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桌上細心加小心地逐句翻譯合同的每一句,因對方是日本人,自小民族仇恨強烈的我戒備到連標點都不敢放過。譯完,不禁納悶,小鬼子轉性了?竟讓中方佔盡了便宜。
「portman,aaron叫你。」joker懶懶的聲音飄過來。
啊?瞬間一激靈,不會吧,昨天也沒敢太歲頭上動土啊,這都一個多月了那點破事兒也該過去了。不過一想到負數兩個字,立馬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原來我的內心離豆子所說的無堅不摧還有一定距離。
低垂著頭,敲門,進屋,落座,我放了一百二十個謹慎,仔細觀察著他臉上的變化。
「anne今晚有事,與日方的談判由你來當翻譯。」他似乎沒有任何不悅,完全的上司吩咐下屬的謙合,我偷喘了口氣,稍微放松了些。
「我不懂日語,還是找別人吧。對了,leo主修日文,找他呀。」為了自保不得不陰險地犧牲小鬼一次。媽的,這兒輩子最不待見的就是小鬼子,和他們同桌共餐,還不如叫我去死!內心憤慨激昂了一番,抬頭對上杜竟航陰冷的雙眼,我的愛國情懷瞬間被他的冰冷澆得寸骨無存。我像犯了錯的小學生,低著頭縮在他的辦公桌前,上唇咬著下唇。
「你只需翻譯英文合同的內容就ok,其它的有leo呢。這次是大訂單,連son都在大洋彼岸遙祝合作圓滿呢,不然你以為y沒人了,非盯上你?」他冷哼一聲,視線轉移到手中的資訊快報上。
「杜,不是,那個aaron,我身體有點兒不舒服,可不可以不參加?」我決定裝可憐來博得他的同情。
「不可以。」他竟然頭都沒抬,看來真的惹毛他了。即然己經毛了,也就顧不了許多了。
「杜竟航,你存心找我麻煩是不是?我告訴你,我爸是軍人,我從小就知道與小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要非讓我去,我,我,我辭職。」我大氣地昂著頭,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他放下報紙,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你為了y,先把民族仇恨放一放行嗎?」。
「我真不想做賣國賊」聲音小的連自己都听不清楚。
「那你可得另謀高就了,咱們y公司至少60%的合作者都是日本人。」他嘴邊又掛起了嘲諷的笑容,興災樂禍地等著我下不了台。
「好吧,我去。不過我聲明,是為了y。」嘿嘿,失算了吧,能屈能伸可是我的一大優點。
「我替y謝謝你,出去吧,幫我叫leo。」他又將視線投入在了報紙上。
正當我舒了口氣,準備帶上門時,杜竟航冷漠的聲音從報紙背後傳出來。
「portman,請你今晚穿的正常點兒。」
差點沒氣背過去,我哪兒不正常了?還有比我更正常的嗎?
心里雖不憤,頂頭上司還是得罪不起的。在謝修農的建議下我選了果色的單肩小禮服,同色系的圓頭公主鞋,外加一只黑色鋯石手袋。在鏡子前端詳了半天,自信心是越來越弱。
「里面的真是我嗎?」。我沖著鏡子皺眉。
「顧大小姐,你另類太久了。」他伸手揉亂我的頭發,眼神一如從前般溫和,心突然暖了一下,這感覺另我沒來由地發慌。
「你可是有主的人,別動手動腳的。」我白了他一眼,不著痕跡地掩藏起剛剛蕩起的心潮。
「這麼久了還沒過勁啊,小心氣大傷身。」他轉身晃悠出去了,剩我一人無趣,甩著手袋哼著歌早早出了門。
我向來是守時的人,沒想到杜竟航和小鬼比我更早到。
「portman,你這也太迷人了吧?」小鬼吹了聲口哨,欣賞加崇拜的眼光從上到下將我打量了一遍。
「沒辦法,天生底子好。」我月兌了高跟鞋,活動著被虐待了半天的雙腳。余光閃過杜竟航淺淺的笑容,包間內的暖燈映襯在他嘴角輕揚的弧度上,看起來較往日溫暖柔和了不少。
