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碎燼 一四

作者 ︰

當那背負墨黑劍匣的少年御劍而至時,祈月是呆愣住了,或許是因為她一直認為祈然師兄都是開懷笑著的,又或許是她見到祈筱奔過去卻被祈然推開……祈筱在他身後恨恨跺腳,不滿道︰「臭師兄!這是干嘛呢?」

祈然卻徑自走到她面前,冷顏問道︰「祈墨呢?」

祈月尚未回神,故下意識地抬手一指,指向了祈墨的房間。隨後,她只感覺勁風拂面,再睜眼時祈然已不見身影。

祈然推開門,在祈墨蹙眉之前便將消息給炸了出來︰「寧華闕被盜。」

過了好一會兒,祈墨方出聲碎了屋中的死寂,問道︰「師父呢?」

「掌門封了小師叔的術力,將其禁錮在流沉閣。如今這事尚沒有很多人知曉,掌門只派了數名長老下山追尋。而掌門遣我來將此事告知于你,其意圖是若你能尋回寧華闕,則小師叔的罪責可免去。蜀山對其既往不咎,他還是我們的師尊,還是我的小師叔。」

「好。」祈墨沒有遲疑,當即便應下。

祈然于是將一管封住的卷軸交給祈墨,道︰「這里記載了寧華闕和偷盜弟子的所有相關,你且收好。掌門言,此人已然叛逃蜀山,奪回寧華闕後即刻誅殺,不必再帶回蜀山。」

祈墨頷首,靜了片刻後道︰「此事莫要告知祈月。」

「沒問題。」祈然點頭,轉身離開。然而他甫一踏出房門,便迎上怒氣沖沖的祈筱。祈然揮手,笑問︰「喲,師妹,這是誰惹你了呀?」

「你和祈墨說些什麼呢?神神秘秘的,還設個結界不讓人進!」

祈然彎唇,笑得甚是無辜,道︰「師妹這可錯怪我了!這是掌門給祈墨另派了任務,極為重要,自然要小心些。不過師妹可別問我,那任務是由掌門親自施法寫就的,我還沒那個能力偷窺。」

祈筱悻悻,仍是心有不服︰「那為什麼不讓藍銘夜去?」

「蜀山上下何人不知掌門屬意祈墨為下一任掌門人選?」祈然神情痞痞,可那語氣卻是模仿夢依然,說起來陰陽怪氣,讓祈筱再也繃不住臉。祈然見此,傾身靠近,待兩人鼻翼幾乎相貼時方問道︰「這些日子師妹可有想我啊?」

祈筱伸手拍開祈然的臉,笑道︰「想你作甚?我前些日子還踫著一美男子呢,甚是風流。有他在,我哪里還有心思想旁人。」

祈然听了倒也沒有祈筱料想中的動怒,反是後退數步,道︰「蜀山還有事,我就不做逗留了。」

「蜀山能有什麼事嘛?!浮生殿都安生百多年了,妖界更不必提,自依附浮生殿後便不曾進犯天界或人間,這樣一來還有什麼好忙的嗎?你又不是掌事的或長老!師兄留在這里陪我幾天嘛!」祈筱不依,近乎蠻橫地直沖祈然嚷嚷。

只是卻不想祈然也冷了臉色,道︰「依師妹之言,蜀山不是可以就此解散了?師妹此想法,大可直接向師父和掌門稟明。師兄不作陪了,就此離去。」

「臭祈然,不準走!」

祈筱高聲叫道,可祈然早已御劍遠去。看著祈然的身影徹底不見,祈筱突然就愣住了,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站在不遠處的祈月見了,忙上前牽起祈筱的手,勸慰道︰「祈筱,師兄他一定是真的有事要辦才這樣的,你別介意。」

「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祈筱用力推開祈月,大步跨進祈墨的屋子,問道︰「祈然他來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祈墨抬眸,瞧了一眼已失理智的祈筱,平靜道︰「不是所有人都有義務陪你瘋。」

祈筱冷笑,劈手朝祈墨攻去,意欲將他手中卷軸奪來。然祈墨卻並未躲避,反而將卷軸向上一拋,任祈筱奪去。祈筱想打開,卻被銘刻在卷軸上的咒語所攔。祈筱咬牙,將自己在蜀山所學的咒語法術一股腦地對卷軸施去,可那卷軸仍是沒有半分變化。

如此過去一炷香的時辰,祈墨沒了耐心,隔空將卷軸奪來,再一揮手便迫祈筱退出自己的屋子。

看著那兩扇木門轟然合上,祈筱徹底怒紅了雙眼。祈筱揚劍,沖著屋內道︰「你以為你祈墨算得什麼東西麼?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怪物罷了,祈月也是!」一說完,祈筱便將劍朝空中一拋,自己隨之躍起,御劍而去。

待祈筱走後,祈月才尋了處石凳坐下。丁丁和當當一左一右地牽著她的手,寬慰道︰「惡人她發瘋呢,姐姐別和她一般見識。」

祈月扯了扯嘴角,搖搖頭。她不是沒見過祈筱動怒,也不是沒見過祈筱同祈然爭執,可卻沒見過她如此不顧一切,哪里還像是她認識的那個沒心沒肺的祈筱……

祈月沒有想太多,因隨後不久祈墨便將離去的打算告知于她,只是中間略去了具體任務和青越的那部分。

「阿墨,不需要我們和你一起去麼?」

祈墨搖頭︰「不必了,我應付得來。再者依祈筱的性子,恐怕得過兩天才能恢復,恐失了先機。你在這里等著她回來便是。」

祈月下意識地想點頭,可一想到祈墨還有傷,便又道︰「可是你體內的龍息還不曾完全除去!」

祈墨別過頭去,將行李背上,淡淡道︰「沒關系,我能應付。」說完祈墨就走了,沒再給祈月繼續說話的機會。而丁丁和當當兩人一番商量過後,由丁丁跟著祈墨,當當留下,權當陪伴祈月。

一時間,這小院中便只剩下祈月和當當兩人,沒由來的冷清許多。

夜晚來臨之際,起了風,將院子里的樹木吹得盡朝一個方向歪去。因著只有兩人,祈月便將當當接來自己屋子。遠遠望去,那一盞孤零零的燈火竟似星光一般閃爍搖曳。

月值中宵,那一點燈火熄去,整個院子陷入沉寂的黑暗之中。忽有衣衫翻動之聲傳來,若有人此時抬眸,便能見到這樣一幕。漆黑的夜空中,僅那一彎冰輪嵌入其中,愈發得明亮。那一人如蝶般動作輕柔地落在了屋檐,紫衣翻飛鼓動,容顏明媚靚麗,且彎唇一笑,當成絕世美人之姿。

她彎下腰,似在揉撫著這一片小天地,俯仰之間,她終是確定了此前的猜測,不由輕笑出聲,聲音如鈴,清脆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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