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瑗第一個月的工資領了378塊,因為她們是8月19日進的廠只算半個月工資,當時劉雪瑗還在學習操作機床,沒有實際工作,還沒按計件工資發放,所以和周玲、任佳拿的工資一樣。
任佳拿到工資的時候憤憤不平,「我爸不包括獎金就領了2000多工資,我們勞務工拿三分之一,干了半個月工資也應該是400多,上面肯定吃了我們這些新人的錢。」
劉雪瑗不置可否,「沒有證據不能亂說,就算是真的又能怎麼樣?」生活的不公平對她來說已經習慣,這樣的事情對她而言算不了什麼。
劉雪瑗把領到的工資給母親200自己留了178做生活費,她告訴母親,「媽媽,以後我每個月領了錢都交給你,我們的生活會慢慢好起來。」
王海棠很激動,這是女兒第一次領的工資,女兒終于有能力補貼家里了,女兒長大了,懂事了。
劉雪瑗買了很多菜做了一頓豐盛的大餐和王凡慶祝。她破例抿了一小口啤酒環顧四周指著家里每一處對王凡說,「我們以後不要亂花錢,我要攢錢買電視,買家具,這個桌子要換成大桌子,這里要買個沙發,這里放茶幾,這里放電視……」
王凡也開始實習,也許是他父親的關系,他在乳品廠實習每個月還有幾百塊實習費,他把錢都交給劉雪瑗管。王凡第一次去見劉東陽的時候買了許多禮物,劉東陽看著這個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很高興,鼓勵兩個人好好處,好好生活。
劉勇勾著王凡的肩,「對我妹好點!」
王凡鄭重地點頭。
劉雪瑗很累,但是她很吃苦,因為她的工資是計件核算,她每天要插許多板子,晚上有的同事困了趴在機床上睡覺,她還強打起精神插板子。她的計件數量總是遙遙領先,每個月能領一千左右工資。
王凡經常接她下班,大家知道她有男朋友後,男同事們不再追求她,但還是很照顧這個嘴甜的女孩。
劉雪瑗的生活基本兩點一線︰單位、家。她和周玲、任佳很少見面,分開後大家有了各自的生活圈子,她也累得沒有精力和任佳她們出去玩,只是听說任佳好像一面和房俊拖著,一面在廠里新談了個男朋友。
三個月後,劉雪瑗把自己的工資和王凡的工資湊在一起買了一台29寸的彩電,她把電視機放在臥室,那天她很興奮,怎麼也睡不著,拉著王凡陪她一個台一個台的看,一直看到沒有節目。
生活一天天好起來,家里陸續添置了其他電器,其他家具……
劉雪瑗臉上的笑容一天天多起來,她開始對生活充滿希望。
王凡的父母已經把劉雪瑗當成內定的兒媳婦,乳品廠發的福利像色拉油、牛女乃、水果、基圍蝦等東西都讓王凡給她拎去,東西很多的話還讓王凡給她的父母分些。
劉雪瑗再累一個月也要抽出那麼一兩天去王凡家里看望、問候他的父母。
今年團年,她要去三家,母親這邊一家,父親那邊一家,還有王凡一家。她很大方、很坦然的把王凡介紹給每一位親戚。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寄居在舅舅家里,大人們給她發壓歲錢,今年這個時候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體面的男朋友,還給弟弟妹妹們發壓歲錢。
回家的路上劉雪瑗牽著王凡的手說,「謝謝你,王凡,我現在覺得很幸福!」
98年2月是劉雪瑗滿20的生日,她和王凡給家里換置了沙發桌椅,請了任佳、周玲還有車間一些關系好的朋友、同事來慶祝。
生日宴會上王凡掏出一個盒子,里面放著一顆鉑金戒指,戒指的形狀是兩顆星星和一顆月亮相擁。
王凡給劉雪瑗帶上戒指,「你知道那年我過生日許的什麼願望嗎?我對自己說,我喜歡媛媛,我希望能和媛媛在一起。我很高興我的願望實現了。今天你過生日我送你這個禮物,結婚的時候我會買個大鑽戒送你。」
劉雪瑗看著戒指眼淚忍不住流下來,以前她總是悲傷的流淚,這次流下的卻是幸福的眼淚。
生日的氣氛達到了高潮,一屋子的人都在起哄,「kiss!kiss!」
劉雪瑗害羞地在王凡臉上親了一下,把頭埋在他懷里再也不肯抬起來。
苦難的時候總覺得日子漫長,幸福的時候卻覺得日子過的飛快。
4月,車間招統計員,劉雪瑗學過電腦被優先錄取。她再也不用去插那枯燥的板子,再也不用黑白顛倒的倒班。她過上了正常的常白班生活,周日還有一天假日。王凡還有3個月也將正式工作,他正式工作後每個月有2000多工資。兩人很高興以後的生活,決定五一出去旅游。
五一,兩人去爬西嶺雪山。站在山腳下劉雪瑗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杜老大人,我就奔您說的去的,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王凡好笑地牽起她,「走吧,晚了爬不到山頂,你就會說杜老大人在騙你。」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開始爬山,王凡背了個很大的背包,里面放兩人的厚衣服和吃的東西,劉雪瑗挎了個小包,里面放的全是零食和水。
西嶺雪山剛剛開放,有很多劉雪瑗從未見過的景物。清幽的小道,布滿苔蘚的石階,兩旁參天的大樹讓她覺得自己置身在一個純淨的世界。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工作的疲勞,一切是那麼的可愛,蝴蝶在輕快地飛舞,小鳥在歡樂地歌唱,花兒在絢爛地綻放,草兒在溫柔地低語……
王凡面帶微笑看著劉雪瑗,這個時候的她像個精靈,時而追逐飛舞的蝴蝶,時而躲在一棵樹後沖他扮鬼臉,時而在一朵鮮花前低嗅,時而在溪邊輕掬一汪清泉。
劉雪瑗玩累了,爬到老鷹岩開始耍賴,王凡又哄又背又抱才把她弄到半山腰。他們在農舍住了一晚,早上吃過店家自制的蕨菜炒臘肉後,她非要拉王凡去摘蕨菜。
王凡無奈,「其實這些超市能夠買到。」
「袋裝哪有現摘的新鮮?」
「等你帶回家也不新鮮了。」
劉雪瑗把摘下的幾根蕨菜扔到王凡身上佯裝生氣,她當然明白這些道理,她就是好玩罷了,她還特別喜歡看王凡著急的樣子。
王凡果然著急了,「摘,摘,我們現在就摘!」
劉雪瑗大笑著跑開,王凡才知道自己又被作弄。林間洋溢著她的歡笑,王凡自嘲地笑笑,繼續去追逐那個歡快的精靈。
在日月坪,他們領略亂雲飛渡的雲天壯景,感受虛無飄渺的蓬萊仙境;在陰陽界,他們膜拜突兀陡峭的萬丈高崖,贊嘆造物主的鬼斧神匠。
在山之巔,鎖住了兩人的同心;在樹之稍,綁住了兩人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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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杜老大人」指的是杜甫,所著絕句四首(其三)︰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