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竟航欲言又止最終將話題轉移到我身上。
「portman,不喝點啤酒映映景嗎?」。
我手一抖,剛剝好的一只小龍蝦滑到了桌上,此人心胸確實是負數,服了。一失足成千古恨,既被他抓了把柄,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了。我耷拉著腦袋,雙眼聚焦在一堆蝦殼中的一點粉肉上。
「小酒怡情,就算為了y的訂單提前慶功吧。」他帶頭舉了杯,我勉強抬起頭,沖他擺了個無奈的表情。潛台詞卻在說,哥們,繳了械就別再往死里整了。小鬼是典型人來瘋,以最快的速度將我面前的杯子倒滿,望著泛著橙黃細泡的液體,突然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我吸吸鼻子,一仰脖灌了個徹底。瞄了眼酒瓶,哈爾濱啤酒,嗯,不錯,果然還是我們北方的啤酒醇香啊。在兩位的目瞪口呆下,我酒性大發,旁若無人地自斟自酌起來。
胃里像滾了個發燙的火球,很快蔓延到全身每一條神經末梢,豈一個爽字了得!酒壯熊人膽,不就想看我破罐子破摔嗎?叫你一次看個夠。
「你們隨意,當我不存在。」順手拎過杜竟航桌前的一瓶啤酒,直接灌起來。仰著脖我透過淺綠的酒瓶看到杜竟航一張糾結的臉。這就怒了?還早了點。
「杜竟航,你經常去嗨!妹嗎?」。這種小人就得好好挫挫他的銳氣。小鬼倒還清醒,過來扯了扯我身上的西裝袖子,小聲提醒︰「稱呼英文名。」
「他是我朋友,私下和朋友對話還要說英文?」
「妙之,乖,不能喝非逞什麼能,我幫你拿露露,哎,杜竟航,幫我照看她一下。」小鬼閃了出去。嘿,嘿,嘿,我笑了起來,這個二貨,他也叫的中文名,連姓都帶上了。
「我只是偶爾去,倒是顧小姐像是那里的常客。」他順手開了一瓶酒,學著我的樣子直接灌進嘴里。
「這個位置是我的,哼,連位置都貼了標簽了,不是常客誰信吶?」被我拿腔拿調地一番奚落,他的臉突然紅了,皺了皺眉冷冷開口。
「哎,你挺有‘那方面’潛力的。」又來了,我嘴里往外吐著氣,臉熱的不行。這個小人,他是不踩死我難解他心頭之恨吶。
「你總跟我過不去有意思嗎?我都低聲下氣成這樣了,就抬起您高貴的手放過我吧,爺爺,你是我親爺爺行嗎?放孫女一條活路吧。」我雙手抱拳,半眯著眼楮給他扣了一頂大大的高帽子,說不過你,壓死你也成啊。
「我連老婆都沒娶呢,哪來你這麼大一孫女,要不我屈尊一下,你叫聲老公,我立馬洗腦,怎麼樣?」我揉揉雙眼,這還是那個精明沉穩的杜竟航嗎?我雖酒後失了德,這家伙也太離譜了吧,老公兩個字竟然從他冠冕堂皇的嘴里飆了出來,真該拿錄音筆錄下來,在他最清醒的時候放給他听,以血恥我受的屈辱。瘋了,都瘋了,這個世界果然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我悶著頭喝酒,不再理他。
「老婆,快,溫度正好。」小鬼奔到我身邊將開了拉環的露露遞到我嘴邊。我和杜竟航對視一眼同時被擊中了笑點,趴在桌子上大笑起來。
「怎麼回事?我錯過什麼了?竟航,你和我老婆怎麼了?」小鬼捅了捅直不起腰的杜竟航。他將頭埋在桌子上,擺了擺右手示意沒事。笑夠了,我本著有便宜不佔純屬混蛋的原則將露露一口不剩的灌下了肚。
杜竟航抬腕看看表,又抬頭看看我,起身帶頭離開了大排檔。背運繼續,這個挨千刀的小鬼竟然沒開車來,唉,又栽他手了。
小鬼下車後不忘隔著窗戶囑咐杜竟航一定要安全將他老婆我送到家。完全一副上司吩咐下屬的口氣,看來他不光二,人格也有分裂趨向。
