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碎燼 二二

作者 ︰

祈月和祈筱兩人來到前廳後,管家便將丞相府的來人指了出來,且對他道︰「兩位已到,丞相有何吩咐即可言明——」

祈月看去,但見那人著一身青色長衫,木簪束發,中等個子。約莫是四十有余的年紀,眼神陰郁,面色也透著股詭異的白,讓人看不出半點生機。此人似沒注意到祈月的打量,徑自轉身走到祈月和祈筱身前,彎腰將拜帖奉上,道︰「丞相大人請三位過府一敘,時間初定為三日後。」

祈筱拈過拜帖,一眼掃過便還給了那人,問道︰「你家主子怎的不來?」

「丞相大人官居要職,無法抽身前來。」

祈筱聞言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倒讓祈月也有幾分不明白了。她雖知此人透著詭異,卻不能于短時間內看透,故而此時祈筱的所為她也著實不懂。

祈筱笑道︰「我問的是你家主子,不是丞相。就你主子還能是丞相?莫要玷辱了丞相這二字。」言畢,祈筱倏然出手,掐上此人的頸項。

祈月大驚,剛想上前勸阻卻又突然怔住,她明白祈筱斷然不是隨意取人性命之人,如此行為定有其理由。祈月看著祈筱的手愈見收緊,那人的臉色也漸漸漲紫,管家站在一旁亦是受了驚嚇,面色蒼白。過了片刻,祈月方意識到何處不對,這人雖然表現出了幾分難受,但沒有半點掙扎抵抗!

待此人脖子一歪斷氣後,祈月見祈筱另一手探進他的胸膛,緩緩掏出一枚泛著青色幽光的珠子。這珠子一離體,那人便迅速泄了氣,輕飄飄地自祈筱手中滑落,仿若紙片人。

祈筱凝視著珠子,唇角微揚,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煩請他代為回稟丞相,這拜帖,我祈筱收下了。」

祈筱說完便松了手,任珠子飛出府邸。早在祈筱掏出那枚珠子時,祈月便明白過來,但她卻有些擔憂地看向管家。然而管家神色坦然不少,反而沒了此前的受驚表現。祈月頓覺怪異,卻也只在心底叨咕幾句,她此時顯然更想問祈筱︰「祈筱,不是說了不攙和的麼,怎的受了這拜帖呢?」

「這丞相既是派了這假人過來,便篤定了是要讓我們明白,他那里亦有修道之人,明請不過,他大可讓人施術將我們給帶過去。」

祈月聞言更加驚詫,道︰「丞相身邊竟有如此厲害之人麼?連阿墨和你都敵不過?」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畢竟我們在明對方在暗,與其日後拆招,不若現在就挑明。想他一介丞相,當不會與我等人計較才是。」

祈月點頭,心下明了。祈筱又道︰「此事已完,我先回去,這些日子都有些手生了。」說完,祈筱當即轉身回屋,祈月自然是隨上。回去三人所在的小院,祈筱便給這獨立的院落給設了結界。

「祈月,給我瞧一眼你如今的陣法可好?」

祈月頷首,走到當中念訣化形,隨後一藍色光圈在她腳下浮現,圈中則印刻著栩栩如生的藍蝶。祈月一低吟,藍蝶即沖出光圈的禁錮,于她頭頂上空緩緩煽動著羽翅,只待她的後續指令。

祈月完成這一系列之後便看向祈筱,而後者恰在念訣,不多時,她的腳下即現出青紫色的光圈,流轉不止。祈月欣喜,看來祈筱距離紫段已不遠,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晉升。隨即,蛟龍吟嘯著自祈筱身後沖出,于半空停頓,與祈月的藍蝶相對。

近處觀察,祈月的藍蝶卻給人以清冷的尊貴之感,仿若天生便該如此睥睨眾生,而祈筱的蛟龍則冷厲且躁動,似隨時準備著取人性命。

青越曾言,祈月雖算不得蜀山上乘弟子,可她的蝶卻擁有最為尊貴的氣質,反之祈墨的金鳳卻是最為無賴的一位。這亦讓很多人不解,明明祈墨才是那般清冷疏離之人,而祈月雖算不得無賴,但多數時候卻也猶豫不決,唯唯諾諾,如此一來,兩人的化形倒真真是與其人相對了。

祈月笑言︰「祈筱,你好厲害啊,當晉升為紫了吧?」

「約莫還差上一些。但便是我晉升了,離祈墨也尚有不少距離。依他現在的實力,若無受傷,當是與小師叔不相上下。」

祈月驚訝道︰「阿墨竟有如此實力了麼?」

祈筱睇了祈月一眼,道︰「你幾乎日日與祈墨一起,當真不清楚麼?幾位師尊之中,除卻掌門,便是師父和小師叔實力最強。大師伯雖比不得小師叔,可也並非平凡之輩,祈墨能在傷重的情況下與其平手,自然是強。若在正常情況下拿出全部實力,未必就會輸與小師叔。且六年來,小師叔不過在最初的三年里有提點過他,由此可見他的天賦。有時我在想,祈墨他當真是入了幾世輪回的凡胎麼,莫非是掌門弄錯了,抑或是祈墨與那冥界有何淵源?」

「阿墨他不是旁人,就是阿墨而已!」祈月急急道,伴隨著她的情緒波動,那停佇半空的藍蝶亦隨之而動。

似是猜到了祈月的那點心思,祈筱笑道︰「擔心什麼,祈墨總是會呆在你身邊的,不是麼?」

沒想到祈月听到這話卻是垂了眸。祈筱如何會知道,祈墨愈是護著她,她愈難受。蜀山中任誰都知道,只要祈墨願,只要他主動去追尋,自此踏入天界全然不是問題,芸芸眾生追求的飛升成仙,長生不老,這于他都不是太大的問題,再不濟,于蜀山中做一個護劍尊者也是可以的。但偏偏,至少在外人看來,為了她祈月,這些他都棄之不取了。

她是想要陪在祈墨身邊不錯,但並非是以折損他的羽翼為代價。

若可以,她願意為了他去努力,努力與之並肩。

祈月沒有想太久,因那柄漸至透明的霜色長離劃破祈筱的結界,斜斜刺入地面之中。祈月斂了心思抬眸看去,見祈墨單手負背淡然落地,隨後去拔了長離轉身回房。祈月想起拜帖一事,便喚道︰「阿墨,丞相府來人遞了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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