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1)
余琛現在腦子中極度的混亂,他雖然面色平靜的走著,但是在內心中卻在瘋狂的叫囂、咆哮、質疑著。
他知道,自己現在很不對勁,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自從幾天前開始他的腦子中就不停的產生各種各樣的幻覺,這些幻覺不同于某些怪力亂神的電視中那樣和妖魔鬼怪有關,而是間歇的記憶錯亂。
比如說他分明記得今天是星期六,但是管家甄姨卻仍舊在早上為他準備了早餐並告訴他今天是星期三。
這不僅僅是輕度的記憶出現錯亂,似乎是相當嚴重的,畢竟在正常上課的過程中有哪個人會將星期三錯記成星期六?
「你可能是太累了。」甄姨當時這樣安慰他,「你最近要準備競賽,應該有些用腦過度。這也是正常現象。」
果真是這樣麼?因為太累所以潛.+z.識中渴望周末的到來所以就認為今天是周末?
「余琛,你怎麼了?都不理我?」
他正在用力的回想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的時候,葛天羽在前排叫他。他松了一口氣,真好,有人來打斷他了,這樣他就可以不用繼續回憶那些越想越亂的事情。
「小羽。」他抬頭笑笑,可是在看到葛天羽的時候他卻又覺得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某些偏差,小羽難道不是短頭發嗎?留著齊劉海,還是黃色的頭發?
可是——
「你做頭發了?」他半晌才問。
葛天羽看起來有些疑惑的模樣,「沒有啊。我一直是這樣啊。」
「我怎麼記得你是短頭發——抱歉。」然後他突然想起來,半長不長的頭發,厚厚的齊劉海和姜黃色頭發的女生是班上的另外一個人。小羽一直都是一頭黑色的長發,很長很亮。經常帶著一種很好聞的水果香。
「真的很抱歉。我可能有些睡眠不足。」他困難的笑著說。
之後小羽似乎又和他說了些什麼,但是他卻突然倦怠的不想回答,甚至連想都不願意去想。那節課是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模糊的印象中只剩下當時腦子中翻天覆地的一個聲音在回響著。
余琛,你到底是怎麼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已經連續好幾天了,究竟有幾天他卻不太清楚,因為這幾天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錯亂到他有些搞不清楚現實是怎樣的。
尤其是每天早上睜開眼楮的時候他甚至會有些迷茫自己為什麼躺在這里。或者說是有一剎那的疑惑自己到底是誰。
這真的像甄姨所說僅僅是太累了?或許吧,不要想那麼多了。
身後小羽似乎在叫他,他其實應該回頭的。他能夠感受到她的擔心,但是為什麼他又無法回過頭去安慰她一下?連自己都安慰不了的時候似乎沒有其它的勇氣來安慰其他人的。
「余琛!你等等我!」他清楚的听見身後她焦急的聲音。之後似乎還有其他人談論的聲音。他腳下頓了頓。繼而更加加快了步伐。
在經過籃球場的時候。他停下腳步,遠遠的能夠看見籃球場上隊上那些人正在賣力的訓練。還有不久就是學校的籃球賽了,原本他也應該去訓練的。但是現在。
他又按了按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的記憶又有些混亂起來。他連忙甩甩頭,再不看那個方向。身邊的人似乎都在走向和他相反的方向,只有他一個人在寬闊的馬路上逆行著,身旁有著莫名其妙的行走的方向波紋,帶著令人窒息的紫黑色,就像是中毒了一樣的顏色,深的刻在空氣中的每一道紋路中,然後在他凝神去看的時候卻又都散成了小顆粒繼而飛快的從他的眼前不留痕跡的滑過。
「余琛。」
他的思緒被人打斷,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正站在路中央發呆,而身邊的人們來來往往有說有笑的說著,他只是走在這個方向的人們中的一個。
余琛模模頭,然後轉過身,驚訝的發現叫他的竟然是余 。
他和余 已經有兩年多沒有見了……或許是兩年多吧,他現在有些記不得了。說起余 他心中一直有些很特殊的感覺,一方面在小的時候這個大了他三歲多的哥哥一直都對他很好,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會笑眯眯的很溫柔的模模他的頭,並且給他一個簡單卻有趣的禮物。雖然在他的世界中那些禮物都根本算不上什麼,但是他還是很喜歡。
