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森林迷霧(下)
獨孤凌幾人正處于一團混亂當中,忽听還被壓在墨水墨海身子底下的夏醫仙喊了起來︰「快看,這是什麼!!」
獨孤凌彎腰蹲在夏醫仙手指處,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照亮一看,黑乎乎散發著一股腐臭味的爛泥地上,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清晰地呈現在眼前,腳印有大有小,不止一人,且並未被其它野獸腳印所踐踏,顯然是剛留下不久,獨孤凌彎腰向前,那腳印竟愈發清晰了,于是也不多話,拿著火折子跟著腳印向前走去。
後面幾人剛爬起身,見獨孤凌不語向前,俱都凜了神色,跟了上去。那夏醫仙眼見幾人無視自己而去,竟也不惱,只咯咯笑道︰「這次來這還真是有趣!」听那言語,她竟不只一次來到過這里!
一行幾人追著那腳印而去,一路上竟再少有毒蛇猛獸侵襲,故而雖林中暗淡,幾人也漸漸放松了警惕,只是那腳印七繞八繞,有好幾次竟然跟丟不得不重新尋找,這樣走著,也走了幾個時辰。就在幾人又要喪失信心的時候,忽听換過獨孤凌走在最前面的墨海輕輕地「咦」了一聲。
獨孤凌一個箭步沖到墨海身旁,左臂展開護住墨海,剛想問是不是有什麼危險,微一抬眼,不覺愣住了。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不大的水潭,觸眼可及對岸,水潭四周是一種蒼勁厚樸的古樹,看樣子已不知存活了多少年。根系已經在水面,盤根錯節在水潭四周織了一層密網,偶爾有巨大的虯枝延伸到水面,倒似是搭起了一座小橋。那枝葉卻不茂密,斑駁的陽光落下來,到給這水潭添了些許溫馨的暖意。潭上絲絲縷縷冒出白氣,飄飄渺渺遮擋在水潭四周,依稀可辨潭中央一個女子正在洗澡,女子背對著獨孤凌,飄來蕩去的水汽使得一頭烏發平添了幾分神秘之感。
獨孤凌眼眸微眯,不想這荒山野林中還有這般天地,更不曾想這般天地中竟還有這般的女子,不知情勢如何,一時等在原地,眼神大喇喇的盯著那女子美麗的背影,干脆來個以靜制動。
獨孤凌雙手抱胸靜靜地站著,那墨海卻急忙轉過身去,繼而制止了跟過來的夏醫仙等人不再靠近,才出聲道︰「在下墨海,冒昧打擾,還請恕罪,請姑娘趕緊上岸,我等還有事祈請姑娘相助。」
依新被小虎帶到這水潭也不過幾個時辰,剛到來時也被這水潭驚住了,委實想不到這密林深處竟有這般奇景。而後更為吃驚地卻是小虎那番話。
「此處地下有一泉眼,為古時有卑之祖象遠行時偶然之間發現,當時的有卑聚集地離此處還遠,象便略為施工,挖掘泉眼,慢慢引泉眼之水匯聚成此潭。而象在此沐浴後卻發現,年近古稀的自己竟然改頭換面,白發換青絲,恢復青春年少。象由此知此地靈氣之盛,卻也不敢喧嘩,只暗暗囑托親近之人指示有卑後族可朝此地漸漸徙近,卻萬不可透露此潭秘處,防患于未然。後來象便不知所蹤。有卑一族持續興盛了多少代之後,終因那舜之後人不斷騷擾侵襲,加之有象留下的囑托,便也慢慢遷徙到這密林旁邊,雖不再如往日興盛,卻也從此穩妥安寧。而此潭知之之人甚少,倒也未曾引起什麼紛爭。你既來自于不同世界,想來知道也無妨,更何況你身受飛來之災,有卑一族只怕從此也無寧日,你便去這潭里洗一洗,從此月兌胎換骨重新做人吧。」
