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高夜月,一排排的樹在風的吹佛下沙沙作響。湖面微波蕩漾,波瀾不驚。湖中央有一座小亭,亭內飄出漫天的花瓣,花瓣中隱隱看見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名曰︰水娘。
十七年前,在一個風霜雪月的夜晚,皎潔的月光毫不吝嗇的灑向大地。再看相國府內,腳步匆匆,燭光閃閃。忽然有接生婆相報︰「大人,保大保小,請您決斷。」此時,不遠處魁梧的身軀直直站起,面額青筋爆出,雙手握拳,但是表情在震驚的一瞬間變成了哀傷。
「丞相,快做決定吧,沒有時間了。」旁邊一位身穿鎧甲手持寶劍的將軍急急的望著他們的丞相。外面一片寂靜,大家都停止了動作,等他的發令。
在思量了少許時間之後,一個毅然決然的聲音響起︰「保小!」說完,他便顫顫巍巍的坐下,單手撐頭,眉頭緊皺。在接到命令之後,大家又開始忙碌起來。
突然一聲響亮的啼哭聲,打破了相國府里的躁動與不安。房門打開了,一身血跡斑斑的接生婆抱著一名嬰孩走出來,房內一片哭聲,胡天寒地。接生婆顧不上那麼多,直直的走到了丞相的面前。
「大人,夫人產下的是名女嬰,您看看,多可愛……」接生婆滿臉堆笑的將嬰兒遞送在丞相的面前。但是丞相沒有接住孩子,而是站了起來,神色憂傷,一揮衣襟,背對著哭鬧的嬰孩,對天長嘆。
空氣瞬間凝結住了。無奈,將軍只得接過孩子,對著丞相,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走向前去。「主公,給這孩子娶個名字吧……」
過了許久,丞相才慢慢轉過身來,接過了孩子,在燭光下定神的看了看︰「唉,長的如同她已逝的母親大人般的水潤……唉……可憐的孩子啊……就叫……玉婷吧……」听到此話。嬰孩忽而破涕為笑,但是她的父親大人卻將她交付給身旁待命的女乃娘,憂傷地離去了。
女嬰在女乃娘的懷中嘻嘻鬧鬧,慢慢伸開手掌。眾人嗟嘆,這個水滴狀的胎記!話罷,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十六年後,這個嬰孩已長成一個落落大方的名門閨秀,清秀如同出水芙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吟詩作畫信手拈來,一舉手一投足都無不彰顯著女性的魅力,是城內城外公子哥仰慕的對象。每日都是絡繹不絕的提親人士,丞相府中日日人聲鼎沸,有時為了只是見上玉婷一面。可是誰來了,玉婷都不願接見,深躲府中,這樣似的大家對她更好奇了,只听丞相府外出采購的丫鬟說起,家里小姐玉潔冰清,大家閨秀,琴棋書畫吟詩作對無一不拿手,可惜不得見其人,就愈發的好奇了。常常有人不顧生命危險翻牆入府內偷窺,但是無一人成功,都被玉婷的貼身侍衛打了出去。
後來因為她自大出生長大便擁有可自由控制水的奇術,許多百姓上門叩拜,希望她大顯神通。這一來二去,百姓便稱玉婷為「水娘」,此後她也成為了城邦內的祭祀,每日每夜為城內祈求風調雨順。但就算是從府上到祭祀的殿堂內那一點點的距離,坐在轎子內也是引得大家一陣陣的側目。可惜什麼也看不到。
這樣的風言風語,自然不難傳到的聖上耳里。于是,在皇親國戚的慫恿下,在他22歲卻尚未娶親的懸弧之辰,邀請了丞相與水娘一並參與。
雖然有萬般的不願意,可是這是聖上的邀請,是無上的榮耀,不得不去。這可是樂壞了丞相,再怎麼說,聖上點名讓小女前往,自然心花怒放。
「玉婷啊,這是第一次聖上會請一個女子去,皇恩浩蕩,你可要好好把握啊…不要枉費聖上的一片心意。」丞相走到走廊上,看著正在與魚兒游戲甚歡的玉婷,不禁的開始念叨。
「父親大人,我知道的…只是…」水娘微微抬起頭來。她猜到了,聖上邀請她,不過是因為好奇,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的孩兒,你也是一名祭祀,我想,你不會給為父丟臉吧?」丞相依舊是不依不饒。
「哎,孩兒知道了,明晚定不讓父親大人丟眼。」水娘底下眼垂,無奈的回答。但是這個答案卻讓丞相開心不已。水娘扶著父親,回了大堂去。
第二天晚上,水娘著一身水色的著裝,水裙飄飄的隨著丞相一同入宮。當入到宮內的時候,已是人聲鼎沸。水娘一入場,齊刷刷的目光投來,讓她很是不自在。第一次在這麼多的場合出現,以前無論是在府上還是在祭祀壇,都是自己一個人最多有2名丫鬟陪伴。而現在,都是男性,而且目光都如一群餓狼一般。這就是為什麼水娘平日逐步不出門,每次踫到那些灼灼的目光,便心生惡心。這次,「唉……」听到有人咽口水的聲音,水娘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辦法,只能硬生生跟著父親大人望前走,低頭,閉眼。眼不見心不煩。
