里邊去,我說這怎麼拿起來,阿臘說沒事,用手拿,我一听差點沒被他給惡心死,你他娘的用手拿試試!忙轉過身去找工具,用剛才那把掃把和大媽拿來的另一個鏟子似的東西,兩者合用,慢慢將卵夾起來,然後就要往旁邊的火盆里丟去,突然听見啪的一聲,似乎是我們給夾起的力氣,把那卵外面的一層皮給弄破了,一下子整個肉丸就跟快散架似的,我心里說完了,這玩意要給我們催得孵化了!

剎那間,幾乎是不到半秒內的事,世南動作極快,猛地將那快要散架的肉丸給一腳踢到火盆里去,肉丸幾乎就是在進入火盆里被火烤到的那一瞬間,啪啪兩聲裂開了,里面的東西是什麼我也沒心思去看,只知道那玩意是死定了,頓時房間里彌漫了一股像是烤焦肉似的惡心味道,臭得要命,大媽忙到旁邊去開門開窗通風。

我們都到房間外面去,大媽的女兒們給我們吵醒了,都起床過來看是怎麼回事。這時候世南臉色還是很難看,我問他說怎麼了,他說剛才阿臘說這蟲子是吸收了足夠的營養和養分才會突然產卵的,難不成之前那玩意趴在他背上都是在吸血吸骨髓的?

我叫他再轉過身去給我看看背上怎樣,世南背上光滑一片,連個針孔大的傷口都沒見著,我問他說那你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他說沒有。我舒了一口氣說︰「那就別胡思亂想了,要真覺得心里不踏實就去洗個澡沖沖身體就是了,再擦點帶過來的藥,今天也該折騰夠了。」

大媽的丈夫這時候也過來了,問了問情況後就皺著眉頭和阿臘說了幾句話,阿臘听後表情就很不自在,我問他說怎麼了,阿臘說大媽的丈夫認為︰這種蟲子不是一般的蟲子,應該不會隨便給趴到人身上,依他來看,世南也許是被人給下蠱了。

我當場目瞪口呆,整個人就給愣在那里,下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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