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
「現在該怎麼辦？」清月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眼繁華喧鬧的街市，又扭過頭來看了看向前疾走的江辰，「哎，大哥，走那麼快干嘛？」
江辰仿佛充耳未聞，匆匆拐進街角僻靜處，倚在牆邊，喃喃獨語，「玄蟒寨……屠龍幫……汜虞……母親……」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眸子里盡是頹然與蒼茫……
「大哥？」清月變回了小孩子的模樣，伸手在江辰面前晃了晃，夠不到，只好跳起來擺手，像只雪白的、活潑的小兔子，又像一只舉起前爪、跳躍著撥弄狗尾草的調皮貓兒。
「…………現在……怎麼辦？」
「哎哎哎？老大啊……怎麼又反過來問我啊？……我、我怎麼知道誒…………」
「月兒，別鬧了。方才那一言對大哥恐怕影響不小，要不……你不是會些靈術嗎，先讓大哥平靜下來吧。」重淵解下背上的屠燨，「鏘」的一聲插入厚厚的青石板路面，路面上裂開蛛絲般的紋路，隨後，屠燨緩緩張開一張透明的結界，斂去了一身烈焰之息，如同冬日暖陽，溫潤舒適，「下一步，利用你二人另外的身份繼續調查，我嘛，就勉為其難的當個隨從好了。」
「哦……」清月老實地點了點頭，從腰間解下一個玲瓏的香囊，撐開口兒，又攤開一張宣紙，香囊放在上面抖了抖，落下來一小撮藥末。
將宣紙揉成一團，藥末也層層裹在了里面。雙手合十，將紙團夾于掌心，閉目，默念咒訣，片刻，攤開雙手，一團靈動的黃色火焰躍然與掌心，如何也燒不到雙手。
「大哥對那段事實在太過敏感，只有出此下策了。」
話音剛落，青煙繚繞，一股淡淡的香氣彌漫起來，那熟悉的芳香，飄入人的心底，悄然無痕。
「這是……沉水香？」江辰緩緩抬起頭，望向天空。
「當初，母親甚愛此香……後來，被屠龍幫追殺，顛沛流離，這香囊卻從不離手……」
「三年後，終于在山莊落腳，日子算是安定了，然而，母親卻在一年多以後患了失心瘋。不久後清月出生，險些被生母活活掐死，此時她心中的痛，又有多深……」
「……一開始，我也不理解，後來才知道，剛剛建立江城山莊之時，父親便知道了母親全家被屠龍幫殺害的消息，一直隱瞞著，卻如何瞞得過她……」
「這一切……都是因為父親無意間得到的兩把古劍……」
重淵和清月默默听著，那些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卻聞所未聞的事。沉水香氣越來越濃，外面那層宣紙沐浴在烈焰中，發出「嘶嘶」的聲響，如此細微的聲音，而今听著卻分外清晰。
「母親臨死前，終于神志清晰了，對我說的最後一番話便是——報血仇！」江辰揉了揉眉心，神情似乎不再那麼痛苦。
「十年來，我一直處心積慮謀劃此事。協助父親稱霸江湖，家族勢力與當初亦不可同日而語。然而，當我回過頭來，卻再也查不到屠龍幫，再也找不到汜虞此人。如今……汜虞那老賊留在南疆靈都外，只不過是為了調開屠神閣，自己再從江城山莊及周圍勢力之中謀利而已……他是想僅僅撈些金銀，還是說以此震懾江湖，不得而知……反正，此仇必報！」
「大哥……」清月看著眼前燒盡的沉水香，手腕一揚，灰燼隨風飄灑，漂泊如塵。抬眸，有些怯生生的望向大哥，那個從前親密無間的大哥，如今怎的那般陌生，那般遙遠。
「我沒事，」江辰輕嘆搖頭，眼底那一抹憂思卻從未淡去，「有些事，也該讓你們知道了……」
「那麼……咳咳，現在怎麼辦？」重淵輕咳兩聲，將大哥「無情」扯回了現實。
「依重淵之計，繼續調查罷。汜虞之仇，不在一時。」
江辰甩了甩袖子，若無其事般的走出了小巷。清月凝視著那個蒼白的背影，默然，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