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錦商 52 再買地

作者 ︰ 靚

兩天後,常德興將好兒家的板車給做好了送來,溫氏將剩下的銀兩付清。常德興又教好兒一家如何套騾車,以及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才告辭。好兒這才知道,常德興在沒正式做木工匠前,曾給人做過車夫。

自從決定要買騾子,好兒家就決定在後院再起兩間馬房,一間自然是給騾子歇息用,另一間,是預備將來買了馬,給馬兒住。這起房子,自然還是得請人。因正逢村里農忙收割,這事就暫時耽擱下,買回來的騾子,除了牽出去溜達吃草,白天拴在屋檐下,晚上讓它進了雜物房。

五天的農忙假很快過去,阿旺和小樹又開始每天去學堂。搶收完畢的大人們卻還不能閑下,村里有一塊曬谷場,一塊打谷場,大家輪流曬谷、打谷,入庫,上繳官糧,最後余下的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糧食。

今年天氣不錯,該下的雨不多不少,也沒蟲災啥的,小麥稻谷顆粒飽滿,可算是糧食豐產。常四叔笑得一臉舒心,說今年的糧食總量比去年多了四百來斤,留足自家人吃的口糧,以及谷種,還能剩余將近兩百斤賣掉。

好兒也替常四叔高興,衣服可以穿得不好,住房可以簡陋,填飽肚子的糧食絕對不能缺少,無論人的希望是什麼,有多少個希望,吃飽不餓肚子,是活著的最基本條件。

八月初,好兒家開始起房。依然是請常四叔和村里人幫忙。

用的是常家和萬永林家的田地,幫工的村民用鐮刀割平稻茬,一人把牛牽到田里,拉著石 在田里沿圈地走,牛走得不快,跟在後面的人也慢悠悠。

這是個耐心活兒,需要牛拉著石 把泥田壓得結實,因此不能趕速度。直到被石 碾壓過的泥田已經感覺不到下沉、柔軟,這時候便換另一個人,拿「地巴掌」到田里,開始一片一片地打,地巴掌發出沉重而清脆的響聲,在一片空曠的田野上,單調而有節奏感。

摔地巴掌是個力氣活,也是個技術活,必須力氣大的人操作,掄地巴掌時,要掄得高高的,接近地面時,要快速松開一只手,另一只手順著一拖,地巴掌就重重地打下去,這樣的泥面餈性夠強,砌出的泥磚才質量好。

等到把所有的泥面都掄打一遍過,那上面的牛蹄印子也消得七七八八,不過,直到砌成了牆磚,有的上面還是能看出幾個牛蹄印。常四叔等三個師傅逐一驗收合格後,便開始鏟制土磚。

鏟制土磚的師傅除了常四叔和吳二伯,還有一個是上嶺村的里師傅,上次好兒家起房也是請的他。

農忙一過,有一段較為閑暇的休歇時光,鄉下基本沒娛樂活動,看鏟磚就成了一件樂趣兒。鏟磚這天,村里的大人、小孩,只要沒什麼忙的,都跑來田角頭上看熱鬧。

常四叔、吳二伯、里師傅彼此間相熟,分工合作很有默契。常四叔先頭在泥面畫了線,吳二伯順著畫線切割好方口。鏟磚的時候,里師傅在前面拉繩子,吳二伯手握鏟刀,在泥土里鏟割。切割好一塊,就順勢一翻,前面拉繩子的人一用力,土磚就被側立起來。

被鏟過土磚的田地,光滑平展得能跟前世的瓷磚有得一拼,好兒在上面來回地走,感覺比木地板、地毯都還要舒適。等到一塊塊土磚豎成行,為了避免天氣突變,其他幫工的人就會跟在後面,把土磚給碼成半人高的土牆,在上面蓋些稻草,這樣的土磚干爽得最快。

一行行疊立的土牆,橫豎的都有,在孩子們眼中,成了一個好玩的去處,在里面你追我逐,或玩捉迷藏,歡樂的笑聲在田野上空被風傳送老遠。

「好兒,我們躲,你來找我們啊。」春兒不用帶弟弟,就拉上好兒,跟村里的小伙伴們來土牆玩躲貓貓游戲。

好兒真是不屑玩這麼幼稚的游戲,可是……低頭瞧瞧自己的小手小腳,無奈地嘆口氣,誰讓自己才五歲呢!

