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老寨主厚意,但這份禮物碧落不能收下。舒駑襻」碧落回絕說︰「碧落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還有賜婚在身,此次出行若有陌生男人隨行,怕是日後會引來流言蜚語對碧落的名聲不好。」
「他們只是隨行保護,一旦四小姐回京,他們就會重回我青龍寨,不會跟隨四小姐回秦府。」
「這樣也不可,人言可惡,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敢問四小姐,是名聲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對女子而言,名聲比性命重要。」
碧落毫不猶豫地回答,這一下把秦天歌氣得差一點又要咆哮!
這臭丫頭到底哪根神經不對了!明知道南下此行必定困難重重卻偏僻拒絕我的好意和保護?!她就這麼防備我嗎?!
「請老寨主行個方便,碧落還要趕路。」
秦天歌越是要塞人給碧落,碧落就越是懷疑他得目的。
「若我今天非要你收下這份厚禮呢?!」秦天歌執拗地要碧落收下。10ggk。
「請寨主不要強人所難。」
碧落的態度也很堅決。
「臭丫頭,今ri你若不收下,我砍了你的腦袋!」秦天歌開始威嚇。
「請寨主動手吧。」
碧落視死如歸地閉上眼楮。
「好!你就自求多福吧!」
秦天歌憤恨地松開手里的韁繩,轉身幾大步走到自己的馬匹前,接過手下們遞過來的弓箭,一挽手背在身後後,拉起韁繩後頭也不回地帶著所有山賊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中。
碧落困惑地看著秦天歌離開的背影,心里閃過一抹懷疑——這老寨主握弓箭的動作怎麼這麼像秦天漠?他到底是敵還是友呢?
碧落只詫異了一下就很快收回思緒,拉起韁繩,駕著馬車疾馳而去!
不管他是敵還是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離京城遠一點,這樣或許就能逃開大太太的勢力!
這一頭,好心遭到拒絕的秦天歌怒氣沖沖地騎著馬返回青龍寨,等在寨里的鳳蓮澈迎上去,還沒做出任何動作就被秦天歌搶先道︰「今日心情不好!你們都別來煩我!」
說罷,秦天歌就在寨里眾位兄弟的眾目睽睽之下氣憤不已地鑽進後堂,並叫了幾壇美酒,獨自借酒熄火去了。
「今日寨主怎麼了?」
山寨的其他兄弟困惑著。
「難道今夜的打劫沒成功?」
三當家猜測著,因為秦天歌回來的時候是兩手空空的。
「喂!你們幾個過來!」
三當家將陪秦天歌一起出行的山賊叫到近前,「寨主怎麼了?你們出去發生了什麼?」
山賊回答說,他們跟著寨主趕到時,正好遇見一伙流寇要打劫一過路的馬車,後來寨主救了那家人並放他們離開了。
「奇怪,大哥今日不過是做了件善事,有為什麼要如此惱怒?」三當家就更不解了。
戴著面具偽裝成二當家的鳳蓮澈走了過去,抬手讓議論紛紛的兄弟保持安靜,再然後揮筆在自己的折扇上寫了幾個字後展示給大家看。
「稍安勿躁?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能言語的鳳蓮澈擺擺手,將折扇後面的幾個字又翻過來給大家看——「天機不可泄露」
「二哥,你的話我每次都看不懂。算了,既然二當家都不擔心此事,我們也別在這里杞人憂天了!都散了吧!」三當家招呼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鳳蓮澈收起折扇後轉身也走進後堂,這時候秦天歌已經喝得酩酊大醉。
鳳蓮澈無奈地搖搖頭關上門後叫出潛伏在自己身邊的暗衛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回王爺,那馬車里的人是秦府的四小姐,當時她和她的婢女正被流寇輕薄,秦三少爺及時出現救了她們,並提出要派出兩名山賊隨行護送的要求,但遭到了秦四小姐的拒絕,這才生氣而歸。」
秦碧落深夜出府做什麼?還有喜護院陪著,難道是要遠行?
