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回想起今早流川的糗樣,我一邊爬樓梯一邊笑。
早上我在床上醒來,旁邊躺著呼呼大睡的流川。昨晚吻著吻著,我就睡過去了,可是,他居然沒有踹我下床?難道被親吻也有報酬?我啼笑非凡,故意驚慌失措地搖醒他,「流川,我怎麼睡在床上?!我昨晚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我沒打你,沒咬你吧?」一邊說,我一邊伸手去模他,但被他用力打掉,
「流川?」他的臉有點黑,且半轉了身,側面朝我。
看來他還沒編好借口,我肚內偷笑,但還是裝著無比內疚地湊近他,「喝醉了之後,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昨晚沒做錯事吧?」
他不自覺地往後仰了仰頭,但明顯松了一口氣,當我說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哈,這家伙原來純情的很。
心虛的流川有點好玩,我的興致更高了,「咦,你的嘴巴怎麼了?有點腫哎,」我又伸手去模,但同樣被他打掉,然後這家伙如同見鬼了一樣從床上彈起逃走了!
居然就逃走了!哈哈,我笑著登上最後一級階梯,然後發現我被等候了。
樓梯盡頭,我往左,黑黑的眼珠也往左;我閃向右,那眼珠跟著往右滑,
「有事?」我索性直接問。我從樓梯上來時就看到了摩也玲子,她靠在牆上直楞楞盯著我,無論我如何騰躍閃躲,她的視線都跟定了我,但,她一言不發,而且神情接近木訥,木訥到看不出她想做什麼,
我在她面前站了半天,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吧,是我自作多情,她並不是等我,她只是在發呆,這就與我無關了,「拜!」對她揮揮手,我打算抬腿走人,
第一步剛踏出,「早陽飛!」身後傳來她的聲音,有些猶豫,但微含了點軟弱的祈求,非常微弱的乞求,于是,我停下來,偏頭,「嗯?」那晚到現在,我們一直沒有單獨踫過面,
她的身體還靠在牆上,只是有點不穩,那半藏在身後的手不斷松開合緊,合緊松開,恩,她很緊張,但緊張什麼?她一向對我很不屑的呀,
「我們談,談談?」她直視著我,不再是以往的飛揚跋扈,反而有點虛弱,
我楞了一下,為她的神情,也她的要求,她和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話雖如此,但我還是站到了她面前,「嗯,好啊,你想說什麼?」
「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明明可以不用替我挨那一下的!」她努力瞪大眼楮,但掩不住眼中的那絲惶恐,她似乎是期望的,卻又害怕著,
她期望什麼,又害怕什麼?我隱隱約約能感覺,但無法說出明確的,所以我仔仔細細想了一下,理清自己關于她的種種,「一開始我可能有點討厭你,但後來,因為春草,因為洋平,也因為你自己,我覺得你其實也不錯,雖然你所遇到的事情都不太好,但是你並沒有放棄,你一直在努力,當然,你努力的方向有點與眾不同,哈,」我聳了聳肩膀,見她听得入神,索性把一直欠她的話也說完,「那次的事情,有點對不住你,還要請你原諒。」
听到我說原諒,她好像當頭遭了棒喝,驀然揚起頭,「對不住?你說對不住我?有,有嗎?」。她的聲音竟然有點嘶啞了,
她的反應驚到了我,她的表情,受寵若驚過度了吧,「有,有,就是那次,流川楓打了真雄一頓,把你拉回來,還記得嗎?」。
她小心翼翼地點頭,眼里的期望越來越濃厚,濃厚得讓我不忍目睹,這家伙是有多需要肯定呀!不知道現在給她會不會遲,「把你拉回來之後,我們不應該把你扔在一旁,以為你就好了,這是我們沒做好的地方,實在是對不起啊。」
她的眼楮越發晶亮,但她遲疑了,「這是對不起我嗎?那不是正常的嗎?從來沒有人對我好,大家不理我才是正常的!」
「不是的!」我想大聲申辯些什麼,卻喊不出來,她說得是一部分的事實,的確是沒人對她好過,可是,這不是她的錯!那是誰的錯?「好了,不要再想這些不愉快的事了。從今以後,從現在起,會有人對你好的!」說完之後,我的心里的郁悶稍微釋放了點,
她並不相信,「有人?是誰?他為什麼要對我好?」
「恩,」誰對她好,別人我不敢保證,我自己總可以吧,「我。」我豪氣地拍拍胸脯。
「你?」她的眼楮更亮,「真的?你不騙我?」
「騙你是小狗,但是先說好,如果你做錯了事情,我還是會像以前那樣罵你,除此外,我會時不時地想起你;你生氣了,我會來安慰你;你生病了,我會帶你去看醫生;你一個覺得孤單寂寞了,我會陪著你;有誰欺負你了,我會幫你出頭!」
「真的嗎?」。她的語氣有點不穩。
「真的,我早陽飛說話算數。但是,你不要誤會啊,我不是喜歡你,呸,也不是不喜歡,啊,,反正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才這麼做的,」
「我知道,你喜歡流川楓。」
「呃?」輪到我愕然,什麼亂七八糟,「反正我當你是我朋友,我會對你好,就像對春草一樣,明白了沒有?」
「你不是在騙我?」她希冀地盯著我,眼底還是有些不相信,
「我幾時不騙你。」我是騙過她,雖然是好意但那也是騙,「給點面子吧,我難得說要主動對別人好的,哎,口說無憑,以後你看我做就知道了!」
「不用等以後,現在就可以!」她的視線偏往我身後,眼里有一種火熱開始燃燒。
嗯?我身後有什麼?超人?奧特曼?我微回轉身,樓梯的盡頭,流川楓正走上來。
「流川楓?他怎麼了?」我不解問玲子,他和我們之間的約定有什麼關系?
