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水娘依舊惴惴不安,心口怦怦直跳。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同時見到這麼多的男性,雖然丟臉的逃出來,卻如此與一個陌生的登徒子如此的接近,一定有損父親大人的顏面。不過還好大家並不知此事,也許能隱瞞得過去,不然以後如何嫁人。
想到嫁人,心中又是一驚,臉頓時紅了起來。碎碎步的往自己的閨房里走去,身後留下了一串的水跡也沒有發現。走到閨房中,點了一只燈,坐下來,細細的回想,為什麼皇宮大院會出現這種人,不是把守森嚴嗎?唉,也許大家都是看壽宴去了吧。壽宴!天吶。水娘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壽宴!我這樣出來,我的父親大人還在,這萬一怪罪下來……想到這里,水娘腦袋一片空白,急急的跑出閨房。但是皇宮遙遠,再說就這樣去,未免過于失禮。水娘慢慢的停下腳步,開始思索。忽然听到「嘩啦」一聲,對,是魚兒躍出水面的聲音。水娘轉身過去,想到可以趁著月色踏水而去,正如剛才自己回府一般。
一朵雲慢慢的遮住了月亮,投下了一片的黑暗,水娘抬起了右手。微風徐徐,讓湖面泛起了陣陣的漣漪。待雲飄開,大地忽而又潔白了起來,水娘一揮手,一條水珠飛了過來。水珠越來越多,水娘輕輕一躍,水柱噴出,承接著水娘,向天空飛去。
丞相這時在宴會中,受盡冷嘲熱諷,但是這些都無關緊要。這位老丞相最害怕的,是龍顏大怒,降罪于她的愛女,這回可是欺君大罪啊。想到這里,老丞相的臉一陣煞白,汗如雨下。丞相月兌不開身,他只能希望他的愛女能夠盡快回來,彌補剛才的過失,說不定還能蒙混過關。對,也許小女只是去準備驚喜了。
舞蹈還在舞台中央旋轉著,歡跳著。忽然大家覺得不對,明明晴朗的天空卻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雨了。正當所有舞女都舉足無措的時候,看到天空中的隱隱有一個窈窕的身影向這邊飛來。漸漸的,越來越近。丞相的臉色又白漸漸變回了正常色,輕嘆一口氣。愛女終于回到了宴會中來了。只見越來越近的水娘開始舞蹈,慢慢的,降低,直到穩穩落到地面。右手高高抬起,左手臂打出去,身體微微後仰,抬起一向高傲的下巴,那個水柱變成一條水藍色的絲帶,緩緩落入水娘的雙手中。這絲巾一落下,水娘年一個回轉,開始舞了起來。在場無一人不目瞪口呆,無論是到場的方式,還是這曼妙的舞姿。甚至整個樂隊看到這個現象,都驚呆了,忘記了手中的樂器。就這樣,水娘安靜的舞蹈這,飛躍著。
在大家還在忘我的看著水娘舞蹈的時候,一陣幽幽的笛聲響起。笛聲抑揚頓挫,旋律悠遠而又不失優雅。水娘也沒有停止任何的動作,而是和著節奏,繼續舞蹈著。伴著笛聲最後一個旋律的結束,水娘停止了跳舞。慢慢的收回自己的動作,向皇上行禮。她這一欠身,一抬頭,微微的笑著,讓高高在上的皇帝有不禁愣了一下,然後鼓起掌來。皇上這一鼓掌,眾人便跟著鼓掌。然後水娘轉身,走到了父親大人身邊。看到了父親大人滿足的臉上,終于讓水娘喘了一口氣。
宴會結束後,水娘府中因為高興而貪杯導致醉醺醺的父親大人回府。回到閨房,水娘終于可以歇一口氣了。她命丫鬟打好水,準備沐浴,以消除這一晚的勞累與緊張。她開始慢慢的摘除發簪,卸去重重的頭飾耳飾等一類寶石,怔怔的望著那搖曳的燭光。這一晚,真的像夢一般,想起在她的舞中各位大臣們那垂涎欲滴的貪婪的表情,水娘心里一陣惡心,眉頭緊鎖。說不定那尊貴的聖上也是一般吧,還好距離太遠,看不清楚。水娘搖搖頭,月兌去的身上的件件外套,走入浴盆中,開始在水中除去這一切的煩惱。
漸漸的,水娘的臉上因為熱水而泛起了紅暈。可能因為太累了,她居然睡著了。夢中,他又听到了那清脆的笛聲。居然是那個白衣的登徒子在吹奏,吹著吹著,突然一下他的臉變得近在咫尺,向著水娘微微的笑著,一種放蕩不羈卻又不是威嚴的笑容。水娘突然從夢中驚醒。這都是什麼夢,讓水娘好一番的苦惱。起身,穿衣,走到床前,躺下。一定是太累了。水娘這樣安慰自己,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麼接近一名男性,所以才……水娘狠狠的閉上眼楮,決定不再去想。
