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郝旭,男,12歲,陽光卻不太自信。有兩個結拜兄弟——蔡飛和蔡琦。別以為他們倆是真正的胞兄弟,雖然同姓,同齡,輩分卻差了兩代。按祖上的備份來說,蔡琦得喊蔡飛叔爺。但畢竟是同歲,又是從小到大的伙伴,上學後又一直是同學,我們便把那老一套拋在那後,看了《三國演繹》之後,效仿古人英雄,桃園結義,發誓自此有難同擔,有福同享,為了兄弟,兩肋插刀。我們都是屬馬的,但出身月份稍有不同。蔡飛是大哥,我是二哥,蔡琦是小弟。結義以來並沒過了太長時間,那只不過是六年級上學期的事。我們相約將來上同一所初中,高中,大學;再在同一所城市工作,生活;同一年娶老婆,同一年生孩子,同一年退休,做到真正的兄弟同步。
如今,第一個「同一」做到了,那就是上同一所初中,這也是其中最容易達成的「同一」了。只可惜,我們並沒有分到同一班。我和蔡琦是2班,大哥蔡飛一個人被分到了1班,因為這個,我剛開學的興趣並不高漲,也對即將開始的初中成活小小地有所失望。
那天,剛看完紅榜,我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一個人坐在小學樓前面的水泥台階上發呆。不知何時,蔡飛和蔡琦突然一邊一個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正才從空白回到現實。
「怎麼了?這麼沒精神!」總是笑嘻嘻,連走路都連蹦帶跳的蔡琦首先發問。
「沒什麼!」
「什麼嘛!你的鬼心情都完完全全地顯示在臉上了,還說沒事!」
「真沒什麼!」
「對呀!我們終于成為了期待已久的初中生,現在心情非常激動!」
「嗯,嗯嗯!」
「為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倆對即將開始的「身處異地」一點也不在意,一點也不覺得傷心。
「為什麼?什麼為什麼?」蔡琦總是腦子缺根筋。
「為什麼你們倆還這麼若無其事?我們就要分開了!我們就要分開了!你們為什麼無動于衷?我們不是好兄弟嗎?好兄弟要分開了,你們知不知道?」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憤怒,大聲喊道,之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把一旁的蔡琦都嚇傻了。
蔡飛拍拍我的肩膀,「郝旭,你坐下!」心情稍微平復的我按照他的話坐下,「誰說我們要分開了?」
「唉?」
「誰說我們要分開了?」
「唉?不是都公布出來了嗎?你一個人被分到了1班!」
「沒錯,但這並不表示我們要分開了!」
「但是,但是我們不能一起上課了!這對我們來說,還是第一次!」我明確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那又如何?」
「唉?」
「那又如何呢?我們只是上課的時候不在一起而已。我們還可以一起吃飯,一起踢球,一起聊天,一起玩。不是嗎?」。
「對呀,對呀!你干嘛這麼敏感嗎?我們永遠會在一起的!不是都約定好了嗎?」。蔡琦的簡單為讓他少煩惱了許多,所以他才永遠那麼開心,快樂吧!