「你替我去吻他。」
啥?!一道閃電朝我頭頂直直打下來,打得我頭皮發麻,這要求,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喂!這算什麼?跟你我之間有關嗎?你不是在拿我尋開心吧?」
「我有理由!」
「說!」
「我很喜歡很喜歡流川楓,可是我知道流川楓喜歡你,所以,我決定對他死心。你替我去吻他,就當是我對流川楓的告別。」她平靜地說。
我卻很不平靜,什麼叫流川楓喜歡我?什麼叫我替她去吻流川楓,權當她的告別,完全風馬牛不相及,「你想告別,你自己吻去,別弄到我頭上來!」
「你覺得我能吻到他嗎?」。摩也玲子還是很平靜,平靜得都有點睿智了!
那幾率應該不是很高,但是也輪不到我啊,「有志者事竟成,哼!」
「求你了!」摩也玲子眼里慢慢迸出濃烈的痛苦,她突然抓住心髒部位的衣服,恍似抓住了心髒,然後,越扭越緊,緊到關節泛白,「我跟自己說,只要吻過了,我就放開流川楓!如果沒有這個吻,我會一輩子都放不開流川楓,那對我並不公平!」
「呃?」我被她的動作和痛苦嚇了一跳,「有那麼嚴重嗎?」。
「有,我是個怪物啊!」她又露出那種自輕的神態,我很不喜歡的那種,于是,心軟了一下,「就不能換別種方法?」
「不能!快!他上來了!」摩也玲子的眼神越來越急,流川楓的足音就在我們身後,「而且,你說過的,你要對我好,我現在就等著看。如果你真做了,我就相信你。」說話間,陰郁的失望不斷在她身上堆積,原來她還是不敢相信我會對她好。
突然,心口一熱,「好吧!」沖動一回也沒什麼大不了。
她瞬間轉憂為喜,「快點。」一把把我推下樓梯,
我沒準備,踉蹌著沖下,差點滾下去,幸好被流川扶住。
撐著他的肩膀離開他的攙扶,我稍稍站離他一個台階,使勁沖他笑,「流川,嘿嘿」
墨黑的眼珠散發了冰涼的氣息,直直盯著我,早上從床上逃開,再回轉到我面前時,他早已回復原狀,仿佛那狼狽的月兌逃只是南柯一夢。
一時之間,我想不起完美的開場白,只能傻笑,「嘿嘿,流川」
他的耐心並不好,過兩秒,「白痴!」伸手推開我就要走,
我被推得往旁邊倒去,身體歪斜的瞬間,福至心靈,機會來了,「哎呀!」我故意夸張地向前傾,同時特意抓住他的前衣襟,拉得他的頭彎過,我再「恰巧」轉過頭,于是,嘴唇自然踫到了一起!