但在另外一方面,周圍一直都有人在和他不停的說,或者說是告誡更為貼切。
要離余 遠一點。
至于為什麼那些人在他很小的時候並不肯告訴他,直到他懂事了之後才逐漸的明白,這個溫柔的大哥哥是他父親的另外一個兒子,但是與他卻不是同一個母親。人們說余 的母親是為了錢和權利才**引了父親,剩下了這個私生子,但是父親不肯認他們。
「余琛,你是余家唯一的繼承者。」父親無數次這麼和他說。
余琛笑笑,然後走過去,「你怎麼來了,哥?」
余 向副駕駛的位子示意了一下,「學校不讓隨便停車,上來,我有事情和你說。」
咖啡廳永遠是一個很適合聊天的地方,安靜,沒有人打擾。
「你不是一直在外地麼?」余琛先開口,「回來辦公事嗎?」。
余 優雅的在杯中放入方糖,「我是回來看看這邊的律所。我長年不在W市,有些放心不下。」
「嗯。也是應該好好打理。你一向是什麼事都親力親為的。」余琛說。
余 像是剛想起來一樣抬頭問道,「我來之前有去過家里,見到了甄姨,她說你最近身體不好。是學習負擔太重了麼?」
「沒事。」余琛不知為何不想多說,一語帶過,「這段時間有個實驗,沒休息好。你見到父親了?」
余 有些苦澀的搖頭,「父親……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不肯承認我的,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外面打拼,就是想有朝一日他可以不那麼排斥我,但是他卻還是連見都不願見我。」
「父親性子太倔,過幾年就好了。」余琛安慰。
余 的眼楮垂了一下,繼而重新抬起來看向余琛笑道,「哥哥這次回來有一件事情想擺月兌你。」
「什麼?」余琛皺了皺眉。
「我實話和你說了吧。」余 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才開口,「我這次回來主要就是想見父親一面,讓他能夠承認我。」
「怎麼——」余琛疑惑。
「你也知道,當時我的律所之所以能這麼快的辦起來,那些合伙人還不是看在余家的面子上。雖然對外余家只承認你一個繼承人,但是很多人還是把籌碼壓在了我的身上。」余 嘲諷的搖搖頭,「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但是在這個社會光有能力是不夠的。最近律所之中有了很大的問題,一些合伙人有打算撤資的想法,可能是因為覺得不可能得到余家的幫助,所以才這樣打算。」
「所以你想讓父親幫你?」余琛問,他一直很重視余 ,雖然一直有很多人說了一些對他不利的話,但是在心中他還是很關心這個有著血緣關系的哥哥的,「只是父親的脾氣你也知道。」
「我這次帶來了在學校和這幾年闖蕩出來的所有成績就是想讓父親看看,雖然我不可能成為余家的繼承人,但是我也有能力去作為余家的一員生活。」余 的目光堅定,「我並沒有任何覬覦繼承人位子的念頭,但是我也一直為自己能夠有余家血緣這一點而驕傲。我希望可以做出一些成績——雖然這個成績還是要借助余家來完成。」他突然自嘲的笑笑,「余琛,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這個哥哥?沒辦法自己闖蕩出成績于是又要回來啃老了?」
余琛拍拍余 放在桌子上的手腕上方,「你這麼多年也不容易。你的名字本來就帶給了你很多便利也帶來了很多不利。所以這不是你的錯。」他想了想,「這樣吧,我回去想想辦法,盡量讓你和父親見一面。但是見了面之後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了,你也知道我要是在旁邊的話父親一定更加不會妥協。」
余 笑笑,「好。」
看著余 的車離開,余琛揉了揉太陽穴,剛剛短暫的清醒之後現在又變的有些混沌。他的感覺有些奇怪,但不知道這種感覺來源于哪里。
應該還是因為自己情況的問題吧。
他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後邁開腳步,天氣逐漸冷了下來,風帶了一些寒冷的味道,吹在臉上有了一些刮臉的感覺。
在路口的位置他停下腳步,看著紅燈上方的秒數逐漸的在減少。目光又放遠了一些,遠處是橫亙W市的W江,江水應該也快要凍上了,從這個方向能夠看見模糊的江橋延伸過去。
紅色的秒數還在減少。
江水。紅色。減少。
他的腦子中突然奇怪的冒出一句話出來。
紅色的生命在江水前不斷的減少著。
15、14、13、12、11……
5、4、3、2、1。(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