「切!誰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和大哥在一起就行了,你這個傻帽就別來從熱鬧了!」我故意逗他。
「唉?不要我了嗎?要違背桃園里許下的誓言嗎?會造五雷轟頂,身敗名裂的!」蔡琦說得嚴肅認真,看來是把我的話當真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算如此,我們也不能委曲求全,把你留在身邊!」
「啊——不要啊!大哥二哥,小弟做了什麼不對的嗎?說出來,我改就是了,別拋棄我呀!」
「哈哈哈——」听蔡琦這麼一說,我和蔡飛笑得肚子都疼了。
「你們騙我的吧!」他永遠後知後覺。
「哈哈——」
「你們就知道騙我!哼!」蔡琦故作生氣的樣子。蔡飛過去撓了一下他的下巴,他立馬就原形畢露,「哈哈——別鬧了!別鬧了!」
「看你還跟我們擺架子!」
「哈哈——」三個人一起打消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從眼前經過,我從沒見過她,卻不知不覺被她的身影吸引。因為時間太短,幾秒鐘,她就走過我們跟前,所以這看得見她的背影,嬌小卻很堅強的樣子,頭發烏黑,修長,一陣風吹來,輕輕飄起,讓我不覺間看得入了神。
「看什麼呢?」蔡琦的話把我拉回現實,順著我的眼光在看去,她已消失在我們的視線。
「沒,沒,沒什麼!」我不知為何心虛了起來。
「喲,看這樣子,是瞅見美女了吧!」蔡飛調揩到。
「什麼呀!別胡說八道!」我感覺臉火辣辣的,有些難受。
「不會吧!我們這破學校哪里會有什麼美女?」蔡琦的話無疑幫了我大忙。「就是,哪里會有什麼美女?」
「嗯——這可不一定!听說你們班有個剛從城里回來的妞,長得挺不錯的喲!」蔡飛不知哪里得來的情報。
「從城里回來的?既然是城里,為什麼會回來農村呢?這不是倒著了嘛?」(農村人都望城里跑,在城市里尋求新的發展。)
「嗯,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說,他父母要換工作地點,所以就把兩個孩子送回來家來讀書。這邊還有爺爺女乃女乃照顧。」
「兩個?」我抓住了重要信息。
「嗯,另一個是個男生,據說是弟弟,被分到了我們班。」
「這樣。」我開始懷疑剛才見到的那個女生會不會就是蔡飛所說的那個女孩。直到晚上的晚自習,我才知道,我猜錯了。
那個從城里回來的女生叫馮怡,的確長得挺漂亮的。在自我介紹時,那真是語出驚人,什麼不喜歡太多人追,不喜歡動不動就向她表白,不要把她和他弟弟相比較。是怎樣的「閉月羞花」才可以說出那樣的話呀?我真是服了,現在的女孩,不對,應該是說現在的城里姑娘都是怎樣的自信呀?在老師同學面前就說那樣的話,沒關系嗎?真為她的坦率和自信捏把汗。不過,這並不是她的錯,都是父母慣的,旁邊人寵的,才「不知天高地厚」。這樣一想,我倒開始有點同情她。
我的自我介紹,平淡如水,我也沒想讓人影響深刻。我幾乎沒說到幾句話,除了說明自己的姓名,自己的愛好(下棋),自己的好兄弟蔡琦,我什麼也沒說。接下來的眾人中,也只有兩個人讓我很在意。
第一個就是那個長發女孩。我才知道她叫江野。一個女孩子為什麼交那麼一個男性化的名字呢?我很好奇。她的自我介紹其實也很簡單,和我差不多,但是她的恭謙的態度和下台時那害羞的申請,讓我異常的覺得可愛。我不禁多瞄了她幾眼。多少年之後,才明白那種感覺叫做「一見鐘情」,只可惜那時我們已經無緣再見,連聯系也斷了。
另一個是個男孩。並不是我對他感興趣,而是他的言行舉止讓我很在意。他就是馬勇。馬勇幾乎是跳上講台的,衣服自信滿滿的樣子,自我介紹時聲音響亮,據他自己說,他打得一手漂亮的籃球,理想就是將來打進nba。這些,我不太感興趣,只是些狂人誑語罷了,無視也罷。只是他突然說,江野是他發小,他走到哪跟到哪,還叫她「野雞」。這讓我很震驚,還很氣憤。那麼一個清秀的女孩為什麼要叫她那麼難听的綽號?「野雞」?什麼?你才是野雞呢?看你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真丟丑!只可惜,我怎麼也不能說出來,只能在心里暗自罵他。他那麼一叫,大家都向江野看去,看得出江野很窘迫,但在看馬勇,他似乎正很享受這一刻。或許就在那一刻,我開始憐愛江野,對馬勇厭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