鳳蓮澈回頭看了眼醉倒在桌子上的秦天歌後對暗衛說,「魅影,你去跟著,不到秦碧落的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刻,不許現身相助!」
「是,王爺。」
叫魅影的暗衛跪下領命,又想到一點,出于謹慎開口詢問道︰「啟稟王爺,若秦四小姐在路上遇見今晚之類的事情,屬下是否要相助?」
「不用。」鳳蓮澈堅決地否定。
若連清白被毀這樣的事都能將她打倒的話,那秦碧落也不夠資格成為我鳳蓮澈的對手。
秦天黎眼瞎的事情鳳蓮澈已經獲得了消息,相信日後秦府會越來越倚重秦天歌,而鳳蓮澈和秦天歌的關系可以讓鳳蓮澈對秦府的掌握高枕無憂,眼下鳳蓮澈唯一可以預料到,日後自己在秦府的勁敵就是這四小姐,秦碧落。
鳳蓮澈很期待日後跟秦碧落的精彩交手,所以不想讓秦碧落就這樣被秦府的人謀害掉,這才讓魅影去沿途護送著。既可以打探這次秦碧落遠行的目的,又可以護她安全。
只要她能活著回來就夠了,其他事鳳蓮澈不想太多保護。
「是,屬下明白。」
魅影領命而去後,鳳蓮澈推開窗戶看向遠方,朝陽剛從地平線上爬上來,萬道金光射向象牙山。
秦碧落,等你再回京的時候,局勢早已不再是現在的模樣了,到那時你會怎麼做呢?
我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在知道秦天黎瞎掉的消息後,鳳蓮澈就立馬開始著手實施一個他預謀很久的計劃。
相信等碧落回京後,秦府的一切早已經改變了模樣。
「駕!駕!」
拉著韁繩駕著馬車的秦碧落聚精會神地看著前路,太陽此刻已經升了起來,一剎那,山也亮了,雲也亮了,碧落的心也亮了……
遠了,離秦府更遠了,離大太太那些陰險毒辣的手段更遠了!
秦府的那些腥風血雨再也不會跟我有任何的關系!我再也不用戰戰兢兢地害怕被大太太陷害,不用步行規矩地小心自己的言行,不用提防懷疑每一個人,不用每日都過得無比煩累謹慎!
秦碧落,打起精神來!別讓剛才的那個打擊讓你失去了戰斗力!
姚氏,你給我的每一次傷害,每一次打擊,我都會一筆筆清清楚楚地給你記著!終有一天,我會讓你雙倍償還!!
碧落深呼吸著,仿佛這個清晨帶給她重生的力量般,她霍然覺得長久以來自己心頭堆積的抑郁,忐忑,害怕還有難過全都被迎面而來的風吹散了!
她要暫時忘了秦府的一切,利用這短暫路途上的時間讓自己的心好好地修復一下。
「四小姐,讓喜震來駕車吧,你進去休息下。」喜護院要求道。
「你的手臂受傷了先休息著,等你好了再來駕車。」
「可四小姐是主子,喜震怎麼能讓主子駕車?」
「什麼主子奴才的?我們三人既一起出行就是一家人。別忘了我出發前的交代,你是我和青兒的大哥,我們是去南方投奔親戚的。」
「是,喜震記住了。」
「你再去休息一下,等到了下一個城市我再叫你。」
碧落說著就再一次揚起手里的馬鞭吆喝道︰「駕!」
喜護院見自己勸說無效只能退回到原處,靠著馬車休息。
碧落心里計算著時間,如果按照之前的預計,大概四日後他們就能到達太夫人給他們所畫路線上的第一個地點,然後再行三日就會到達蜀中的平樂縣。但現在碧落覺得自己出行的計劃一定被大太太知道,為避免再遭其毒手,一定要改道而行。謝多男收說。
碧落在分岔路口選擇了與之前計劃不同的路,喜震忙提醒說︰「四小姐,我們走錯了,應該走左邊去正陽縣!」
「不,我們沒走錯,就是這邊!」碧落堅持道。
雖然這也是碧落的第一次出遠門,對于路線完全不懂的她卻知道「路從口中出」的道理,她準備先暫時在一個小縣城落腳,再向當地的居民打听如何去泉州的路線。
天黑前,碧落一行人才到達一個叫止溪縣的地方,找了家干淨的客棧投宿後,碧落就讓店小二去縣里請了位大夫到客棧來。
青兒的腳腫得厲害,碧落將她扶進客房後就讓青兒躺在床上不要亂動。
沒一會大夫就來了,分別為青兒和喜震看過之後,給他們二人都開了藥方。
碧落在取藥的時候向那大夫打听到如何去泉州的路。
按照大夫所指的路線會比原先計劃的時間要耽擱四五天的樣子,但碧落覺得還是安全為上,選擇全新的路線。
今日才九月初四,即便耽擱四五天也應該會在九月二十號左右到達泉州,如果籌糧順利,月底前就能從泉州返京,下個月十五號之前一定能趕得及!