第二天,水娘起身推窗,多麼美好的一天又開始了。水娘決定忘記昨天的一切,回到她原來的生活中去。
梳妝打扮好後,水娘正準備上轎前往祭祀壇,卻不知,門外一陣熱鬧,父親急急的迎了過去。水娘好奇也跟了上去。
轉角,听到一個奇怪的音調響起。這音調似男非女,別扭,一定就是父親大人口中的公公了。只听到那人一句話︰「聖上有旨,水娘請接旨。」父親大人便撲通一聲跪下。水娘見狀,也跟著跪了下來。
「皇上有旨,封水娘為水妃,即日回宮面聖!」水娘听到此處,瞪大眼楮抬起頭來,後面的贊揚的話都無法入耳。直到父親推了推水娘不斷的叫喚她的名字,她才回過身來。她站起,背過身去,開始思考。那個奇怪的聲音又響起了「請貴妃上轎吧」水娘才轉過身來,對著面前一臉媚笑的人緊皺眉頭。
「對不起,我不能跟您入宮。」思索了良久,水娘終于下了一個決定。這一句話,讓眼前媚笑的人突然紅了臉,鼓起了腮幫子,然後是大聲的吼叫。聲音著實的難听。
「我是城邦內的祭司,如果入宮為妃,我怕是會失去我行水的能力。」水娘慢慢的說著,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好讓公公明白。果然,公公的臉有紅變成白,又變成了綠。
「還勞煩公公稟報給皇上,感謝皇上的厚愛,但是為了一番百姓的幸福,請皇上三思。」水娘再一次行禮,然後忽然沖公公一笑。公公頓時呆住了。待水娘轉身離去的時候,公公立馬裝咳嗽,以掩飾尷尬。最後,還是選擇離去。
走在走廊上,水娘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池水中央的小亭內,望著游弋的小魚,不斷的嘆氣。如果自己沒有這個行水的能力,怕是嫁到宮中,也是如同被打入冷宮一般的。不,或者皇上根本就不會看上自己,也就沒有了昨天的那一幕。
丞相看到了如此失落的女兒,也只能唉聲嘆氣,這個怪脾氣,像極了她過世的母親。想當年,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抱得美人歸。可惜啊可惜……丞相搖搖頭,轉身離去。水娘看見父親大人離去,也不多說什麼,繼續看魚兒在水中游動。突然一個黑影倒在水中,魚兒一下四周散開。水娘一回頭,不是別人,正式她那貼身侍衛,蒼龍。
「小姐,怎麼,這麼有雅興。在掃公公出門以後還來調戲魚兒?」一身水色的長衣,銀色的鎧甲,一柄長劍寸手不離。長長的頭發披在肩上,被風吹亂。魁梧的身軀擋住了所有本應該照在水娘身上的陽光。
「蒼龍,你又取笑我罷。」水娘轉過頭,繼續看池中的魚兒。
「豈敢豈敢,我一個粗人怎麼敢取笑小姐。小姐可有心事?」蒼龍慢慢的坐到水娘的身旁,與她並排。
「沒有什麼心事。只是皇上選我入妃……」水娘邊說邊低下頭。
「入妃?那可是一件大喜事,為何小姐如此的傷心?」蒼龍望著身邊這位女子,入宮不是所有女人都期望的嗎?有的人為了入宮不惜一切手段。到了自己小姐這里,怎麼跟入獄一般的難過。
「蒼龍你有所不知。我這行水的能力,在嫁人後恐怕便會消失。何況,皇上看上的,是我的奇術罷,如果我失去了這個能力,就失去了所有的價值。我……」話還未說完,水娘就開始梗咽,別過頭去。見到小姐這樣,蒼龍將水娘的肩膀別了過來。
「小姐,我相信皇上看上的不僅僅是你的能力。你生的如此如花似玉,擅長琴棋書畫,還能吟詩作對。試問天下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蒼龍激動的望著小姐。忽然見水娘一臉呆愣,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頓時臉紅了起來,立馬放開水娘。轉過身去,假裝咳嗽。倒是水娘笑出聲來,這讓蒼龍更加不知所措。
「小姐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蒼龍開始有點急促不安。
「我知道的蒼龍。謝謝你。不過你這樣慌張,還是第一次見。」水娘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看到了小姐的笑臉,蒼龍輕輕的呼了一口氣,也跟著笑了起來。陽光下,兩人看上去都是如此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