好不容易走到了聖上面前,丞相開始向聖上介紹水娘。在後面的水娘,只敢默默的行禮,不敢抬頭。她覺得有一種壓迫感,居高臨下的壓迫感,還有周圍的人,讓她很不舒服。很想逃走,卻又不敢動。胃里一陣翻騰。默默閉下眼楮。
「抬起頭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好生嚇了水娘一跳。眼淚一下子不受控制,突然她抬頭,轉身奪門而出。後面響起了丞相吃驚的抽氣聲。管不了了,就這樣吧。
不知道跑了多久,水娘才停下來。她急急的喘息著,身子不斷的顫抖。隔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抬起右手,看到手心上面那個水滴形狀的胎記,眉頭緊皺。
「又是……」水娘咬咬牙,又是因為胎記嗎?難道人們對于她所有的價值,就是因為這個胎記。她回望遠處,燈火通明,載歌載舞的樣子,好不熱鬧。果然,自己還是受不了。明明下定決心不讓父親大人丟臉,可是……水娘搖搖頭,沒辦法,還是做不到,一絲寂寞慢慢的爬上了水娘的心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水娘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緩緩的站直了起來。似乎听到了一點點的水聲,她開始慢慢的往前走,不遠處,就看到了小湖,小湖的中央有一個亭子。水娘走了上去,右手一抬,湖中的水諄諄上抬,開始環繞在水娘身邊,月光下,水珠格外的閃亮。慢慢的,隨著遠處的歌聲,以及身旁的浮動的水顆粒,水娘開始旋轉,再旋轉,一抬手,一墊腳,開始她為了今天而特別準備的舞蹈。可惜,卻只能獨自欣賞了。混合著湖水,水娘的眼淚的默默的溢了出來,和湖水混為一體。
「多美的舞蹈啊,可惜了。」一個俠士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嚇了水娘一跳,立馬停止舞蹈,水花也一下子跌落到地上。她倒吸一口氣,轉身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名男子,一身白衣,塑起的長發被清風吹拂。手中一把帶著梅花圖案的扇子不斷的扇動,在這本來就不熱的環境下更加的突兀。腰間別了一把精致的長劍,銀色的花紋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雖是一臉的笑容中卻帶有一絲與年齡不符合的霸氣,。水娘聚不上擦淚,手捂胸口,瞪大了她的雙眼,慢慢向後退去。不料,她的後面已經是亭子的邊緣,湖水的中央,一個踉蹌,身子輕輕的向後倒去。霎時間一道白光閃過,俠士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摟住了水娘的芊芊細腰,將水娘收至懷中。看著這個在眼前突然出現的男子,炯炯有神的雙眼,高挺的鼻梁和一張因為緊張而微微張開的嘴唇,水娘又是一愣,本來站穩的身體用力一推,結果兩人不幸雙雙跌入湖中。湖水一片蕩漾。
兩人剛想站起來,但是這一個巨大的聲響引來了前來巡邏的衛兵,踏著沉重的步子嘩啦啦的跑來。俠士趕緊捂著水娘的嘴巴往水里一躲。待衛兵來時,舉著火把往湖中一望,咦?奇怪了,明明有聲響,卻什麼也沒有,湖面泛起的片片漣漪表示有巨大的東西落入,可是卻不見半個人影。「搜!」帶頭的一句命令下來,其他人整齊有致的散去,領頭的再一次拿火把照了照湖面之後,只身離開。
水下,白衣的俠士在湖底一手抱著水娘,另一身捂著她的嘴巴。見到火光漸漸消失,才拉著水娘一同浮出水面。一上水面,水娘在一口大喘氣之後,張開右手,身上立馬干了,沒有一絲如水的跡象,而看看旁邊……慘不忍睹,濕噠噠的一個水人,站在他面前驚訝的望著她。水娘伸手想打他一巴掌,長這麼大,還沒有被除爸爸與貼身侍衛以外的男人踫過。但是手剛揮去,就被抓住了。水娘一驚,張開右手手掌,一個水柱急急的打向俠士,俠士一閃,放開了水娘的手。水娘輕輕往後一跳,便被水托著離他遠去。望著水娘遠去的背影,俠士的嘴角微微一下,看了看手中握住的一個發飾,轉身上岸,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