夜晚,碧落幫青兒上過藥後兩人就躺下休息了。
因為山賊那件事,碧落這晚依舊睡得很不安穩,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眼前總是出現一些可怕的影像。
最後實在無法安睡的碧落坐了起來,想倒杯水喝卻發現窗外有個影子快速走過。
奇怪,喜護院這麼晚了要去哪?碧落詫異著,披了件衣服走出去房間。
碧落跟著喜護院一路走下樓來到客棧門外,碧落藏在暗處,看見喜護院在客棧外牆上畫著什麼,然後又鬼鬼祟祟地離開。
喜護院畫了什麼?
碧落好奇地走上前去在喜護院剛剛停留的地方看了下,發現喜護院刻下的是一個很奇怪的標記。
這是什麼標記?喜護院為什麼要刻下它?
碧落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又不能拆穿此事,只能悄無聲息地又返回房間當做什麼也沒有看見。
那標記一看就是留給同伴看的,可這一次太夫人只讓喜護院一個人陪我和青兒南下,喜護院留下這標記有何用意?14938796
會不會是留給大太太姚氏的?碧落想到這種可能,但喜護院是喜管家的親戚,喜管家可是太夫人的人,他又怎麼會為大太太做事呢?
這標記會不會是他們習武之人的一個習慣,沿途留作記好而已,是我多慮了?
天亮後,碧落還想著此事,但她卻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決定暗自觀察喜護院並趁機試探他。
用過早飯之後,碧落便退掉客房扶青兒上了馬車,喜護院說他的傷已經沒事非搶著要趕馬車。碧落說服不了喜護院就只能讓他去趕車。
「四小姐,我們怎麼走?」
「從西面走。」
「四小姐,你可知道往西是什麼地方?我們可沒有時間走錯路啊。」喜護院提醒道。
「不會走錯的,我已經打听好了。我們往西到了下一個鎮後再往南。」
「好,四小姐你和青兒姑娘做好了!」喜護院一揚馬鞭,「駕!」
碧落坐在馬車里,一直擔憂地看著外面喜護院的背影,心想著昨日那大夫說過的止溪縣附近的情況。
從東面走的話,路徑的縣鎮比較少但是路途平坦適宜出行,往西走會途徑很多縣鎮,這些鄉鎮都建立在河岸的兩側,因為大祈國的母河瀾梅河的很多之流都流經此地,如果碧落要從西面走就勢必會過好幾次河,若遇上下雨漲潮這樣的天氣怕是還要滯留在當地,這樣容易耽誤了行程。
碧落會選擇讓喜護院走西面就是想借此試探下喜護院。
三人向西走了兩天後,路徑大大小小的四個鄉鎮,這日用過早飯後,碧落決定在當地休息一日,第二天再走,喜護院沒有提出疑問也沒有反對。
碧落將青兒和喜護院安排好後,就說自己要去購買些女兒家的東西離開了客棧。
碧落私下里悄悄將自己所用的秦府馬車賣了,換了輛更不顯眼的舊馬車,然後租了匹快馬折回之前路過的一個鄉鎮,果然在她們曾經歇腳吃飯的地方發現了同樣圖案的標記。
這標記一定不簡單,也許有什麼人會從後面跟上來?