依新只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久久,才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卻不料小虎目光深遠,悠悠嘆道︰「經過了這麼多年,我不知道,遲早也是有別人知道的。但願老天送你來,能讓有卑一族免于災禍。」
依新只看那童稚的面孔,小小的身軀,卻發出了這樣歷經滄桑、語重深長的話,不覺一愣,還待再問,卻見小虎目露沉痛,似在追想什麼極度痛苦的事情,又看看水潭還冒著熱氣,想想自己這幾日在林中的濕熱辛苦,當下邊三下五除二月兌了個精光,撲通跳下潭中,轉眼便游到了潭中央。
「管它什麼長生不老返老還童,先洗舒服了再說。」
依新在水中痛快的撲通著,那水溫溫柔柔撫著她的肌膚,說不出的舒爽痛快。依新正待哼個小曲,冷不防身體傳來一陣麻癢,緊接著是蝕骨鑽心的疼痛,那疼痛不斷,依新竟是再也受不了直接暈了過去。
醒來後,依新發現自己非但沒有淹死,反而感覺輕松了許多,正在打量著自己的變化,暗自沉思,卻被岸上傳來的呼聲打斷了。
依新一回頭,正看見不遠的岸邊獨孤凌面朝自己雙手抱胸,靜立不動,而他的幾個手下其中一個被朝自己,其他幾個站的較遠也看不清楚。
依新心里想著怎麼又見面了,一邊估計自己未著寸縷,一個猛子扎到湖面下,再露出頭來,已是到了一個隱蔽處,依新換好衣服,只發現原來的衣服穿在身上似乎小了一號,因念著小虎不知去向了何處,依新未來得及細想,便沿岸向獨孤凌處走來。
獨孤凌眼見著面前的美人扎入水中不見了蹤影,正自微微有一絲悵惘,不了微轉頭,一位身姿曼妙、絕色清麗的女子裊裊婷婷的緩步走了過來。
墨海因有求于人,趕緊躬身一禮︰「在下墨海,冒昧打擾,只望姑娘能熟知這林子,指點我們幾人走出,感激不盡。」
「我變只配與公子的隨從說話麼?」
依新沒有理墨海,只漠然的從墨海身邊走過,徑直與獨孤凌面對面。
獨孤凌見那女子走近,更是將眼神大喇喇的看了過去,只覺得那女子紅唇一張一合,每一字都似乎蘊含著魔力,吸引著自己沉淪下去。
「剛才公子還沒看夠嗎?」。
依新感覺到他熱辣的目光,微帶怒意的說道。
「這樣的美人,哪怕是一生一世也看不夠的。」
說罷竟也不抵御來自胸腔里那股,徑自貼近了依新的面容,嘴角含笑,向依新耳旁吐口熱氣道︰「這位美人,我們似乎見過呢。」
隨著這口熱氣,依新一下子想到那日月圓之夜,也是這男子闖入自己的草屋,也是這般輕狂的口氣,曖昧的說道︰「我不僅不走,還要在這里過夜……」
依新臉一下子熱了起來,羞惱道︰「你我素不相識,請你自重!」
獨孤凌看她表面上雖凶猛,骨子里卻是小女兒一個,那嬌羞帶怒的臉龐更添幾分魅惑,不禁心情大好,退開兩步哈哈大笑道︰「素不相識可以慢慢相識,何況我們在這野林中相遇,恐怕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識呢。」
依新听他半玩笑半認真,一時也無可奈何,況且自己唯一憑借的虎骨琴太過惹眼這次並未帶在身邊,自己是無半點武功,小虎又不知去了哪里,只得忍住氣說道︰「你們自己走吧,我是不會給你們帶路的,更何況我自己並不認得路。」
獨孤凌听這話也不惱,只說︰「我們無需美人帶路,我們只跟隨美人變好。」那語氣,分明帶上了幾分無賴。
依新不禁著急了,小虎到底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