異樣的酥麻從腳底始,飛快地散入四肢百骸,最後襲入心頭,他的唇還是涼涼的,軟軟的,然後,他的眼楮好像有點變大了,變大了?!見他瞪著我,我連忙松手,點頭哈腰,「對不起!對不起!我是不小心,不小心,」
他陰森森地瞪我一眼,用手抹了抹嘴巴,「白痴!」然後就飛快地上樓走了。
但是,剛沒看錯的話,他的臉有點紅吧?因為缺氧,還是不好意思?哈哈,我跳上樓梯,剛要對摩也玲子炫耀,「任務完嗚!」
我被摩也玲子撲到在牆上!隨即,嘴巴被厚實的,滾燙的嘴唇覆上!這,這是什麼狀況?我愣在當場,直到嘴唇被摩也玲子來回蹂躪了三回才推開她。
嗚啊!好惡心!我死命地用衣袖擦嘴巴,「混蛋!你在干什麼!!」我氣炸了!好心沒好報!這臭女人!
「早陽飛,謝謝你!這樣一來,我就算和流川楓間接吻別了!」她喜不自禁地來握我的手,
「走開!」我到現在才明白她的居心,被利用了!我的力道有點大,摩也玲子從我眼前被揮開,所以,我看到了不遠處流川那張能凍死人的臉!我當即驚成木頭人,我的媽媽哎,他全都听到了,看到了!那我還要不要活?不,是能不能活!
「流,流川,」我傻笑,卻只能抽動嘴角,我連傻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不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我,不是安靜,是平靜,然後我知道我完了,他看我的目光都帶著鉤子,從我身上竄過時,血肉齊飛。
完了,我真的要完蛋了!誰來救我!!
**********************************
午休時間,我蹲到他身後,棄械投降,「流川楓,我錯了,真的錯了,怎樣才能原諒我?」
他翻身從地上坐起,冷笑。
爺爺,我都這樣低聲下氣了,您還想怎樣!我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但繞到他面前,我比哈巴狗還諂媚,「我要怎麼做才能彌補過錯?!我知道我錯了,我罪該萬死!」求你別再折磨我了!流川爺爺!
他不屑地瞥我,我巴巴地迎著,剛好看到他墨黑眼瞳里反照出的人影,臉上青紅交錯,憔悴倉皇像喪家之犬,沒錯,才一個上午,我快被流川磨瘋了。上課上的好好的,腦袋突然會被筆啊本子啊砸到;下課走路走的好好的,會冷不丁被推一把,不多的五次中,兩次被推到在地;中午吃飯,我特地離他遠一點,誰知還是被淋了一身的湯湯水水;更要命的是,自知道我惹火了流川,沒人敢接近我一尺之內,所以一上午下來,我的神經變得非常敏感,幾乎是草木皆兵,這樣下去,我會瘋的!
覷見他眼里飛閃而過的恨意,我幾乎嚇死,雙手合十放在額頭,閉了眼慘叫連連,「原諒我,原諒我,求你,下次不敢了!」爺爺,只是騙了你一次,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好說。」
爺爺終于開了金口,有轉機,「我要做什麼?」我屏息盯著他,心甘情願地任他宰割,
「去買花。」他轉了頭不看我,
買花?跟我們說的事情有關系嗎?我茫然極了,「能不能再說清楚一點,買,買花?買花干什麼?」
他立刻轉頭瞪我,鋒利的鉤子從小黑眼楮里來,漫天飛舞,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買花!!我就去!我立刻就去!」我不該懷疑爺爺你的話!我連忙低眉順眼地自我檢討,啊呀,這爺爺越來越難伺候!
見鉤子少了點,我繼續諂媚,「請問,買好花了呢?我還要做什麼才能徹底贖罪?」我算明白了,在他身上犯一點小過錯那就是罪過啊!!
「哼!」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得意非常,于是,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我到底是惹到什麼煞神了啊!
**************************************************
「早陽飛?!真是你!」熟悉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丟死人了,我轉身飛快地走,同時很想在地上找個地洞鑽進去把自己藏起來,或者變成隱形人什麼的消失好了,我不能見人,尤其還是熟人!丟臉啊!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你!」洋平沖到我身後,一把拽住我的肩,
我拼了老命把臉埋在一堆花中,我是鴕鳥,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听不見,
洋平笑得更厲害了,「我剛听人說有個神經病見人就送花!送完花還不斷說‘我不敢了’!」他幾乎笑岔了氣,「沒想到那個神經病是你!你沒事吧?!真病了?」
是啊,我是病了,病了才去惹那個煞神!「一言難盡!別理我!」
「那就長話短說!哈哈哈哈哈!」洋平干脆利落地揪住想落跑的我,
「再笑,再笑嘴巴要笑裂開了!」我很有沖動給洋平的嘴巴糊上一層石灰!這家伙到現在為止就沒停過笑,一邊笑一邊還抖個不停,像觸電了一樣!看我像個神經病就這麼好笑?