勘察完這一切之後的碧落重新返回來,借口要帶青兒去外面逛逛就將青兒帶出了客棧。
「四小姐,你要帶青兒去哪啊?」
青兒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但如果走太遠的路還是有些吃力。
「我帶你去做一副腋拐。」
「不用了四小姐,青兒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碧落此時正好路過一家首飾店,「那我們就去添置一些首飾吧。」
「四小姐,我們現在可是有要事在身,買首飾做什麼?」青兒不解。
「別問了,跟我來。」
碧落將青兒帶進首飾店後,將自己的要求告訴了首飾店的老板。
很快首飾店內的工匠就按照碧落的要求制作出一個空心的發簪。
「四小姐,你要這個做什麼?」
「藏東西啊。」碧落在暗處將太夫人交給她的那張借據拿了出來,卷成最小後塞進了發簪里,然後將發簪插進發髻上。
二十萬兩銀票被青兒縫在碧落的內衣里,外人不容易拿到,借據被藏進了發簪里,這樣一來碧落身上兩件最重要的東西都得到了很好的保存。
如果那喜護院真的有問題,碧落就會悄悄將那喜護院撇下,和青兒一起繼續南下。
「四小姐,我們是不是要回去了?這天都要黑了。」青兒看了看天色。
「嗯,跟我來。」碧落將青兒帶到自己事先停放馬車的巷子。
「四小姐,這馬車?」
「是新買的。原來的那個壞了,你去馬車里等著,我去客棧叫喜護院來,我們連夜就出發。」
碧落將青兒送進馬車後就自己悄悄地潛回客棧,當然她並沒有進入客棧而是藏在暗處觀察著客棧。
喜護院焦急地等在客棧門口,一定是在等碧落和青兒回去。
碧落等了很久,直到二更天的時候,喜護院听見一陣怪異的鳥叫聲才離開大門鬼鬼祟祟地朝街尾走去。
碧落小心謹慎地跟上去,看喜護院走進一個僻靜的巷子,鑽進一個廢棄的小屋里。
碧落躡手躡腳地走到屋子外面,開始偷听起來。
「你們總算到了。」喜護院說,碧落心想這就是他的同伙嗎?會是誰的人?
「我們在分叉路口跟丟了,好不容易找到喜護院的標記才找到這里。」
「四小姐太精明,我怕被她發現,所以不敢多留標記。」喜護院問,「下一步怎麼做?」
「大太太說上一次象牙山失手她很不高興,現在出了京城,讓你一切行動都要注意,切不可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要處理的干淨利落,不留痕跡。」
碧落听到這句話的時候,驚駭地捂住嘴巴。
天啊,喜護院竟然是大太太的人?!
「喜震會處理的干干淨淨,決不給大太太帶來任何麻煩。」
听到這里,碧落就已經沒有再繼續听下去的必要了,她屏住呼吸,躬起身子一點點向外走去。
可該死的是,因為天黑視線不好,碧落一不小心踩斷一根樹枝。
「啪!」
雖然是細微的聲音卻在寂靜的夜里听得異常清楚,在屋內傳來「是誰?!」的質問聲的同時,碧落拔腿就跑!
「快追!」
碧落用盡全力地跑,但她知道自己這樣跑很容易就會被會武功的人追上,于是她靈機一動地將自己藏進路邊的一個竹筐內,憋住呼吸從竹筐的縫隙里看著喜護院和他的同伴跑過。
碧落小心地又等了很久,直到看不見人影听不見腳步聲後才從竹筐里出來掉頭跑向相反得方向。
幸虧我早有察覺,要不然真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碧落一邊跑一邊暗自慶幸。
碧落氣喘吁吁地來到藏在巷子里的馬車前,長時間的奔跑讓她呼吸急促,連話都說不清楚,只能用力地拍打馬車告訴青兒自己回來了。
「四小姐,你怎麼了?」
青兒關心地問,碧落卻對她擺擺手,然後拍著胸口讓自己可以喘上氣來。
「你坐好,我們快走!」
碧落終于說完要說話,跳上馬車就將車駛出了巷子。
「四小姐,到底怎麼了?喜護院呢?」
「他是大太太的人,他要殺我們!!」
「啊?喜護院怎麼是大太太的人?」
青兒也驚詫不已,但碧落也沒有時間跟她解釋和分析這件事,揚起馬鞭焦急地喝道︰「駕!駕!!」
碧落現在改向東走,這樣就能避開喜護院他們,而且如果有可能碧落希望能到達最近的一個鎮子後和青兒喬裝易容一下。
碧落駕駛的馬車在寂靜的夜里疾馳著,就在她們即將駛出這個鎮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馬蹄的聲音。
是喜護院他們追來了!
「駕!駕!!」
碧落更狠地揚著馬鞭,青兒也擔憂地緊攥起雙手看著車後的幾匹快馬害怕地提醒碧落,「四小姐,再快一點!他們追來了!」
快一點!再快一點!
