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碎燼 零一

作者 ︰

晨霧漸漸散去,錦川鎮上的商販們也大都開始了一天的生計。可不論是過往的行人,還是各自收拾著家當的小攤販們,總是在不經意間就瞥向了站在路中央的兩位姑娘。原因無他,只因這倆位已足足站了半個時辰有余,且除卻四處張望外便再無其他動作。身量略矮的那位穿著青色衣物,倒不似一般女兒家的柔雅,而是要更為干脆利落些,而長發亦是被三寸青色高冠束起。手中握劍,眉眼嬌俏,頗有幾分修仙弟子的模樣。她身邊的那位則略顯高,著一身藍裝,容顏較之青衣女子則普通許多,大抵是混入人群便不易被發現的那種,但長發卻是用一柄竹扇挽起,眉間亦墜著一柄小小紅玉扇。

自兩人出現伊始,這藍衣少女便不住張望打量,可直到現在卻也未邁出一步,身邊青衣少女眉間已隱隱現出不耐之態。

也不知是何時,有眼尖之人認出了兩名少女所著的衣物乃蜀山當中的青煙碧和藍玉暖。而按照蜀山弟子排序的慣例,能力最上者著紫光寒,上者為青煙碧,次者則藍玉暖,至于最為下層的弟子方是綠拂曉。如此一來,投注于兩名少女的目光便頓時多了幾分敬意。錦川鎮位于少華山山腳,乃是巴蜀通向塞外的必經之路,而蜀山則懸于少華山深處的半空之中。千百年來,幸有蜀山,這錦川鎮的百姓才得以有這安寧平和的日子。

見倆人仍是立在路上,收拾妥當的客棧小廝便湊到了倆人身邊問道︰「兩位姑娘可是要買些什麼?」

青衣少女環視一圈,後踫了踫藍衣少女的胳膊,道︰「祈月,你再不決定,小師叔就得讓人找來了。」

被喚作祈月的藍衣少女聞言面色一哂,語聲低低地問向小廝︰「唔,這位小哥,我想找點這兒的特色小食,最好是能提精神的。你知道哪兒有的賣麼?」語聲將落,身邊青衣少女便接著道︰

「順便再打听下,你們這兒有修兵刃的麼?這青煙腕被師兄給折騰了下,快不行了。」

小廝怔愣,似有點不能相信這對自己說話的便是蜀山里排行為青的弟子,片刻後方指著南邊道︰「哎,有,有。小食的話,就數鎮上的秦記最為有名,來往的商旅或是江湖客都會去那兒。離秦記不遠便有家兵刃鋪子,找里面資歷最老的一位就成。」

小廝道完,那青衣少女便拉著藍衣少女朝南邊走去,而後者卻急急回首謝道︰「謝謝小哥。」

小廝連連擺手,可藍衣少女業已回過頭去,不一會兒兩人的背影便模糊了起來。小廝這才轉身回了客棧。

卻說這邊兩人找到那秦記之後,青衣少女便道︰「你去買小食,我去修青煙腕,一炷香過後還是這兒見。」

祈月卻是不放少女的手,道︰「祈筱,回去蜀山修不行嗎?宣鐵閣的長老們不都是個中好手麼?你陪我一道好不好?」

「讓宣鐵閣的長老來修理,不是擺明著讓師父也知道了麼?師父可不是小師叔,要是知道我和師兄私下里這般爭鬧,我可沒好果子吃。再說了,你去買個小食而已,很快就成了。我先去了啊!」

祈月還來不及應答,已讓祈筱掙開手,快步自身邊跑了過去。無法,祈月只得獨自一人邁進已有不少客人的秦記。甫一踏進,即有一小廝靠近問道︰「姑娘要些什麼?」

祈月抬眼將秦記來回看了一圈,最終卻是道︰「將你們這兒每樣都包一小份好了……」

小廝登時眉開眼笑,當即道︰「好叻!姑娘這邊坐著休息,東西很快就給姑娘備好。」說著,又是給擦桌又是給奉茶的,真真是有夠熱心。

祈月坐下便捧著茶杯,垂眸盯著杯中並非十分清澈的茶水。這時,她听見一人道︰「不愧是蜀山弟子,這出手還真是大方呀!」

祈月本欲解釋,可緊隨其後另有一人道︰「可不是麼?自瓊華覆滅,這凡塵中的修道門派還有誰能和蜀山比肩?現今蜀山的掌門可更是和仙界逍遙三仙齊名呀!是我們能比的麼……」

祈月握緊了茶杯,將準備起身反駁,此人的聲音已被打斷。

「知道不能比還在這里吠,你們主人都沒教好呢?」

祈月循聲看去,不是祈筱還是誰。祈月只見祈筱將青煙腕 嚓一聲合上,抬眸時即念訣御劍。長劍自祈筱手中飛離,一時青芒大綻,直迫其中一人的面門。那人自不會等著挨打,連忙拔劍應招,然而祈筱卻接著取下腰間長鞭,快速迎上另一人。

祈月頓時擔憂起來,以祈筱的身手自是不會吃虧,可若被幾位師伯得知此事,那她明日的試煉定會受到阻礙。顧不得許多,祈月一把奪過角落處小廝手中的包裹,丟下錢銀後即瞬步靠近祈筱,拽著她的手腕強行將她帶離。所幸祈月瞬步尚可,這才能夠一舉將祈筱帶出了錦川鎮。兩人將一停下,一身青煙碧的祈筱便嚷嚷道︰

「啊啊啊,祈月,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呀?那兩人完全不是我的敵手的!」

「可是明天就是四年一次的試煉之日了,若師伯們得知此事,定是會取消你參與試煉的資格。再想參加可就得四年後了,我,我想你和我們一起下山的……」

祈筱愣了愣,好半天後方道︰「好吧,我不該這麼沖動的……可是听見他們那麼說蜀山還是好火大,說的好像是蜀山害瓊華覆滅一樣。算了,瓊華覆滅已是百年前的事,我們再爭論也改變不了什麼。回去吧,我們出來也有些時辰了,小師叔肯定有察覺了。」

「那,那趕快回去吧。」祈月提著包裹就朝蜀山趕去,沒走幾步便見祈筱自身後趕超。

祈筱御劍飛到半空,笑道︰「祈月,這都六年了,你怎的還是記不起要用御劍?再不快點,你家祈墨就得奉師命來找你了!哈哈,我先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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