「開車呀,我等回去就寢呢。」我不奈煩地催促著,跟這種小人一分鐘不想多待。
「等一下,頭有點暈。」他搖下車窗玻璃,點燃了一支煙。
「你下車抽行嗎?我冷。」酒精點燃的熱度絕對禁不起寒風的挑戰,我交叉著雙臂,微微哆嗦。他冷眼瞄了我一眼將剩余的半支煙彈出車窗外,順手搖上車窗。頓了頓,輕聲說︰「妙之,我不怕你失禮,坐前面吧。」酒醉的緣故吧,飄進耳朵里的聲音溫柔似水。
我竟一時語塞。猶豫了一下一聲不響地換到前面。
我也開始頭暈,閉了眼楮輕揉著太陽穴。他輕輕伏在方向盤上,抬手開了音樂。小哇的忘念之間溫暖的旋律在車廂內彌漫開來。
一曲終了,我不知不覺落了淚。是真的醉了,也只有醉了才敢放任自己無所顧慮地去想他。我是真的無可救藥了,時間這劑良藥失了效,不但沒將傷口愈合,反倒越裂越深。謝修農,謝修農,謝修農,我滿腦袋閃著這個負心漢的影子,偏偏心里就是恨不起來。
還記得第一次約會,他遷就我去游樂場,結果被領孩子來玩的下屬撞了個正著。他當時頭上戴著巨大號的米奇耳朵,雖然尷尬的要命,還是將我脖子勒的緊緊的,甜蜜地介紹說是他的女朋友。然後偷偷在我耳邊小聲呢喃,不管了,我的名聲算毀你手了,你要負責我的下半生!我嬌羞地彈了下米奇耳朵,點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別怕,我會負責到底的。
二十三歲生日,他第一次要求親我。我邊躲閃邊嚷嚷沒準備禮物就算了,還想佔便宜,哪有這等好事,結果被奸笑的他按住雙手來了個霸王硬上弓。盯著我臉上的紅隻果,流氓地來了一句味道真不錯!
第一次春運回家,我被黑壓壓的人浪差點踩哭,是他一路過關斬將擠到我身邊為我撐出了一塊舒適地帶。當時他第一次立著眼楮對向我下腳的男人暴粗口,‘媽的,你注意點不行嗎?’,那叫一爺們。我沖他眨著眼楮,說咱是有素質的文化人,別跟市井潑婦似的,成嗎?他滿臉堆花地說老婆我錯了。六個多小時的車程,在兩人的眉目傳情中一點也沒覺得長。
我靜靜回味著曾經的美好時光,靜靜流著淚。不知過了多久,杜竟航冰冷的聲音飄了過來。
「這年頭誰沒有點兒故事啊,你至于嗎?」。
我睜開眼楮,隨手抹掉眼淚,狠狠瞪了他一眼。
「哎,交換個問題怎麼樣?」他僥有興趣地等我點頭。
「你先問。」我懶懶地往椅子里縮了縮。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再下去,明天又變鬼見愁了。
「你是不是被甩了?」他表情詭異,看不出是玩笑還是認真。
「我?被甩?不能夠啊,甩我的人還娘懷里吃女乃呢。」謝修農,為了我的面子你就將就當把炮灰吧。
「換我了,哎,你是不是?」我欲言又止,用眼神誘導著他。
「是什麼?」他困惑地看著我。
「就是那個嘛」我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哪個?你不問就算了。」他轉過了頭,準備啟動車。
「你是不是gay?」終敵不過好奇心。
「不是。」他沒回頭,看不到此刻的表情,心里猜測著,該不會心虛了吧,怪不得小肚雞腸到了變態的地步,原來身體里住著一顆女人的靈魂。
「我身心健康,取向正常。你要不要驗驗?」見我胡思亂想,他的頭直挺挺地靠過來,嚇得我趕緊縮到椅子邊緣,連連擺手求饒︰「不用了,我信。」他笑了笑不再逗我。瞬間,陸虎在凌晨一點的無人街道上飛一般奔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