碧落沒想到喜護院會這麼快就發現她們的行蹤,這一點完全出乎碧落的意料之外。
「四小姐,他們要追上了!」
青兒焦急地喊,碧落看了下四周的形勢,突然調轉馬車朝路兩邊的山林跑去。
走直路她們肯定會被追上,但如果走山林也許還能有一線逃月兌的機會。
碧落駕著馬車在茂密的山林穿梭,可很不幸的是馬車撞上一塊石頭後,車軸突然斷裂再也不能前進。
「青兒,快下車!」
碧落將青兒從馬車里牽出來,兩人就開始在山林間狂奔。
「青兒我們向那邊跑!」
碧落遠遠地看見前方有一條河,于是就想著要跳進河里逃過追殺。
當碧落和青兒好不容易逃到河邊時,洶涌澎湃的河水卻讓碧落遲疑了。
前兩天下了場大雨,正好漲潮,面前的河水像千萬匹月兌韁的怒馬在寬闊的河道內飛奔著,飛濺起巨大的水花。
「青兒,你水性沒有我好,跳下去之後你要緊緊地抓住我,千萬不要松手啊!」
碧落說著就從自己的裙子上撕下幾條角,打結後連成一根長條一頭拴在青兒的腰上,一頭拴在自己的腰上。
「四小姐,你怎麼知道青兒水性不好?」青兒疑惑地問。
「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這件事,你記住深吸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如果你感到不舒服了就拉一下腰上的繩子!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碧落叮囑著,此刻喜護院他們已經追了上來。
「青兒,我們跳!」
碧落牽著青兒的手正要跳下去,一支箭卻朝碧落飛射而來,青兒一下子抱住碧落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支箭。
「四小姐,小心——!!」
箭刺進青兒的後背,她抱著碧落,兩人墜入湍急的河水中。
血腥的氣味涌進碧落的鼻腔,她的心像是被誰用針刺了一下,痛的她快要無法喘氣了!
青兒!青兒!
碧落用力拉扯著腰上的系著的那根帶子,可湍急的河水卻讓她根本無法抓住已經沒有任何知覺的青兒。
碧落痛苦不已,想大叫青兒的名字,可一張嘴就被翻滾的河水堵住了。碧落感到自己頭痛欲裂,那疼痛就像有一條毒蛇鑽進在她的腦袋里。
河水實在是太急了,碧落連她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控制住,只能被河水急速地向下沖走。河水咆哮著,怒吼著,嘶鳴著朝碧落呼嘯而來,鋪天蓋地的河水將扶上水面的碧落一次次又用力地打下去。
黑暗來臨前,碧落仿佛看見青兒朝她伸出手,無助地喊了一聲︰「小姐……」
青兒,抓緊我……
「我說黑狗子,虹煙要的胭脂你買回來了嗎?」
「回王媽媽,買回來了,我這就送去!」
「還有,安公子的衣服洗好了嗎?」
「馬上就拿過去!」
「真是的,我十七樓里怎麼竟養著你們這些整日里粗手笨腳的下人?!都給我麻利點!」高嗓門的女人說著就推開碧落的房門。
此時碧落剛醒過來,揉著頭痛欲裂的腦袋正坐起來。
「呦,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可真打算把你丟在亂葬崗了。」
戴媽媽說著就來到碧落面前,不等碧落開口她就捏住碧落的下巴,像是在查驗一件貨品般打量著碧落,半天才略有滿意地點頭說,「貨色還不錯。」
「你是誰?我在哪?」
碧落將自己的下巴從戴媽媽手里移開。
「你是誰我不知道,但我是誰,你卻不能不知道。」
戴媽媽搖著手里的扇子將碧落房間的窗戶推開來,讓外面滿園的花紅柳綠,鶯歌燕舞一下子躍進房間里。
「這就是人稱人間天堂的興鼓鎮,‘興鼓十九樓,夜夜笙歌色’,但凡進京科舉的學子無不知道這個地方,我就是十七樓的老板,戴媽媽。」
妓院?我怎麼到了妓院?
