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淵安排的工作並不復雜,只是費些體力罷了。範侯雖然不喜歡李再淵在一旁指手畫腳,但是看在青鳶的面上也就忍了,埋著頭干完。
青鳶雖然喜歡捉弄他,但從不過分。又什麼好吃的也總是想著他,替他留在。而且她並不是一個喜歡打探別人隱私的人,和她相處的這段日子里,她從來沒有問過他的過去,這些都是促使他願意跟她交往的原因。
所以範侯如今雖然不太喜歡剛結識的李再淵,但是看到這人是真心在幫助青鳶,也就照著這人的吩咐做事。耕地、播種、澆水、施肥甚至是計劃中的擴建房屋,這些他都不懂,好在那人像是很了解,希望這人能夠幫到她。
由于只是臨時起意,現下只是做了一個初步的準備,沒過多久範侯就完成了李再淵交代的所有事情。正趕上青鳶叫他二人吃飯,範侯和李再淵這才進了青鳶的屋。
這雖然不是範侯第一次走進這里,卻是他第一次以人類的形態坐在這里用飯,但是他很快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四個人青鳶只準備了三副餐具,青鳶自己面前卻是什麼也沒有。
他疑惑地看著青鳶,將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你怎麼不吃?」
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青鳶的真實身份,就像青鳶不了解他的過去一樣,他也不了解青鳶。所以他並不知道青鳶不需要,也不能吃東西。
青鳶有些為難的笑了笑,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她還沒想過要告訴範侯她的身份,特別是知道範侯怕鬼以後,她覺得這個口更難開。
李再淵看著這兩人的樣子,就知道青鳶沒有對範侯表明身份,或者有什麼原因讓她無法說出口,念在二人的關系,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準備替她解圍道︰「猴兄,這,你就有所不知。女人是一種很麻煩的動物,為了美麗可以餓上幾天都在所不惜。」說完抱起朱文文,小口小口的喂她吃飯。
青鳶眼看著範侯听完後打了一個寒顫,看著她的眼神也有點怪怪的,似乎滿臉都寫著︰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當然依他思維是無法理解這類以節食來達到目的的愛美之人。雖然她並不屬于這類人,但是如果要繼續隱瞞她的身份,也就只好頂著這個奇葩的理由。她雖不喜李再淵給她安排的這個設定,但是她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一頓飯後,範侯準備起身告辭。他留在這里的目的只是混點吃的順帶幫幫青鳶的忙,現在青鳶的事情他已經走完,酒足飯飽後,也沒他什麼事,留在這里又有何用。
那只他想走,有人卻不願意放他離開。
「猴兄且慢。」李再淵不著痕跡的擋住了範侯的去路,他的語氣雖然輕緩,但是著實讓人討厭,至少範侯是這麼認為的。
「還有何事?」範侯以為李再淵還有什麼活兒沒有完成,想留他下來出點力氣,便應了李再淵一句。
「今日在下要教導青姑娘習文識字,不知猴兄是否感興趣。」李再淵雖是在詢問,但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強勢的味道,哪有人詢問別人意願的時候,卻有意無意堵著別人的去路,這不是無賴的表現。顯然他已經對此事抱著事在必成的決心。
但是範侯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幾乎想都沒想直接拒絕︰「沒興趣。」
他怎麼可能對讀書有興趣,他對與人類有關事物的所有的興趣,都集中在食物身上,學那些沒用的東西做什麼。讀書、識字,這些能吃嗎。
有這個想法的不但是他一人,幾乎所有的妖族對于人類的文字都不感興趣,除非逼不得已,否則他們是不會去沾惹這種對于他們而言很麻煩的東西。這其中也包括青鳶。若不是當年道塵逼著她學習,她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
哪知李再淵听了這個答案,依然不放棄︰「猴兄再考慮考慮。」
「有什麼可考慮的,沒興趣就是沒興趣。」範侯有些不耐煩。
李再淵微微挑眉,神情卻甚是愉悅,即使是面對範侯那越漸陰沉的臉,他的心情好似依舊沒有受到絲毫影響,語調依舊不急不緩︰「興趣可以培養。」
李再淵無比真誠的看著範侯,範侯被他堵著去路,心中十分煩躁,青鳶一早就發現他這人有個毛病,一旦著急就會不自覺的顯露出一點猴性,例如像現在這般咧著嘴,露出一對尖利的虎牙,五官擠在一起,看起來倒是挺凶悍的樣子。
他怒視著李再淵,眼里像是要噴出火。李再淵毫不畏懼地用眼神回應他,眼里沉靜的像是結了冰。
忽然範候的瞳孔微微一縮,臉上不自然的快速長出一些猴毛,他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覆蓋在臉上的細長猴毛也隨之消失不見。他不敢再看李再淵的眼楮,但神情中卻對那個男人充滿防備。
青鳶聞出了一絲火藥味,她不明白李再淵為何要逼著範侯和她一起讀書。畢竟她曾是一只妖,所以感情上她還是站在範侯這一邊,心中多少對李再淵有些埋怨,但又不好表現出來。
為了不讓這兩個男人在自家打起來。她立馬插足于兩人之間,順勢將範侯往身後拉了一把,卻對著李再淵賠笑道︰「道長何必為難他,小妖不懂事,讀書對于妖而且卻也沒有多大用處,道長還是不要在勉強他。」
李再淵既沒有明確表態,只是高深莫測地笑著,但是卻也向旁邊退了半步,看著樣子像是不再強迫範侯。範侯得了空一個縱身竄了出去,也沒和青鳶打聲招呼。只是他剛出門沒多久,一聲虎嘯又讓剛出門的他去而復返。
青鳶從沒有見過範侯的臉色如此之陰沉,黑得快擠出墨來。他剛出門就看到李再淵的坐騎躺在大門前守著朱文文,只是見了範侯才死死地盯著他。他才跨出一級台階,那白虎直接站起身子對著他一聲長嘯,那模樣顯然是它的主人讓它盯著不讓他離開。
青鳶總覺得範李倆之間就像是貓和老鼠的游戲,貓捉住老鼠時總是不會立刻殺死,而是戲謔一番後才動手。而這李再淵正像只貓兒一般戲耍範侯。
範侯雖然怒不可遏,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剛剛的一番暗中較量,他落敗下來,就已知道李再淵的確如同青鳶所說那般,不可招惹。只是他沒想到,他現在是想抽身都不行,眼見著退路被堵,而始作俑者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悠然自得。而他不是那人的對手,甚至連那人的一只寵物都敵不過。他只能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跟你學。」
青鳶無比同情看著範侯,早就提醒他不要招惹李再淵。說到範侯招惹李再淵卻是冤枉了他,他根本沒有和李再淵說上幾句話,也不知道這李再淵為何要這樣為難他。若不是剛剛青鳶幫他說話,他還真要以為是她倆聯合起來整他。
同情歸同情,但既已成為事實,她又好多說什麼。再說這原本就不關她什麼事。首先她的能力根本阻止不了李再淵,其次範侯雖然被這麼耍,但又不會因此少一塊肉,學點人類的知識對他也沒有壞處。再次她心中不厚道的部分總是讓她覺著,範侯天生就是這個被欺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