小鬼子一行五人也都在約定時間內入場。席間,一時觥籌交措,賓主盡歡。臨近尾聲時,終于切入到正題。我頗敬業地向杜竟航翻譯了合同的全部內容,其中有疑義的地方彼此就用中文溝通。一場硬杖打下來,不禁另闖蕩江湖多年的我對這位頂頭上司徹底改觀,他的老謀深算,運籌帷幄,早月兌離了凡人水準,看來我這只百年小狐狸要想在他千年老狐仙的手下安穩度日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與日方溝通並不多,但每每冒出一句話都會另小鬼子面部僵化,這主子果然厲害,眼楮毒的簡直不像個人。
恍神間,他盯著我的筷子說︰「菜都涼了,先別吃了,待會兒請你和leo宵夜。」
「不早說,我這都吃撐了。」小鬼揉著肚子直抱怨,居然還不知天高地厚地白了他一眼。神吶,這孩子是瘋了,基于校友的情份,我從桌下擰了他一把,可別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怎麼了?妙之?」他花痴地沖著我笑,那叫一個燦爛哪,沒事,我搖了搖頭,自己捉妖活該受罪。再看杜竟航,似乎對于屬下的無禮並未介意,或許他己經介意了,只是深藏不露而己。
結束後,在小鬼的強烈要求下去了大排檔。看來他是準備一捉到底了。一個深不見底,一個視死如歸,都惹不起啊,我一介草民只能面無表情地緊跟兩位大帥哥的腳步前行。
慢慢周圍投來的眼神多了起來,見慣大風大浪的我也不免心有戚戚,拎緊手袋,眼楮盯著公主鞋上的飾物。不想前面的兩位突然緊急煞車,只顧低頭的我差點撞上去。
「我說周圍殺氣怎麼這麼大,原來都是羨慕忌妒恨我們家妙之的。」小鬼又開始不著四六地信口開河了,隨後用他的西裝外套將我裹了個嚴實。我本想發火,不過帶著他體溫的外套還真讓我暖和了不少。
杜竟航沒如我想像的那般應付,表現倒也十分得體。一扎啤酒進肚,杜竟航和小鬼的話多了起來。我一邊剝著小龍蝦,一邊立著耳朵做個稱職的旁听者。
「在翻譯組還習慣嗎?要不要換個組?我覺得宣傳組挺適合你的。」杜竟航問道。
「千萬別給我換組,給多少錢都不換,除非妙之和我一塊換。」小鬼又露出他招牌似的笑容,我沖他吃吃地笑了笑,我顧妙之何德何能呀竟把人家好好一孩子迷成這樣了,真煩。一抬頭,杜竟航正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留給了我一個捉模不透的笑容。等等,他該不會是誤會什麼了吧?找死的是小鬼,我可活得正舒坦著呢,我上有老,下沒小,還得靠自己自力更生呢。
「那個aaron,你別誤會,leo嘴貧,在組里鬧慣了,我們只是北外的校友而己」我訕訕地沖著杜竟航解釋,希望我的低聲下氣能消除我在他心里的劣跡。
「嘴貧?哈哈哈,你別逗了,再貧貧得過你?」小鬼上手在我腦袋上一頓蹂躪後,我瞬間變成了一只雞。我囧在座位上,徹底無語了。杜竟航看了我不下五秒鐘,終于露出了正常人的笑容。我在心里咒罵著小鬼,嘴上依舊吃吃地陪著笑。
「哎,aaron,你也太不厚道了,我老婆還沒喝的呢。」隨著小鬼的一句老婆,我立馬被小龍蝦嗆得咳出了眼淚。總這麼扔雷誰受得了啊,老婆?我心里憤憤,全世界男人死光了,也絕不會找你這麼二的小男人。他邊溫柔幫我拍著背,邊喊來服務員替我要了瓶露露,最後不忘一臉燦爛地對小服務員說了聲︰「我老婆胃不好,勞駕幫忙熱一下。」
「leo,你是認真的嗎?」。杜竟航側過身一臉嚴肅地盯著小鬼,終于捉到頭了吧,我翻翻白眼,沒好氣地繼續剝手中的小龍蝦。
「嗯,別告訴我辦公室不準談戀愛。」他一副不以為然狀,搞不清狀況的還真看不出來誰是上司。果然夠二,我晃著頭叭噠著小龍蝦,靜觀事件發展,一時忘了自己也是當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