「青兒呢?跟我一起的那個姑娘呢?!」
「什麼青兒綠兒的,我從河里將你救起來的時候就只有你一個。」
「不行!我要去找青兒!」
碧落說著就起身要下床,可戴媽媽卻擋住她說,「慢著,你這樣就想走?」
「碧落多謝戴媽媽搭救之恩,但碧落眼下必須要去找我的青兒,她受了箭傷我必須要找到她!」
「我說這位姑娘,你怕是還沒弄清楚狀況吧。把你從河里撈起來後,我可以專門請了大夫來給你看病。你躺在我這里三天,診費醫藥費可不是小數目,況且你已經簽下了賣身契,又怎麼能不認賬呢?」
戴媽媽說著就從懷里拿出一張賣身契,「看清楚了,這上面可有你的手印。」
「卑鄙!」
碧落知道一定是戴媽媽趁著自己昏迷的時候按下的手印,「我不會認的!讓我走!」
碧落推開戴媽媽,還沒走出門就被兩個妓院的打手堵住去路。
「我說姑娘,這手印可是千真萬確的,就算鬧到官府,戴媽媽我也有理。你若想走很容易,只要你還了這幾天用掉我的五百兩銀子,我便還你自由。」戴媽媽將碧落的賣身契又收起來。
「五百兩是嗎?我現在就還給你!」
碧落此刻著急要去找青兒,顧不上其他,正想從自己帶著的二十萬兩銀票中先拿出五百兩,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過了?
「我的衣服呢?」
「你那身衣服早就被河水沖得破爛不堪,救你的當晚就讓人換了下來丟掉了。」
戴媽媽答著,心想那堆破衣服里啥也沒有,這丫頭著急什麼?
「你怎麼能丟了我的衣服?!」
碧落的一下子無力地跌坐在床上,買糧的銀票沒了,青兒不見了,她又被困在了青樓,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怎麼,拿不出來銀子,是嗎?」
戴媽媽心想在你昏迷的時候,我把你全身上下都找遍了,還查了你的身子,若不是看著你是處子能幫我賺銀子,我才不會折本救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我不會留在這里的!我要去找青兒!」
碧落又要沖出去可卻被打手抓住。
「你說的那個叫什麼青兒的,我看你還是死了去找的心。那河水那麼急,一頭水牛下去都會被淹死,你能活著算是運氣了。那叫青兒的還受了箭傷,百分百是早死了,尸體也許早喂了河里的魚。我見你舉止不俗應該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若想今後生活的好點,就乖乖地听媽媽我的話,留在我這十七樓好好地還債。等你還清了欠我的五百兩,我就還你自由。若你不听話,就別怪媽媽我不憐香惜玉,媽媽我不知道將多少三貞九烈的女子教的嫵媚風騷。你模樣不錯,若能听話,這五百兩應該很快就能還清。」
戴媽媽說完後讓打手將碧落駕回屋內道︰「你好好想想吧,晚上我再來。」
這五百兩銀子若是紅牌姑娘,一個夜晚就能從那些有錢人家的腰包里掏出來,但經驗豐富的戴媽媽知道,這清白的姑娘只要一入了青樓便是再也沒有了回頭路,所以即便碧落能很快地賺到五百兩還債,到時候怕是戴媽媽趕她走,她都未必會離開。
戴媽媽說完後就離開了,兩個打手留了下來守在外面防止碧落逃跑。
青兒,青兒,青兒……
碧落在心里低喚著青兒的名字,淚水很快就涌到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也將碧落的內心沖刷的滿目瘡痍。
如果早知道這一次出行是如此艱難,碧落絕不會帶上青兒;如果早知道這一次出行會讓青兒離開自己,碧落寧願留在秦府內當這件事的替罪羔羊;如果早知道這一次出行會讓碧落失去她前世有最後一絲聯系的親人,碧落寧願當初什麼報復仇恨都放棄,帶著青兒去過平靜的日子……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如果所有的如果只是一個如果,那也不會有那麼多悔恨終身的事情。
碧落內心的悔恨折磨著她,同時也將她內心的那團火焰吹得更大,燒得更旺!
這一切都是大太太害的!
如果她沒有派人追殺我,我也不會失去青兒!!
是她讓我和青兒陰陽兩隔,是她斬斷了我和前世最後的唯一的聯系!
我要報復!我要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地報復她!!
我要殺死秦天黎,再將姚氏弄到身敗名裂的地步並被趕出秦府,遭世人唾罵!