天氣實在好得沒話說,六七天的時間,土磚完全干透可用。土磚塊頭大,極有重量,從田地里挑到河對岸的好兒家,絕對是一項大力氣活兒。

落日村統共二十三戶人家,除卻小貨郎家沒來,其余人家的壯勞力大都來幫工了,就連里正、村長家都來了勞力。清一色的壯漢用特制的磚架挑磚,通常一頭放三塊磚,呈品字型堆起。力氣稍小的,就一頭放兩塊磚。

好兒按著人頭一數,快速在心里算了算,光是這一天的挑磚費用,她家就得支出九百文,即每人支付二十文。真正起房時,用不了這麼多人,按照上次起房的人手,六七個足夠了,每人每天十五文,包中晚飯,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常四叔、吳二伯、里師傅三人的工錢,又是另外計算,光是鏟制土磚,每人就得支付五十文。此外,還有購買的黑瓦,請人砍樹做馬房圍欄,每天葷菜的費用……等等。林林總總大致算下來,好幾兩銀子哪。

起好馬房後,好兒家緊接著找來村長,將菜園子旁邊,沿著上游方向的荒地,以每畝三兩五銀子的價格,共買了五畝地。

落日河兩岸,除了原先那條兩塊木板搭成的窄橋可通過,另外還有一條小道可通往落日村頭外,只是得繞些彎路。雲客來、貴順的馬車,好兒家拉的小板車,走的就是這條小道。

這條小道全為沙泥路面,天晴行走沒問題,雨天就泥濘了,好兒家要擴建菜園子,交通一定得便利才行。好兒把其中利弊仔細陳述,大家听了都覺得在理,但這修路和修橋,哪一項都不簡單,尤其是費用問題,溫氏擔心太高了承受不起。

好兒道︰「娘,在村里,咱先問下常爺爺了解這些不,如果常爺爺不了解這些,那我們可以詢問錢掌櫃、韓老板,他們都在鎮上,人脈廣,說不定就認識這方面的人。我們先探听修路和修橋的費用,如果能承受,我們就修,如果不能,就先擱著,等以後再說。」

溫氏就點點頭。第二天去常家,跟常四叔提及這事,常四叔吃驚道︰「佷女,你要修橋?這修橋可是筆大開支,我听人說,易安江上的易安橋,光是造橋就花了七八百兩銀子,那還是官府出一半,當地鄉紳、鄉民集資出一份子錢,才建起來。落日河的河面不比易安江,我估模著,怎麼著也得花個三四百兩。佷女,你還是快打消這念頭。」

常四嬸在旁道︰「慧娘,你這日子好不容易才好過些,那些大事兒理不來,你只管過好小日子就行。」

溫氏听到那驚人數額,果然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就點了點頭,歇過這事不再提。

轉天賣菜,雲客來的陳管事過來,說明日去拉菜六十斤。溫氏應下,問知韓廣斌今天正好在酒樓。等賣完菜收攤,母女倆趕著騾車到雲客來酒樓後院,進去找韓廣斌。

韓廣斌正在二樓的專用雅間看賬,見陳管事領了好兒母女出現門口,忙請進來,並讓伙計上茶,端來兩碟點心給好兒吃。合上賬本,笑問道︰「听說你們家的菜園子要擴建?」

溫氏點頭,含笑道︰「已經買了地,還沒犁出來。酒樓的生意,一直不錯吧?」

韓廣斌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往窗外飄了飄,「最近不大好,我這的一個廚子年紀大了,要告老還鄉,新的廚子,手藝一般,已經跑了一些食客,這幾天正為這事著急。」

