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竟然在鬧鐘騷攪前自然醒了。一切準備就緒，正準備往樓下沖，謝修農端著杯豆漿進了門。
「肚子空容易影響發揮，先墊一下，等結束了，我請你吃大餐。」我就著他的手用力猛吸了幾大口，胡亂擦了下嘴邊的豆漿漬，閃出了門。
「走了。」我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莫名生出了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凜然來。
「加油！」身後傳來他溫暖的聲音，我又背對著他比了個ok的手勢。
等我打車到了y公司，進了大廳，我滴個神吶，少說四五十號人。見慣了大場面的我也不免有些眼暈。我無意識地掃過每個競爭者的臉，突然心抖了一下。小鬼？
「大姐！」他顯然認出了我，一臉陽光地沖我笑。我瞪大眼楮徹底呆了。
「怎麼了？眼楮瞪的跟玻璃球似的。」他大步走到我面前與我四目相對，又清脆地笑了。
「我可是正值花季，不是你的什麼大姐。」我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警告他，但是一點作用也沒起。
「噢，正值花季，恕我眼濁了小妹妹。我叫田野，你可以叫我田大哥。」他嘴邊依然掛著欠扁的笑容，伸出了右手。
田大哥？我呸！我很想打開這只手，無奈閑雜人等太多，貿然出手怕是失了身份。我決定智取。我臨時換上一副偽善面孔，訕笑著握住他的手，無比溫柔地對他說︰「田大哥，小妹名叫顧妙之」嘴上溫柔手上可絲毫沒客氣，我用盡全力縮緊右手，看著他的笑容逐漸變淡直至消失，這才鎮定自若地松開了手。我極自戀地欣賞了一下我的指甲，嗯，應對突發事件，這個暗器還真挺不錯的。
等了足足二個半小時，終于輪到我的showtime。眼神要溫和，笑容不能僵，我邊提醒自己邊端莊地進了門。一共四個人，我排在最後的位置。
落坐後，我自然地微笑面對對面的考官們，然後，我和他的視線對在了一起。
驚訝，慌張，窘迫，心虛，都不足以形容我此時的震驚。‘老朋友’，‘嗨！妹’，‘陸虎’，mygod，霉運又附體了，我要暈了！
「請幾位各自做一下自我介紹吧。」對面的矮胖老頭和藹地發出指令。
我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走出來，第一位流利的英文己經月兌口而出了。
第二位更是上了一個層次。
還好，第三位哥們夠意思，不但速度慢，還有一些語法上的小錯誤，給了我一個小喘息的機會。
淡定，淡定，淡定，英文名，怎麼把這兒茬忘了？我摳著手指甲，腦袋快速旋轉，天還真無絕人之路，我突然瞄到了牆壁上的一幅黑天鵝的巨幅海報。我在跟自己賽跑，沒時間了。就是她了。
「mynameisportman」，剛起了個範兒，對面的一個略有姿色的大姐便一口水不順哽在喉嚨間不停地咳嗽起來。不就一個英文名嗎？至于嗎？女圭女圭氣！我借空偷瞄了一眼對面那位熟悉的陌生人，發現他也正看著我，黑白分明的眼楮里滿是鄙視，‘總經理杜竟航’，我默念著他胸前的名牌，官兒還不小呢，我要進了y，這個人將當之無愧成為我的頭號‘小人’。我匆匆收了視線，繼續做完自我介紹。
接下來的問答，憑我十六次的應聘經驗再加上140的高智商，簡直無人與之爭鋒。從考官臉上的微小變化，我可以確定我的表現絕對無懈可擊。如果沒有小人作祟的話，我將豪無疑問地邁進y公司的門檻。
臨出門時，我沖手里轉著筆一臉嚴肅的杜竟航示威地揚了一下頭，我沒眼花吧，他竟然對我笑了。仔細再看，確實是眼花了，那笑容詭異的深不見底。我就說嘛，我哪有這麼好的命。
出了y公司，我給豆子撥了個電話。
「晚上謝修農請吃大餐，一起吧。」
「有病吧你，你們二人世界我可不當插足的。」
「二人世界？別埋汰我了。五點半，叫上大平一起，咱們四個先神農再百樂門吧。」
「諾。你今天發揮的怎麼樣？有沒有把他們都震了？」
「不知道，自己倒是真被震了。說來話長，見面細嘮吧。」我有些失落地掛了線。
渾渾等到五點半，四人準時圍在了神農食府的木質餐桌前。
「快嘍一遍今天的經歷。心有底嗎？」。豆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今天的奇遇。
「發揮倒是正常的很，可是我遇到了我前進道路的一塊絆腳石。」我有些無奈地吃了一口菜。
「絆腳石？男的女的？男的姐收了他，女的姐滅了他。」豆子憤怒地打著不平，旁邊的謝修農低調地偷笑著。
「謝修農，你敢譏笑我？」豆子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不敢，我怕被你收了。」
「放心吧，你還入不了姐的眼，姐只收傾城傾國的貨色。」
「謝啦。」他唇邊仍舊掛著內斂的笑容，抬頭望了我一眼，更加重了笑意。
「對了，謝修農，你這大張旗鼓地跟舊愛以及她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多少有點兒那個哈？把蔣寄柔也叫來吧。」大平開始涮他了。
「對，叫來，一起樂吧。」豆子也開始加缸。
一時謝修農方寸大亂，不斷給我使眼色求饒。我心里顫笑裝作視而不見，默許她們的狂轟爛炸。我不參與己經算對他仁慈了，救他？窗戶都沒有。她們奚落了大半天，發覺謝修農始終保持著他一慣的君子淡如水的默然，便自覺無趣，將話題轉移到我身上。
「妙之，講講你和‘小人’之間的事兒吧。」三個人似乎都感興趣，我也只好順應民意。
精彩萬分地把在ktv和嗨！妹以及今天的面試詳細地吐出來，當然考慮到對面的謝修農的感受，我過濾掉了點燈的細節。末了，我仰頭長嘆，我tm這是什麼命啊！
豆子和大平互相對視一眼，終于山洪暴發般笑的地動山搖。
「我服了。portman？你敢不敢再雷點，叫altman？」豆子杵著大平的肩，笑的渾身大抖。
「你們的笑點還真奇怪。」我白了她倆一眼，灌了一口啤酒。
一直到離開，謝修農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東道主不開心，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豆子和大平早習慣了他的冷漠姿態，對于他今晚的沉默並不以為然，可我心里卻有說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