我要讓她生不如死地活著,在痛苦中一直煎熬地活著——!!
碧落擦干臉上的淚水,再次抬起頭時,她的表情冰冷得讓人害怕。
我不會被傷心打倒,更不會被絕望打倒!這個妓院困不住我,我一定能離開這里,在一兩銀子也沒有的情況下籌到米糧!我要圓滿地完成太夫人交給我的這次任務,凱旋而歸!我要讓大太太知道,我秦碧落的爪子也能將她的心掏出來,捏碎掉!!
「我要見戴媽媽。」
碧落拉開門後,平靜地對門口的兩位打手說,不一會兒,戴媽媽就來了。
「怎麼,這一頓飯的功夫都還沒到,你就想通了?」
戴媽媽搖著扇子走進來。
「碧落有一樁買賣想跟戴媽媽談一下。」碧落開門見山地說。
「什麼買賣?說出來听一下?」
戴媽媽漫不經心地說著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
「碧落想問戴媽媽,這十七樓的生意如何?」
戴媽媽一听這個就不高興了,拉長著臉放下杯子說,「我說姑娘,你問這個是想揭我戴媽媽的短嗎?十七樓,當然是排行十七嘍!」
一提這個戴媽媽就生氣,這興鼓十九樓中她的青樓本是資格比較老的,但近些年隨著姑娘們的年老色衰,又找不到新姑娘出來撐台面,這排名啊就噌噌噌地下滑到了尾端。
不但排名下滑,生意也更是一落千丈。若不是前段時間弄來一個絕色的男人撐台面,怕是連十七的位置都保不住。
但畢竟喜好男色的客人還是少,沒有出色的頭牌姑娘才是戴媽媽的心病。
碧落被發現的時候,戴媽媽就是看著她長相不錯,心里早就盤算著要把她當頭牌捧出來,成為十七樓的搖錢樹。
「碧落初來乍道對這興鼓十九樓的情況還不甚了解,不知道戴媽媽是否想提升這青樓的排位,讓十七樓直接變成七樓?」
「我說丫頭,你可真敢說大話啊!要知道這十七樓和七樓之間相差的這十,可不是十個手指頭那麼簡單,說數就能數到了的?!別說那七樓里的姑娘,就是十樓的花魁杜曉曉,那一手古箏便彈得是聞者落淚听者傷心啊,我這十七樓里最好的姑娘虹煙,根本和那曉曉就不是等級的,如何能趕超她們?」
「戴媽媽不要漲了他人志氣而滅了自己威風。實不相瞞,碧落本是京城人,家中也做過青樓的生意,這里面有一些奇招妙想,碧落可以保證讓戴媽媽日進斗金,不出三日定能將其他樓里的客主們都搶到十七樓來。」
碧落此話一出,戴媽媽立刻兩眼放光,激動地問,「你真有法子?說來听听?」
「碧落可以告訴戴媽媽,但戴媽媽必須用五百兩從碧落這里買這些點子。」
「好你個鬼丫頭,是想騙媽媽把錢給你後,你就自己給自己贖了身?」
「碧落正是此意,但絕不是誆騙戴媽媽。碧落的點子可以幫戴媽媽賺成千上百倍的五百兩,絕不會讓戴媽媽有任何損失。」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你沒有說大話?」
「碧落此刻說大話對自己並無半點好處,碧落只想幫戴媽媽把這十七樓變成七樓,而碧落自己也能盡快地恢復自由。」
戴媽媽想了想後答︰「好!我答應你。」
「口說無憑,還請戴媽媽寫一份字據給碧落,如果碧落的計謀幫了戴媽媽,那戴媽媽就要把碧落的賣身契還給我。」
「你這丫頭果然是京城來的,心計不少啊。好!我戴媽媽也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你說能讓我十七樓三日內就扶搖直上,那我就暫且相信你一次!不過戴媽媽我丑話可是說在前頭,若是三日內你的點子沒有你說的那種效果,你就要乖乖地留在我十七樓,當我的搖錢樹。」
「戴媽媽放心,您的搖錢樹一定會有很多很多,但一定不是碧落。」
戴媽媽叫人拿來了筆墨紙硯,在碧落的屋里很快寫下碧落要的字據,交給碧落之前她又問了一個問題,「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我這十七樓可是一天吃白食的人都不會養!」
