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瑗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白天實習,晚上在家和乖乖玩,周末王凡來看她。
任佳知道她跟王凡和好後說,「總算你還曉得回頭,要不上哪去找王凡這種傻子。」
劉雪瑗問任佳和房俊現在怎麼樣了。
任佳一攤手,「老樣子,拖著唄,只不過我們現在信越來越少。」
劉雪瑗想到自己和王凡曲曲折折的感情,認真的對任佳說,「其實房俊和王凡差不多,都是那種老實可靠的人,你別吊兒郎當的。」
「我知道,但是隔的那麼遠,誰知道變不變?」任佳有些無奈。
周玲打擊她,「你要是不變,房俊肯定不變!」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就是房俊先變!」
「走著瞧!」
「不信打賭?」
劉雪瑗好笑地看著周玲和任佳居然真的打起賭來。這一個月是她們實習的最後一個月,8月初去學校拿畢業證,8月中旬就要正式上班。她有些感慨,以後自己就是大人了,再也不能依賴母親。
領畢業證的時候劉雪瑗看到許多久違的同學,張小玲是她最掛心的人。
「師父,你以後去哪里?」劉雪瑗依依不舍地拉著張小玲的手。
「先去找工作,不合適的話就回去。」張小玲微笑著,眼里浮現滄桑,劉雪瑗她們都不能轉正,像她這樣沒有關系的農村孩子更指望不了找到好工作。
劉雪瑗看著她的微笑想哭,她們都只是一群在社會底層掙扎的平凡人,誰也改變不了什麼。
三年的學生生涯徹底結束,風帶走了大家的青春,從此一群普通的人開始融入這個社會普通的生活中。
8月19日劉雪瑗去507廠報到,她被分到了插件部,周玲分到了機動處供電部,任佳分到了安裝部。
周玲的工作最舒服,哪個車間如果電路出故障就給供電部打電話,周玲就通知供電局派人來維修。
供電部是全廠最輕松的部門,單獨一棟兩層小樓,上面一層是各車間的供電儀表,下面一層是供電部職工上班的地方,一張放滿電話機的大桌子,一個大空調,一個大衣櫃,幾把靠椅。
劉雪瑗羨慕地看著周玲上班的地方,外面的花草都熱得焉下頭,屋子里大空調正吹著舒適的冷風。
周玲把一個小被子塞進衣櫃告訴劉雪瑗晚上值班的時候把靠椅拼湊在一起還可以睡覺。
任佳的安裝部是戶外工作,任佳每天在廠區到處走走、看看,如果有設備的螺絲松了就擰緊,如果有大部件出故障修不了就通知其他人。
劉雪瑗工作的插件部是流水作業,給電路板安裝元器件。她開的是半自動插件機,一塊板子插滿元器件就換另一塊,插好的板子要審核,如果有漏掉或者月兌落的元器件就用工鉗補上。插好的電路板放進板箱,裝滿集裝車送到車間倉庫,有專人統計數目,每月按完工的板子數量發放工資。板子數量多,她的工資就拿的多,板子數量少,她的工資就拿的少。
插件工人的工作時間分4班倒,4個班次為︰早班,早上7點——中午12點;中班,中午12點——下午6點;小夜班,下午6點——晚上12點;晚班,晚上12點——早上7點,除了五一、十一和春節大假沒有星期天休假,每周直接倒班。
中班和小夜班還好點,早班和晚班讓劉雪瑗非常痛苦。早上6點她就要起床,洗漱好吃完早飯6點50趕到車間打卡。晚上2點的時候她困得睜不開眼,靠著插件機昏昏欲睡,左手放在板子上,右手習慣性的按啟動鍵,插件儀器帶著元器件呼嘯而落,她的手指被刺出幾個小窟窿。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她拿起板子把漏插的元器件補上,繼續插下一塊板子。一個禮拜下來,她的左手布滿小眼。
劉雪瑗回到家抱著乖乖哭,她的畢業成績是三個人中最好的,她的實習成績也是優秀的,但是她沒有一個好父親能夠在廠里幫她找關系、托人情分配到工作輕松的部門。她很羨慕任佳和周玲,當她在吃力地推著集裝車交板子的時候,任佳在廠里悠哉地閑逛;當她被元器件腳一次次插傷手的時候,周玲抱著小被子躺在靠椅上睡覺。
但是,這就是生活,同人不同命的事情比比皆是。
王海棠只能鼓勵女兒堅持堅持再堅持,王凡曾經心疼的讓她辭職算了。
但是她辭職後又能做什麼?母親那麼大的年紀還在為五金店的事情奔波,自己才19歲難道讓母親養?王凡說他來養,可是王凡自己都還只是在乳品廠實習,拿什麼養?家里除了床和桌子什麼都沒有,還要添置家具,還要生活,她不工作怎麼可能?