溫氏道︰「這樣下去可不好,韓老板得趕緊想法請高廚才行。」

韓廣斌道︰「我原本想從苗花鎮挖人,對方要價太高,沒談成。不過我已經托人在江東縣里找,這兩天就打算動身去和對方見面。對了,你們過來,是有什麼事?」

溫氏忙將事情簡單說了,「韓老板,這修路鋪橋,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就想先詢問下大概是啥情況,韓老板認識有這方面的人嗎?」。

「嗯,你們家出來的路,的確不太好走,如果能把那小道拓寬修平整,那是最好不過。如果是鋪橋,我們拉菜就少走些彎路。」

韓廣斌點點頭說道,語氣繼而一轉,「不過,修路或鋪橋,是筆大開支,我瞅著你們那落日河的寬面,鋪橋的話估計得不下三百兩銀子,如果是修路,估模著也得百五六十兩銀子。」

說到這里,他看了看溫氏母女,「這筆開支,你們現在也承不起吧?造橋的師傅,我不認識,我的嫡親大舅子認識有。這事兒,我看你們還是等以後再說。」

修路鋪橋的事,就此擱下。不過,好兒還是花了點錢,把木橋給拓寬至兩米五尺,並在兩邊釘上跟自己身高的木樁子,木樁子之間用草藤來回纏繞扎緊實。空的騾馬車通過沒問題,如是遇上雨天不停,把車停在橋對岸,用人力將菜蔬扛出菜園,走上一小段路,再過橋裝車即可。

夏天炎熱,卻是孩子們,尤其是男孩子的最愛,長在落日河邊,大都會游水,他們下河戲耍潑水,模蝦魚,撈田螺,因此夏天的飯桌上,能時常吃到一些葷味,如果模到很大條的魚,他們就不舍得吃,而是拿去鎮上賣,小魚小蝦多留著自家吃。

阿旺水性很不錯,小樹只會幾下狗爬式,水深的地方娃兒們一般不會去,阿旺還有黑五、狗三,卻敢往深處游。好兒和其他的小娃兒在岸邊上,各人拿著一只簍子,等著自家的哥哥抓魚蝦,撈田螺。

直到有一次黑五突然腳抽筋,蹭蹭地往下沉水,阿旺、狗三恰好都在旁邊,急忙把他救上來,打這以後,三人都不敢再往較深的地方游了。

溫氏向常家借耕牛犁杖,開墾新買的土地,每天給回二十文使用費。因五畝地的範圍著實不小,好兒家就不打算再砌泥牆,請了萬永林、徐大才三兄弟等六個壯漢,從山上砍樹打樁,砍荊棘、藤蔓,每人每天給付二十文錢,連續干了五天,才將五畝地給圈起來。在菜園子的泥牆中推掉二十來塊泥磚,開一道大門,新舊菜園子就互相連通了。

新打的木地樁大概一米六高,比泥牆稍矮,每個木地樁之間用荊棘藤蔓纏繞連接,這樣的木籬笆圍牆,除非地震或刮台風,不然是不會倒塌的。

韓廣斌從江東縣空手而歸,對方喊價太高,且一副瞧不起小鎮的態度,讓韓廣斌有些慍惱而無奈。他從好兒家拉的菜蔬,也就從每月的二三百斤,不出多久,就不得不兌減為一百斤左右。

這本已是違反了當初的合約規定。好兒並沒有去計較,她知道,人在難處時,不要去落井下石。但她也沒有好法子能幫得上忙。韓廣斌缺的是好廚子,而不是菜式。好兒權當為自己積一分善德,也是為日後留余地。誰沒個遭遇困難時候呢?誰又能說對方今日落難,他日不會時來運轉,更勝從前?

錢掌櫃卻帶來一個好消息,說讓好兒準備準備,他的東家要親自來見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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