「讓我笑吧,你像個神經病的機會並不多,撲哧!哈哈,哈哈哈,居然見人就說‘我不敢了!’害得別人連花都不敢接就跑了,你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啊你!」轉眼,他又抖上了,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得罪了流川那混蛋!」
「哦?」
不顧丟臉,我把事情來龍去脈告訴了洋平,說完我很為自己抱不平,流川爺爺反應過度啊,只是騙了他而已,他就大動肝火!難道他不知道「寬恕」兩個字怎麼寫嗎?
「啊?」听完,洋平楞了一下,轉眼又笑得很欠揍,「真是活寶一對啊!你們!哈哈哈」
「他是,我不是。只是小小騙他一下而已,犯得這樣打擊報復我嗎!哼!」他這次脾氣實在是忒大了點,竟然要我當眾出丑才能彌補心里平衡,心理扭曲的家伙,變態!
「哈!騙不騙是其次,關鍵還是方式,」洋平忍不住笑開,
「呃?」我听不懂了,洋平講得和我的是同一個意思嗎?「什麼叫關鍵還是方式?」
「哇!你不會到現在還不清楚流川為什麼要你出丑吧?」輪到洋平驚叫,
「我不是早說了,因為我騙取了他的吻,所以他才要我在全校師生面前丟人現眼!」難道不是嗎?
我越說,洋平眉頭皺的越緊,「哎,早陽飛,我從不知道原來你也這麼遲鈍!」
「什麼?遲鈍?把話說清楚,不是這個原因,還會是其他什麼?」除了這個,我還真想不出其他,但洋平言之鑿鑿,我不由得好奇了,「你快說,快說!」
洋平嘆了口氣,「流川在吃醋!」
吃醋?陌生的字眼從天外飛來,我還不能立即反應過來,「吃誰的醋?他會吃醋?」那條簡單冰冷的阿米巴原蟲,會吃醋?
「以前是不會,現在就會啦!嘖,蠢斃了!」洋平用一副「怒其不爭」的神情看我,「還能吃誰的,當然是你!」
「我?」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我?因為玲子吻了我?」我被嚇到了!
「要不然你以為?」洋平白了我一眼,
「流川告訴你的?」我追著問一句,
洋平被我的傻問題氣到,給了我的頭一個爆炒栗子,「白痴啊你!」
「那就是你猜的嘍!」我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我是無論如何不敢相信流川這次反常是因為吃醋,而且是吃我的醋,絕不相信!他是誰啊,我又是誰啊!「你猜的就不成立了,流川那個人說給誰听,誰都不會相信他會吃醋,你如果猜櫻木花道,那別人還會相信!」
「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洋平對我的反應有點好奇,
「不是真的,我為什麼要相信?再說,我們都是男的,你之前還不是勸我懸崖勒馬嗎?」。我反問一句,相信流川是吃我的醋,就好像看到太陽從西邊出,看到豬在天上飛那麼詭異!一想象流川吃醋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洋平,你的想象力還蠻豐富的哈!」
洋平不說話,冷冷看了我幾眼,「遲鈍對遲鈍,我等著看。」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由追問了一句,「看什麼?」
「看好戲啊!」洋平的嘴角又彎了,「今天是第一出!」
什麼?!可惡!洋平好像說得真的一樣,說得我開始惴惴不安,如果流川真是在吃醋,如果
「喂!給我一支花!」洋平笑著從我手里抽走一朵玫瑰,「然後說,‘我再也不敢親別人了,就給你一個親!’快點說!」
哇!我當場石化,這話這麼怎麼惡心啊,連同洋平的矯揉造作!可流川要我說的這句被洋平解釋得很貼切!而且,那之後,流川逼著我漱口漱了好久,他沒有任何理由就要我刷牙漱口,漱口漱到我快吐了他才滿意!難道說昨晚他趁醉吻我的場景不期然浮上心頭,
「早陽飛,你做好準備吧,」洋平轉了口氣,不再是開玩笑的語調,
「什麼?」我不明就里,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抗拒,但流川起意了,你逃不掉的。」
我被他說得目瞪口呆,什麼叫他起意了我就逃不掉?
見我呆楞,洋平突然擺出妖嬈的樣子,拿著那朵花模仿我說話的腔調,「流川,你親我的時候,我很高興哦,這次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給你別人親了,就給你一個人」
「哇!神經病!神經病!」我掉轉頭就跑,好像那句話變成了妖怪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