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顧素錦煉氣初有成（二）
「煉氣三層。」顧素錦朝著阿禾道，這個名詞在靈力觸到阿禾之後，就一下子蹦入顧素錦的腦中。顧素錦猜測這大概是觀察他人修為的一個小法術。她又轉向了蘇婆婆，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素錦，你與我的修為相差甚遠，僅用靈力是不夠的。」蘇婆婆只專注于手上的編織，編織的動作舒暢而利落，不見一點失誤，只是她又道︰「以後在外，切莫用此法探究陌生人的修為。若遇上強者必是一死，白白在這世上走一遭。」蘇婆婆只嘆了口氣，似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閃過一絲悔意。
「素錦知道。」只應了一聲，暗暗的記下了蘇婆婆的話。忽又想起，剛剛莫秦洛的的淡漠，剛想問上一句，耳邊就傳來村長標志性的蒼勁的聲線，只是多了股溫和。
「秦洛，昭年來了。」幾日不見，村長挺拔的身軀似乎佝僂了些多，但目光依舊矍鑠，像一把尖刻的刀子，似乎輕輕一動就能在人的身體上剜上一塊肉。老人用眼角瞥了一眼上前打招呼的顧素錦，就徑直向坐在角落莫秦洛走去。蘇婆婆朝著她安慰地笑了笑，只道︰「村長，外冷內熱，專于修煉，對人情難免疏忽。你問好的心意，他必是受到了。」顧素錦報以不介意的一笑，看著村長將一個系著紫色流蘇穗，晶瑩剔透的水滴形吊墜遞給莫秦洛，道︰「孩子，只當我欠你。你這樣的天賦，在這里只委屈你了。」說罷卻又欲言又止。莫秦洛淡漠地一笑，毫不客氣地接過村長手中的器物，大步先前走去，四周人群散開為莫秦洛讓出一條大道來，只這顧素錦呆呆地盯著莫秦洛腰間的那條吊墜，杵在了路中間。那吊墜閃著天青色的微光，長長的流蘇穗隨著女子行走而四下擺動，撩亂了顧素錦僵滯的視線。顧素錦的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綿密的雨絲在細細地低語。忽地，幕天的水色席卷而來，洶涌澎湃，滔天的天青色淹沒了整個意識。顧素錦直直地倒下，在莫秦洛淡漠的眼底，一絲疲憊和疑惑閃過。
突然天一下子暗了下來，雲頹風殘，一旁團成一團竹條微微的顫動。莫秦洛周身黑氣聚攏，灰色雲翳稠密得如墨一般，黑舌向外噴吐，卷起一地的塵土，生靈被蠶食，人群如墨滴入水，擴散開來。蘇婆婆慈祥的臉僵硬起了線條，嘴唇快速張合，一道清明的靈氣從蘇婆婆眉間飛出，不斷地迫近黑焰，澆鑄出一層光膜。黑氣瞬間灌滿整個透明空間。
「先將大家，撤走。木錦濂。」蘇婆婆斜睨了一眼一旁暗暗松氣的木村長，因靈氣流動而卷起的衣袖發出獵獵的聲響。木錦濂面部一僵，嚴肅的面孔愈加如雕塑一般，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一百年前那個名動江寧的虞凝仙子，那一身不讓須眉的高超道術，而不是這五十年來與他一同隱居在這小城之中，為瑣事所煩憂的年老婦人。
「是，虞凝姐。」木錦濂輕輕地嘆道夾扎著淺淺的不甘。那道純淨的靈氣忽的一松，又斷續的接了起來。
阿禾站得近听到了蘇婆婆他們的對話，連忙想要將躺在莫秦洛前方的顧素錦拖起帶走，于是連護身的法術也未施得，加之蘇婆婆正在施法不得分心、大家都在兵荒馬亂之中，阿禾就逆著兩股靈氣的力量來到顧素錦身邊。小小的手掌剛要觸踫，身體就被一股不大不小的托回剛才站的地方，嚇了了正在整理的村民一跳。
不知是誰，在那里大叫一聲「快看」，眾人向顧素錦方向看去，只見顧素錦身下出現了一個太極圖案，濃稠的黑色快速吞噬著白光的邊界，即將吞沒所有的白色。顧素錦整個人被一張黑幕包住，活似一個即將死去的繭。
「哎呀，」村長忽然大呼一聲，一道微弱的金氣搖搖晃晃地擺動，快速的纏上顧素錦，織成一張不規則的金網，將黑幕裹住，將黑氣向里逼去，兩股靈氣相持不下許久。突然木村長似乎感應到什麼，猛的吐出一口血來，金網一退縮，黑幕就瞬間膨脹開來。揮手示意已經收拾好了的村名快走，待私下里再無人影之時，金絲陡然粗厚了起來，密布了這張黑幕，四周瞬間明亮。
村長在金氣大盛之時，緩緩的收了功。剛剛蒼涼的臉上是一片平靜。
「虞凝姐，你也快走吧。」蘇婆婆不答話，只是靜靜地輸出靈氣。
「只恨我鬼迷了心竅，欲念蒙了眼，竟將玄黑之術寄于秦洛體內。本以為淨木簡再加上秦洛的天生真身，可以將那里面的邪氣壓制住。誰知那玄黑之術中，竟加了蠱文。如今造成這等困局。」
蘇婆婆依舊沒有說話。金絲想在蔓延開來，蓋住了大部分的靈牆。蘇婆婆他輕松了許多，但輸送靈力的程度卻逐漸加大。她想將蓋住的金氣逼走。
「路昭年，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木錦濂輕哼，白氣終于抵不過金氣，緩緩的回到了蘇婆婆體內。
「不過他終究沒有想到，會出現那孩子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經歷了三次生死之人。呵呵呵……呵呵呵……」
「沒想到一直那麼喜愛的孩子竟會是…」突然黑氣像是有所感應，瘋狂地向木村長卷來，侵入木村長的軀體。那臨死前挺直的軀干重重倒下。四下霎時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