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青鳶翻動著手里的紙符,回想著與李再淵相識的一幕幕。她不認為李再淵有放過她的理由,最後只能歸結于這是一個奇跡。
想得太入神她並沒有發現坐在她對面的安白時不時偷看她,眼神中充滿疑惑以及期望。但是當青鳶的視線無意中從他身上掃過時,他又像是受了驚的兔子,迅速將頭埋的很低,似乎生怕被青鳶看得他的樣子。
這樣往復了幾次,他終有鼓起勇氣對著發呆青鳶問道︰「你是道姑嗎?」。
青鳶猛然驚醒。道姑!回過神的青鳶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這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難道她長得很像道姑嗎?
不,這怎麼可能!她當即、立馬予以否定︰「不是,怎麼可能會是。」
安白听後沒有在說什麼,但是青鳶明顯地感覺到他情緒中的微微失落。失落,他怎麼會失落。難道剛剛看到李再淵捉鬼的表現後,讓他萌生了成為道士的可怕想法嗎。不,她覺得不可以讓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上輩子你還沒有做夠道士,這輩子還想重操舊業。
她可不想身份被發現,再被他降妖除魔。
然而還沒等她想好改怎麼把少年從道士的迷途拉回正道,付安白一個轉身爬上了床,蒙著被子睡了去。無論青鳶如何勸誘皆不理會,也不知是在生氣,還是真累了。青鳶無奈只能先這麼由著他。
次日朱家派人傳話有要緊事找她商量,這比青鳶意料中要早些。所謂的要緊事指的當然是在朱府作怪的妖物被除,懸在朱家人頭頂的巨石終有落地。
當青鳶帶著安白來到前廳時,見到朱家老小眉頭舒展,朱父原本僵硬,生冷的笑容居然變得開朗豁達起來。一夜過去,朱家人似乎集體年輕了幾歲。
朱家人看到青鳶,又是驚喜,又是稱贊,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青鳶知道這一切都和李再淵有關。
李再淵和朱家人相談甚歡,雖然身體孱弱,但不可否認他的氣質與談吐卻十分出色,青鳶不得不承認在與人交流上,她和李再淵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李道長,這一次多虧了您和青道姑相助,這些俗物雖然入不得你們的眼,但是一點心意,還請不要拒絕。」朱父說著便想將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塞到李再淵手中。
李再淵沒有接過錢袋,微笑著將其推了回去︰「施主,貧道在貴府一事上出力頗小,倒是青姑娘為此費力良多,這些錢財貧道受之有愧。」
李再淵的話與他的神情實在是太真誠了,真誠到青鳶都有些相信是自己一手擒住那魂魄,再一手將它封印。但事實便是事實,青鳶並不想佔人便宜,而且在搞不明白李再淵的目的前,她也不願意佔這個便宜。
朱父這下也有些猶豫,他雖從李再淵那得知青鳶和李再淵一起收服了妖怪,但是在他看來定然是李道長出力更多,所以在酬謝上自然有所偏重。但是現在李道長卻表明青鳶在此事上出力更多,那麼他手中的錢袋便顯得有些沉重,只能臨時改變話風,恭維起青鳶來。
青鳶越是不明白李再淵的目的,就越是害怕他將她置于人前,這種被人推倒人前挨刀子的感覺,即使是這刀子是黃金做的,依舊讓青鳶有些心驚膽戰。她總覺得這個人試圖在自己身上謀求什麼,雖然她自認為自己一無所有,但正是這種被人莫名的惦記著的感覺,讓她很不安。
「李道長,小女子——」她想要說明一切,她情願不要朱家的賞錢,也不要和李再淵這樣的人扯上關系。
「青姑娘不必覺得虧欠在下。」李再淵打斷她的話借著說道,「貧道雲游前曾為自己算過一卦,卦象顯示我與朱府小小姐朱文文之間,有一段未了的師徒緣分。若是道友覺得這些錢財受之有愧,不如將那封印著魂魄的符紙交予在下。」
朱家人听到這兒卻是傻了,朱文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狀態,在場人全都清楚,現在居然有人要收她為徒。青鳶更是徹底蒙掉了,那張封印是他親手交予自己,現在他又想要回去,他打的是什麼主意?而且他的目的居然是那個傻掉的朱家小丫頭。
她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轉不過彎來,傻傻地取出那張紙符木楞了半天才交給李再淵。
朱公子也就是朱文文的父親,是最早反應過來的人,他連忙使喚身邊的丫鬟︰「快,快把文文帶過來。」
在漫長的寂靜中,朱文文被丫鬟帶了過來,顯然是經過一番打扮,只是她痴痴傻傻的樣子,即使用再多的綾羅綢緞包裹,也掩飾不了她眼中的呆滯。
朱家人對于朱文文的表現十分的擔心,頻頻看向李再淵,直到沒有從他眼里看到半點不耐和嫌惡才放下心,顯然他們很重視這次李再淵收徒的機會。
帶朱文文敬完拜師酒後,李再淵將那封印著黑狗魂魄的符紙折成三角形,如同一般的平安符一般用紅線掛在朱文文的頸子上,對著她溫聲說道︰「好好戴著它,它會保佑你一身平安。」
朱文文懵懵懂懂地看著那道符,半響之後才不情不願扯著紅線嘟噥道︰「黑黑,要黑黑,出來。」只是扯了半天不見動靜這才放棄。
青鳶心中一動,有些詫異地看了朱文文一眼。看來她是小瞧了的這位瘋癲之人。鬼魂之體並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得見,除去一些特殊的方法,只有靈力高強的法師才能窺得一二。
這孩子居然可以感覺到黑狗的魂魄被封印在紙符里。青鳶看了李再淵一眼,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想來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卻沒有當眾點破,即是如此她又何必點破。
青鳶只是不明白他們為何要如此的隆重舉行拜師儀式。朱文文雖有異于常人的能力,但她確實是一個白痴,根本無法完成成人對她的要求。可是青鳶還是從朱家人臉上看到一絲期冀。或許他們希望李再淵收徒可以治好朱文文的痴傻,亦或者只是為了對李道長表示尊重和感激。
但無論是那種情況,都和她沒有關系,她已經如願從朱家拿到她預期中的一百兩。而且明天就回離開朱府。她打定注意再也不和李再淵扯上任何關系。
但是在這之前,她要把一個大包袱丟給他,讓他無暇再顧忌自己。她將控制付安白的那兩個男人的事告訴了李再淵。她相信憑借這李道長的「善良」和「俠義心腸」,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定能將那些孩子救出苦海並且好好安置。而要完成這些,他便沒有時間再關注她。
令她欣慰的時,在她揣著銀子離開朱府前李再淵答應了她的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