劉雪瑗很累,有的時候回到家飯都不吃就倒在床上睡著,和王凡也是說不上幾句話就想睡覺。
劉雪瑗很少去周玲的供電部,她怕自己嫉妒的心理會越來越不平衡,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夠堅持多久,但她必須堅持。
劉雪瑗對生活都有些麻木,幸好身邊還有王凡的陪伴、母親的鼓勵、哥哥的關心,時間久了劉東陽的氣消了,父女的關系也得到了緩解。
劉雪瑗是車間最小的員工,人長的漂亮,嘴巴又甜,車間的哥哥姐姐都挺照顧她,有的時候看她推車很吃力還會幫忙推一把。
插件部是個男多女少的車間,在這個如狼似虎的車間,劉雪瑗大受歡迎,好幾個年輕的男孩都殷勤地追求她。
這可能是劉雪瑗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那麼多人的追求滿足了她可憐的虛榮心。
有個叫趙駿的男孩追劉雪瑗追得特別勤,上班幫她搬箱子,下小夜班送她回家。
劉雪瑗好幾次告訴他自己有男朋友,趙駿還是我行我素堅持送她到家門口。劉雪瑗有的時候實在不好意思也會邀請他到家里喝口水坐坐。
一天下小夜班趙駿送劉雪瑗回家,她便請趙駿到家里坐。
劉雪瑗給他倒水的時候有人敲門,打開門是一個女孩子。
女孩一見趙駿就罵,「好哇,我要是不跟來還不知道你真的重新找了個狐狸精!」
趙駿臉色變了變,「雅兒,我們不是說好分手嗎?」。
「你說分手,我還沒答應呢!」雅兒轉過頭指著趙駿對劉雪瑗說,「你知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你還跟他搞到一起?」
劉雪瑗很生氣,「我和趙駿只是普通同事,你不要亂說!」
雅兒的態度好了點,「你不要相信趙駿,他是個騙子,專門騙女孩感情!」
劉雪瑗有些無奈,趙駿把雅兒往門外拉,雅兒不走,「你為什麼不敢讓我說清楚?」
趙駿推了她一把,她坐在地上哭起來,劉雪瑗急忙把大門關上。
雅兒哭著鬧著,趙駿不理,雅兒跑到劉雪瑗家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出來要割腕,趙駿慌忙搶過菜刀。劉雪瑗頭很痛,看看手表,凌晨1點,這樣鬧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她蹲在雅兒面前再三保證自己和趙駿真的沒什麼,雅兒總算不哭了,可是又要拉著劉雪瑗出去吃飯說給她道歉賠罪。三人吃完飯後,雅兒還拎了幾瓶酒回到劉雪瑗房子,說是慶祝認識個好姐妹。
劉雪瑗無語問蒼天,她讓雅兒和趙駿在客廳喝酒,自己跑到臥室看小說,一直折騰到凌晨4點,才把兩位大神送走。
後來劉雪瑗把這件事告訴王凡,王凡就搬過來,如果劉雪瑗下小夜班、上夜班王凡一定去接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