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的丈夫在這個村子里 族中是比較有威望的,他告訴我們世南這種情況很少見,有可能是給人下蠱了,因為這種古怪的蟲子在這兒平日里也是很少見的,他也只是在族里的一些傳說中听說過,說有一些蠱會通過引來蟲子毒蛇害人,這種蠱一般是下到人身上,通過食物,或者是直接給抹到身上去。
幾句話听得我們毛骨悚然,就像一個恐怖故事突然發生在你身上一樣,下蠱這種東西我只在電影里看過,覺得惡心又殘忍,被下蠱的人身體會漸漸被蟲子和毒蛇吞噬干淨,幾乎不像是人干出來的事。世南當下也覺得惡心異常,在听了大叔的話後,我們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緊張,拿來了我們所有的背包行李一一拆開來看里邊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東西,我們幾乎把背包里邊所有的東西都翻出來拆了一遍,但卻找不到任何多余的東西,最後,我們只能坐在鋪滿一地亂糟糟的行李堆里,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彼此。
「也許不是在背包里。」我抬起頭來看著世南,「那只蟲子,如果它是被什麼給吸引住趴在你背上的話,也許正是你背上的什麼東西吸引了它。」
「難道是我那充滿魅力的雄性荷爾蒙?」世南白了我一眼,顯然對于我這個推測他感到很惡心。
「少羅嗦,我們必須查清楚每一樣東西,我可不想像剛才那樣的事在接下來幾天里接連發生在我們所有人身上,到時候大家就只有到棺材里抱在一起痛哭的份了。」我站起身來就往房間里走去,拿起床上世南剛才月兌下來的衣服,仔細看了看,發現在t的背面,黃色的面料上確實沾有些白色的粉末,忙拿出去給大叔看,大叔看了一會,也不清楚這玩意是不是,只能叫村子里一個年齡非常大的老婦人過來看一下,那老婦人聞了聞上面的粉末後,說這可能是合合藥。
「合合藥?」世南怔了怔,問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婦人解釋道,合合藥是一種 族傳說中的蠱,她在很久以前見過,據說是用幾種稀有的花草磨制成藥粉,將它涂抹在心上人的身上,對方就會對抹藥人產生依賴感,效果說白了就和迷魂藥差不多,能讓對方對你死心塌地。
「可是這玩意的效果好像不一樣啊。」我疑惑道,「我這半天來都沒看到世南對哪個姑娘流口水,倒看見一只惡心的蟲子趴他身上了,難不成這種藥其實是蟲子的催情劑?剛才那只蟲子可是連娃子都在他身上下了。」
世南一個眼神殺過來,看樣子差點被我給惡心死。
老婦人搖搖頭,聲音嘶啞地說了幾句話,阿臘听後向我們解釋說,合合藥只是傳說中很久以前的一種蠱,現在基本上都沒人見過,或者是根本沒人再用了,而且這種蠱是非常神秘的,對外秘而不宣,時間久了可能秘方傳到後代這里就有些出錯了,不然也可能是這種蟲子天生喜歡合合藥的味道,被吸引了過來,兩種情況都不好說。
我們面面相峙,最後阿臘找來了村子里一只訓練有素的狗,讓那只狗聞了聞t上面的粉末,再各自聞了聞所有人身上的東西包括衣物,確定這種粉末確實是只出現在世南身上的,所有人才安然地回到房間里去睡覺。阿杰走之前還郁悶了老半天,對世南說看不出來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我還不知道你居然這麼有魅力,一下子就迷倒了人家異族少女。
凱弟在旁邊惡趣味地添油加醋說︰搞不好還是個徐娘半老的老太婆,見你是個城里來的女敕白小伙子正合她胃口,想拉你回去當**,那你就有得受了。
世南暴怒起來,拿起個背包就往他們身上砸去,幾個人吵吵鬧鬧,到半夜才各自回屋休息。我感覺這一天長途跋涉下來,特別是在經歷了今晚的詭異事件後,到現在已經渾身筋骨酸痛,一躺下就覺得昏昏欲睡,但世南還是把我搖醒了,皺著眉頭坐在我床邊說,他現在感覺很不爽。
我一個激靈坐起身來,說你不是吧,我可是你姐,你要有什麼越軌的動作我第一時間把你廢了,回頭再向列祖列宗謝罪。
世南沒好氣地說你丫想哪去了,我是說,我覺得不爽是因為…我老在想,今天到底是誰,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能近身對我們下蠱?
