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找茬吧你?我叫你讓開听見沒?」我仰起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有些架勢,又拎起酒瓶灌了一大口酒。
「好,我不動,你請。」他終于妥協地站在原地,紳士地做出請的動作。我晃悠著想從他身邊繞過去,卻鬼使神差地直接撞到他身上,啤酒濺了我一身。我鐘愛的caramelo白色小西服立刻印上了酒漬。
「你?你?」我氣的攥拳運氣,努力壓抑著我的潑婦。
「我?我己經站在原地沒動了。」他略微低了下頭,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你弄髒了我的衣服,而且是我最喜歡的衣服。你說怎麼辦吧。」
「那你說怎麼辦?」
「我現在在讓你說。」我雖然盡力了,還是沒能控制住,潑婦徹底暴發了。
他猶豫了一下,從我手中拽過酒瓶,在所有人的錯愕目光中將剩下的酒全部倒在自己的西服上。又把空酒瓶重新塞回我手里。
「這也是我最喜歡的衣服,可以了嗎?」。他竟然沖我示威地咧嘴笑了。
我的天啊,上帝,以及老天爺啊,我今天遇到神了。
我呆在原地,他又示威地從我身邊繞過直接出了大門。
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後我立馬追了出去。他鑽進一輛陸虎,正準備打火,我忙扔了空酒瓶一個箭步飛上去,雙手擋在他的車前。皓月當空,秋風瑟瑟,他的前窗玻璃映出我戴著超大黑超的慫樣,絕對不能輸,我在心里給自己打著氣,將黑超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用一雙爛桃似的眼楮狠呆呆地盯著他。不知道的還以為拍電影呢。
他在車里瞪著我,我從車外瞪著他,僵持了不下五分鐘,他終于下了車。
他皺著眉筆直地站到我面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掏出皮夾,隨手抻出一疊鈔票,面無表情地攤在我面前,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我眨眨爛桃似的眼楮,看看鈔票,再看看他。哇……,壓抑半天的眼淚終于有了突破口。
「我要的不是錢,不是錢你懂嗎?」。發泄出來可真爽,而且發泄對象還是個陌生人就更爽了,不會給以後留尾巴。我臉上流著眼淚,心里卻舒服的很。
他冷眼瞧著我從嚎啕大哭慢慢到干打雷不下雨一句話也沒說。被冷風吹了一陣,酒有些醒了,我不好意思地縮到他身邊,開始試圖找台階下。他對于我的胡攪蠻纏倒是挺大度,也可以說是不屑,掏了張名片給我,我訕笑著雙手接過來,看都沒看直接放進口袋。
他用眼神詢問我他可以走了嗎,我繼續訕訕地點著頭,然後目送他的車子離開。顧妙之你可真行,這臉算是丟到家了。
再進包廂,什麼興致都沒了,我拎了手袋,沖正使出吃女乃勁吼著青藏高原的兩位揮了揮手,她們連眼皮都沒挑一下,什麼叫損友,這就叫損友。你們不仁別怪我不義,我將抻出一半的百元大鈔重新塞回了錢夾,昂首挺胸地出了ktv。
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雨,我沒帶傘也不想打車,哆嗦著裹緊上衣,迎著小雨前行。昏黃的街燈將我小小的影子拖在路面上,要多蕭條有多蕭條。想想不過幾天前,謝修農還無比親密地將我裹在他的風衣中從這條街道穿行,談他的公司,談他的價值觀,談我們的愛情,也是這樣的夜晚,也是這樣的迷灕小雨,而此刻我的身邊卻不再有他。真的是物是人非了。我雖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女人,但心仍是疼的。四年的美好,相偎,爭吵,和解,激情,浪漫,所有情侶之間的一切都曾在我們彼此之間真真切切經歷過,不是簡單一句分了就能抹掉一切的。我半仰起頭,閉起眼楮,任雨絲拂在妝花的一片狼藉的臉上,突然嘆了一口氣,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麼?不怪豆子總用鄙視的眼神看我,我堂堂一個北京外語學院的高材生怎麼就混到了這副田地?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干淚不要問為什麼。’我嘴里不知不覺哼起了鄭智化的水手,還真感謝他寫了這麼振奮人心的歌能在這樣的夜晚讓我嶄時放下自怨自艾,帶給我一線溫暖。
不知不覺步行到了謝修農家樓下,想著互相面對的尷尬我毫不猶豫地拐進附近的一條小巷。踱進我和豆子大平最鐘愛的嗨!妹酒堡。
我知道自己小有姿色,向來都是拿鼻孔應付過來搭訕的善男們。但今天不一樣,許他謝修農放火,就得許我顧妙之點燈,我就是要不走尋常路一把。
我模枋電視劇中的情節,翹起二郎腿,手指喀 喀 在吧台上敲出誘惑的聲響,最後配上一個失意的表情。
果然,沒有不吃魚的貓。我心中暗喜。
「小姐,這個位置是我的。」我抬頭,含在嘴里正準備咽下的一口酒差一點直接噴到對方身上。他的震驚程度也絕不次于我,嘴巴一直張著,再張大點兒我都該看到他的扁桃體了。
「真巧啊。」我嘴角扯著笑,面部表情卻一直在顫抖。今天是什麼日子啊,竟然在同一天同一個人面前讓我窘兩次。我不露聲色地收回手指緊握住眼前的扎啤杯,盡量不去看他。沉默了半晌,我偷偷瞄了一眼,他己經不知何時離開了。
我打著借酒澆仇的幌子,一杯接一杯地灌著。直到優婉的音樂停止,酒堡小弟面堆微笑地對我說「我們打烊了。」我才發現肚子己經被墜的快走不動了。
我掙扎著出了酒堡,一輛路虎飛一般從我眼前閃過,又是他!我痴呆地笑了︰開路虎,不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