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中旬西安下起第一場大雪。北方的雪不同南方溫婉的小雪。鵝毛大雪鋪天蓋地厚厚重重壓下，不一會路面變成灰白，只有汽車碾過雪留下兩道污黑的印跡，路邊的綠化帶好像被蓋上一張白色的絨毯，幾枝萬年青稀稀拉拉悄悄頂出頭張望，榕樹樹干被紋上白色曲線，一兩片凋零的枯葉伴著雪花在空中飛舞。
劉雪瑗小時候只在新南縣見過類似的大雪，那個時候她和小朋友歡快地堆著雪梯，現在城市忙碌的生活誰還有心情去理會這樣的大雪。
12月，西安很冷零下10多度，劉雪瑗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去延安看望周玲。
延安更冷零下20多度，她見到周玲的時候，周玲整個頭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對霧蒙蒙的鏡片在外面。
周玲指著身邊一個個子挺高，長相普通的男人介紹，「這我老公史曉東。」
史曉東對劉雪瑗微笑，劉雪瑗也簡單打了個招呼。她有點不習慣這樣的見面，突然冒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而這個人卻是自己好朋友生活中重要的另一半。
劉雪瑗和周玲邊走邊聊，「你老公個子真高，有沒有一米八？」
周玲擦著鏡片搖頭，「史曉東一米七八，你看我這個子，難道去找個比我矮的？」
劉雪瑗看看周玲，周玲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南方女子中還真不算低。她想起席薇薇對周玲說，「我認識個女孩一米七，搞模特的，我和她站在一起才超過她肩膀。」
周玲不以為然，「廢話，個子低了還能當模特？我在這邊還見過一米八的女人。」
劉雪瑗咋舌，「一米八？真不敢想象。你說北方人都吃的啥？一個個牛高馬大。」
「誰知道？」
劉雪瑗搓搓手把羽絨帽戴上，「「這邊真冷，比西安冷多了，回去給我找件衣服。」
周玲張開嘴，吐出層層白氣，「晚上更冷，衣服晚上不收的話早上起來都成了冰棍，一敲就碎。」
劉雪瑗不能想象那種場景，她覺得西安已經很冷了，除非工作需要不得已出去，平時她都呆在有空調的商場或者有暖氣的銷售處。
周玲和史曉東結婚後，史曉東要回延安工作周玲就跟到延安。她已經不是507廠職工不能住在單位宿舍，況且兩人新婚，于是史曉東也就不住在延安銷售處，他們單獨租了房子。
劉雪瑗打量著這個房子，簡單的一室一廳，屋里到處貼著囍字掛著粉氣球。她打趣道，「這算你們新房？」
周玲遞過一件衣服，「過來後史曉東的同事說要慶祝他結婚，我們就把房子簡單布置了一下。」
劉雪瑗把衣服穿在羽絨服里面還是覺得很冷，「這房子怎麼沒暖氣？」
「我們很少在家不怎麼需要。史曉東整天在銷售處，我在延安商場租了個化妝品櫃台和人打伙賣化妝品。」
劉雪瑗驚呼，「這麼冷，你還要出去賣化妝品？」
周玲語氣平淡，「沒辦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在這邊無聊給自己找點事做打發時間。」
「那你們以後呢？不可能一直在延安吧？」
「我們在平川供了一套房子，現在還沒交房明年才修好，我先在延安陪史曉東一段時間再說。」
劉雪瑗望著周玲，在技校第一次認識的情形仿若昨天，曾經大家都還是黃毛丫頭在校園肆意揮灑青春，如今這個女孩已經嫁為人婦過著平淡的生活。她沒有問周玲為什麼要辭去那麼輕松的工作，也許每個人都有不如意的事情吧。她在延安呆了兩天一夜，晚上她和周玲睡，史曉東去了銷售處和同事打擠。
周玲帶她去吃延安小吃「洋芋擦擦」和「碗托」，還去寶塔山瞻仰革命遺址。
臨走前劉雪瑗去看過周玲賣化妝品的地方。兩個簡單的玻璃櫃台，周玲的合伙人正守在櫃台前招呼客人。
傍晚，天灰蒙蒙的，估計快要下雪了，周玲送她回西安，在臥鋪客車旁兩人擁抱道別，「再見，保重身體！」
從元旦開始銷售處的工作就繁忙起來，這種情況要一直持續到過完春節。這段時間正是507廠電器產品熱賣的時間。
商場的反饋信息、客戶的售後服務、產品的供不應求讓劉雪瑗每天跑得焦頭爛額。室外室內的氣溫相差很大，她得了嚴重感冒。
王凡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劉雪瑗正在吃藥，王凡問，「春節能回來不？」
她甕聲甕氣地說，「春節回不來，放假要等到春節後。你過年玩得開心點，記得去看我媽媽。」
王凡听出劉雪瑗的聲音不對連忙問她怎麼回事。
她吞下藥，「我今天人不大舒服，可能有點感冒，不過沒什麼大問題，你別擔心。」
王凡急了，「看病了嗎，嚴不嚴重？」
「沒什麼，一點小感冒，過幾天就好。」
王凡心疼，「不行就回來吧。」
劉雪瑗拒絕，「周玲那邊比我這里更冷，人家還要天天站櫃台，我這里有暖氣，這點小毛病算什麼！」
去過延安後劉雪瑗更堅定自己的目標，要想人上人，必須吃得苦中苦。她目前沒有辭職的念頭，銷售工作做得好好的，業績不錯工資也不低，她打算結婚以後再考慮別的。
劉雪瑗的任性讓王凡毫無辦法，他只好經常打電話或者發信息囑咐她注意身體記得吃藥。
春節，銷售處5個人都沒有回老家。馬曉偉告訴劉雪瑗，大年三十他們一般都在屋里看電視包餃子。第一次孤零零地在異鄉過年讓劉雪瑗有些惆悵，以往她身邊總是親戚朋友一大堆，她心不在焉地包著餃子，看著電視里並不好笑的小品，2000年就這樣悄悄溜走。
節日里席薇薇約劉雪瑗去逛東大街。東大街熱鬧非凡，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席薇薇和她的男朋友李鑫手牽著手走在前面，劉雪瑗跟著兩人緩緩擠動。看著李鑫小心翼翼護著席薇薇前行，劉雪瑗想到王凡，如果王凡在身邊也會這樣呵護著自己。
三人張望著街邊小攤，五顏六色，琳瑯滿目的小玩意讓人愛不釋手。
劉雪瑗挑了一對情侶鎖扣，她把其中一個綁在手機上，把另一個放進包里裝好。王凡送她情侶手機，她就送王凡情侶鎖扣。
2月陸雲杰通知大家，3月中旬以後會輪流放半個月探親假。
劉雪瑗迫不及待地把這個消息告訴王凡，王凡听到她大概3、4月就可以回來也很興奮，兩人又抱著手機「煲」了很久才依依不舍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