我擺擺手說是對你下蠱,麻煩搞清重點,我們不想摻合進去。
世南白了我一眼說,那還真是謝謝你的提醒和你對你親弟弟的無比義氣,麻煩你現在正經一點成麼,被下蠱的可是你老弟!我要是被人給整死在這里肯定也會拉你一起墊背。
我吐了吐舌頭,這才陪著他一起思考起來,過了一會,我看著他的那件外套︰「你今天是什麼時候把那外套給月兌下來過?」
「什麼?」
「我問你什麼時候把外套月兌下來又穿上去了,因為這藥粉是被抹在t上的,外面還隔了一層外套,可見當時如果有人要朝你身上抹藥,肯定是在你剛好月兌下外套的時候,你記不記得那是什麼時候?」
世南皺著眉頭回想了下,猛的一拍手︰「車上!在今天來齊那桶的長途車上。中午的時候太熱了,我就月兌了下來,我記得當時車上還有幾個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女人。」
我點點頭,回想起來︰「我記得那幾個女的也是差不多在這附近下車的,如果她們其中有一個對你下蠱,那現在一定也還在這附近。」
這天晚上我們兩人都沒睡好,我在半睡半醒中好像還老是聞到那股燒焦的味道,弄得整個人極其不爽,早上很早就各自起了床,阿臘牽了只大黃狗在門口,說是可以用這只狗來幫忙找出誰在下蠱,畢竟村子里出現巫蠱術不是件小事,自從昨晚的事情發生後,現在弄得人人都有些緊張。特別是在這種偏僻的小村子里,幾乎什麼設施都沒有,人們總是最怕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
阿臘帶來的這只黃狗的名字叫大黃,一見到人就親密得不行,蹭得我們渾身狗毛。這里的狗同內地的不同是很受尊敬愛護的,這跟怒江當地的一些傳說有關,因為傳說中正是狗給怒江人民帶來了食物,所以狗在怒江人心中是很神聖的,而阿臘對大黃也格外看重,說這事交給大黃辦就一定能行。
大黃在世南的衣服上聞了幾下後,吧嗒吧嗒地就跑出去了,我們也跟著追了出去,一路上大黃在前邊跑得非常快,偶爾會停下來四處聞一下,然後就接著狂跑,路線非常復雜,我們追得上氣不接下氣,感覺幾乎就是在這個村子里繞圈子,就在我們都快要不耐煩的時候,大黃突然帶著我們跑到一間小屋面前,站在那里不動了,兩眼死死地盯著屋內,我看著這個屋子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大媽的屋子。
我們所有人都停在屋子外面,都搞不明白大黃為什麼繞了這麼一圈後又給跑回來了,我看見大黃一動不動地看著里面,確定是這里沒錯了,心里不由得就覺得很奇怪,難道對我們下蠱的是大媽家里的人?這不大可能吧,可大黃為什麼要停在這里,我們站在門口遲疑著,始終不敢進去,而我突然也有了種和那天晚上發現二叔在閣樓里一樣的恐懼感,心里反復祈禱著,那位和善慈祥的大媽千萬不要是我們要找的人。
大黃只停留了一會,突然朝屋內吠了幾聲,然後就見它一股腦地朝屋子里邊跑進去了,我們不敢再遲疑,也跟著沖入屋內,只見大黃在屋里徘徊了一會後,朝我們昨晚住著的房間奔了進去,一進去就狂吠起來,接著就是一陣撕咬聲,我們心頭一緊,馬上跟著跑了進去,一進門就看見窗邊有一個身影,還沒等我們看清楚是誰就唰的一下朝窗外跳了出去,旁邊的大黃朝那個身影吠著,嘴邊叼著一塊布,像是從那人身上撕咬下來的。
「阿凱!左右包抄!」世南大吼一聲,和凱弟兩人一左一右地從窗口躍出去,兩人動作如出一轍,閃電般地沖向屋外,與此同時,大黃也緊跟著躍出窗外,沖過去支援他們。我和阿臘他們最晚出去,到了屋外的時候,突然听見一聲女人的尖叫,就看見地上躺著一個女人,大黃壓在她身上,那女人一邊掙扎著一邊尖叫起來,鬧得周圍人都跑過來看怎麼回事。
我們都在旁邊看著,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要不要去阻止大黃和這女人的撕打,因為這女人看上去也凶得狠,要是讓大黃罷手沒準她馬上就跑了。阿杰說看看情況先,叫我先別動,過了一會,阿臘見周圍被人給包圍滿了,知道那女人已經很難再逃出去,便吹了聲口哨讓大黃從她身上下來,跑回到阿臘身邊。那女人這才從地上爬起來,看樣子並沒有受到多嚴重的傷,我們漸漸走近去想看清楚她到底是誰,只見這女人穿著一身深紅色的 族服裝,裙擺部分被撕下一塊,估計是大黃干的。女人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比我們要小一些,或者更小,張著一雙明亮的眸子,正盯著我們看。
我們和這個女孩對視著,彼此都沒有說話,只有周圍的村民們突然開始議論起來,說著許多種我們听不懂的語言,我問阿臘他們在說什麼,是不是有人認出來這女人是誰?