「碧落明晚就正式開始,今日碧落願在十七樓為戴媽媽打雜做些下人的粗活。」
「這樣也行,正好打掃晚林園的下人生了病,你正好去那里打掃一下,用于抵消你今日在我這里的吃住所用。」
「是,碧落等下就去。」
碧落答應後又叫住戴媽媽說,「碧落眼下還有一些情況需要跟戴媽媽打听。」
「你想知道什麼?」
「十七樓里,哪位姑娘的身段好?哪位姑娘的嗓子好?哪位姑娘的琴藝好?那位姑娘的詩詞好?」
「身段好的是綠紗;嗓子好的是黃鈴;琴藝好的就是虹煙;詩詞好的是蘭鑫。」
「煩請戴媽媽等下就叫這四位姑娘來碧落這里一趟,碧落自有妙招傳授她們。」
「什麼妙招不能提前告訴我嗎?」
「所謂天機不可泄露,碧落也想給戴媽媽一個驚喜。」
「算了,反正又不是等太久,到底是驢子是馬,明晚就能見分曉,戴媽媽我這點耐心還是有的。」戴媽媽放棄了追問,「那好你等著,我這就去把人都叫來。」
「有勞戴媽媽。」
在戴媽媽去叫人的時候,碧落用桌上的筆墨分別寫下了針對四位姑娘不同特長而準備的點子。
身段好的,碧落會教她跳一種肚皮舞,這種舞碧落小時候模糊的記憶中曾見她前世的娘親跳過,所幸後來娘親在手札里清楚詳細地將整個舞蹈的姿勢都描繪了出來。碧落相信這種性感又充滿了異域風情的舞蹈一定會激發那些客人的好奇心。
唱歌方面,碧落寫了好幾首不同風格的曲調,比如娘親手札里的《明月幾時有》,比如《滄海一聲笑》,比如《仙劍問情》等等這些曲調碧落雖不是特別熟悉,但她腦子里記得娘親寫下的樂譜,相信只要找到樂師就能將這些歌曲還原出來。
而琴藝方面,碧落則希望演奏剛剛提到的那些曲子,因為她的娘親在手札里提到,這些幾乎是所有穿越女子在古代鶴立雞群,與眾不同的必會曲目,還在這些曲子的後面畫了星星以表示它們重要性的等級。碧落相信自己前世娘親的話一定不會出錯。
最後的詩詞,碧落不但寫了一些娘親在手札里的《水調歌頭》《念奴嬌》還有《沁園春.雪》等等大氣蓬勃的詞,還弄了一些在京城用過的腦筋急轉彎出來作為調節劑。
碧落相信有這些東西,三天內這十七樓的生意必定會大有改觀,只要戴媽媽將賣身契交給碧落並放她離開這里,那三天之後十七樓會變成怎樣就跟碧落無關了。
綠紗,黃鈴,虹煙和蘭鑫到碧落這里後,碧落才當真明白為啥十七樓的生意會排倒數的原因。
這些姑娘都至少有二十五六,在這青樓這個行業里就已經算是人老珠黃的年紀。
四位姑娘的模樣雖長得並不顯老氣,但一個個臉上涂抹著厚重的脂粉,舉手投足間也全然沒了姑娘家應該有的矜持與羞澀,若我是爺,也肯定不會光顧這里。
碧落分別將自己寫好的東西交給四位姑娘後,又細心地為她們各自解釋了番。
「煩請各位姐姐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碧落今日所說的東西,明兒一早碧落就會一個個的驗收,若哪位姐姐出色,碧落就安排哪位姐姐第一個出場。」碧落交代著,這四位姑娘平日在樓里就已經明爭暗斗很久了,這次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在別人後面。
這不,碧落一交代完,她們就捧著碧落給的東西回各自的房里埋頭苦練去了。
碧落相信明早她們的結果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
弄完這些後已經是傍晚了,這個時候的十七樓開始開門做生意,碧落為了不給自己引來麻煩就打算去晚林園打掃。
問過一直負責監視自己的打手後碧落才知道,原來這十七樓里還有一位男妓,就住在晚林園里。
听說是個比女子還要美的男人……這世界上會有這樣的人嗎?
碧落笑了笑,拿著掃把走進晚林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