阿臘听了半天,皺著眉告訴我︰「他們說,這女的是蠱女阿娜娜。」
村民告訴我們,阿娜娜是幾個月前一個人移居過來秋那洛的一個 族姑娘,和這里其他的村民不同的是,阿娜娜似乎是從某個家族里繼承了巫蠱之術,身上總是會帶著幾樣被人認為是巫蠱藥的東西,對于這種女人,人們通常是忌諱的,是連在街上遇見都會低頭裝看不見的跟瘟疫一般的存在。村民們說平時也不會有人去跟阿娜娜說話,阿娜娜是一個人生活的,食物和生活用品也是她自己去找的,沒有人敢提供她這些東西,生怕與她沾上關系就會被下蠱。
但是最近阿娜娜離開了村子,連續好幾天都沒有回來,大家都以為她已經離開了,不再住在這了,所以也就沒怎麼再提起她的事。
我覺得很奇怪,一般村子里如果出現蠱婆,特別是在這種偏僻的山村里,迷信的村民們都會對此采取一些措施,將她趕出村子以免她害人什麼的,甚至更殘忍一點的,像以前古代人們遇到這種情況都會直接把蠱婆綁起來燒死,而不是這樣容忍她的存在。阿臘告訴我這里的村民很善良,對于阿娜娜,只要她沒捅出什麼亂子,避開她就行了,畢竟阿娜娜至今為止還沒害過人。
「這還叫沒害過人?」世南感到不可思議,睜大了眼楮看著坐在屋子里邊那個一言不發的女人,阿娜娜被我們綁在屋子里的椅子上,從剛才開始被我們抓到的時候就一直用那種明亮而有神的眼神看著世南,弄得他渾身不自在,听到阿臘說阿娜娜不害人的時候,他感覺就像听了個冷笑話。
我對于阿娜娜這種眼神也感到不舒服,大概是因為听說她是個蠱女的緣故,總覺得阿娜娜身上散發著種和別人不一樣的神秘氣質,她長得很好看,皮膚也比這里其他人都來得白,但可能正是因為這樣,才使得她看上去比其他人多了那麼一份詭異的感覺。而且總是死死地盯著我弟看,這也讓我覺得有些不自在,最後我問她︰「說吧,世南和你是第一次見面,為什麼要害他?」
阿臘正要幫我翻譯,阿娜娜卻突然把視線從世南臉上移開,轉而看向我︰「我沒有要害他。」
我愣了愣︰「你會說普通話?」
「我去過很多地方。」阿娜娜說道,「自然懂得說你們的話。」
世南在旁邊說道︰「那只該死的蟲子是怎麼回事?」
阿娜娜重新看向他,這次她的眼神里多了些柔和︰「我不知道,可能是藥里面摻錯了點其他的東西,這是個意外。」
「意外?!」世南瞪大眼楮,倒抽了口氣,顯然不能接受這種說法,「那如果沒有出錯呢?」
阿娜娜看著他,突然抿嘴笑了起來,顯得格外嫵媚,連我都驚錯了一下︰「那現在你就是我的了。」
我看向世南,他臉色微微漲紅,感覺跟要吐血似的,竟被逼得別過臉去,不敢繼續看她。對于這麼一個突然出現的 族蠱女,如此神秘,漂亮,古靈精怪,而且她對于自己的行為似乎還很自豪,對于這種火辣辣而毫不掩飾的表白,我也還是第一次听見。
就在我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我過去開了門,是昨天我們見過的奧樸的小兒子,他跑來告訴我們,說奧樸已經回來了,現在就在他家里。
世南轉過身看了一眼阿娜娜,說︰「阿凱,幫我把她軟禁起來,阿臘和我們先去看奧樸,回來再問她問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當我們趕到奧樸家時,奧樸已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村民們說今天中午有人發現奧樸倒在村子門口,整個人高燒不退,嘴里斷斷續續地說著胡話,家里人手忙腳亂地把他抬回屋內,嚇得奧樸老婆六神無主,他的小兒子倒是很機靈,覺得這件事必須馬上告訴我們,就快步跑來報信了。
奧樸是個瘦巴巴的小老頭,生病躺在床上臉色看上去極差,最主要的是他還在不斷抽搐著,嘴里呢喃著些胡話,弄得我們個個面面相峙,阿臘在听了之後,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問他說奧樸在說什麼,他支吾了老半天也沒說上來,奧樸的老婆怕我們吵到奧樸休息,就叫我們先出去屋外,到了屋外,我們再三追問阿臘,他這才緩緩開口。
「他說……那個小伙子,不是人。」
我怔了怔,一時間沒弄懂這句話的意思︰「不是人?什麼叫不是人,阿臘你確定沒听錯?」
阿臘看了看我們,點點頭重復道︰「絕對沒听錯,確實是這個意思,他一直都在說…那個要他帶路進峽谷的小伙子……不是人。」
世南也感到莫名其妙,追問道︰「那他還有沒有說到別的什麼?像是那個小伙子去哪了?」
阿臘搖搖頭︰「沒有,一直在重復這句話,看來,如果你們要問仔細點的話,得等他醒過來了。」
我們所有人感覺像一下子泄了氣的氣球,渾身沒勁起來,但同時又困惑不已,僅僅兩天之內,居然發生了這麼多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進村子第一天就對世南下蠱的神秘少女阿娜娜,和帶謝夜進峽谷後回來時已經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呢喃著說謝夜不是人的奧樸,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