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碎燼 二一

作者 ︰

一路上,祈墨似乎急著趕路,除卻途中休息的那段時間,他幾乎都是一人騎馬在前,遠遠地將祈月他們的大隊甩在身後。如此一來,連月的旅途祈月甚至沒能和他說上一句話。

夜晚,總是不期然而至。他們一行人早在白日便抵達了洛都城外,可沈墨寒卻沒有急著進城,反是讓祈墨他們一直候到夜幕垂下之際。祈月雖不解,可也老實依言行事,在這洛都,他沈墨寒總比她要更明白情況些。于清冷的月光下,祈月跟著當先的轎子一路疾馳,沈墨寒的那些烏衣侍衛甫一進城便都隱去了蹤跡,如今看來除卻轎夫便只有他們三人相隨。

約莫半個時辰過後,一行數人終是來到沈府之前。沈府中人似早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沈墨寒的轎子將一靠近,府邸的大門便悄然打開,一列小廝垂頭魚貫而出。

沈墨寒出了轎子,對祈月等人道︰「到了,諸位可以下馬了。」

祈月瞅了瞅祈墨和祈筱,率先下了馬,隨後便有一小廝走到她身邊將馬給牽走。祈月跟在沈墨寒身後走進府中,期間忍不住暗中看向祈墨,然後者仍舊是神色淡然,不辨悲喜。

沈府並沒有祈月料想得那般大,但卻讓她覺著一切井然有序。沈墨寒並沒有其他交待,只對他們道︰「今日時辰已晚,加之諸位連月奔波,想必已是不堪勞累,沈某已讓人收拾好了臥房,這便遣人領諸位回屋休息。」

如此馬不停蹄地趕路對祈月來說確是第一次,說不累那是騙人,故而她並未太多忸怩,跟著小廝便一路朝後院走去。三人的屋子是靠著的,祈月看了一眼始終默然的祈墨緩緩合上了門,她對自己說,明日一早便去找阿墨說聲抱歉,那樣誤會他到底是她的不對……

約莫半個時辰後,沈府的燈火漸漸暗去,似要就此隱入這黑夜。祈墨短暫休憩片刻便醒了過來,悄然自屋中走出,輕躍上屋頂。倒不是他不累,只是他已習慣了每到一處便盡早地將一切了解清楚,而這樣剛抵達就入睡,著實讓他沒有踏實感。

祈墨將一提步朝有亮光處掠去,卻不想竟看見沈墨寒的轎子自沈府的側門被抬了出去。祈墨略一蹙眉,暗中尾隨。現下抬轎之人步伐沉穩,速度極快,絕非與他一路同行之人。大抵是一盞茶的時辰過後,轎子停下,祈墨湊近幾分,果真見了沈墨寒自里面走出。可那人哪里還有半點儒雅公子的模樣,一身黑衣,長發束以六寸墨玉冠,面上端的更是生人莫近的冷漠疏離。

祈墨抬眸看向沈墨寒走向的地方,但見那守衛森嚴,佔地極廣,在這清冷的月光中也不失冷厲威嚴。見此,祈墨皺了眉,便是他此前從未離開過蜀山,他也幾能猜到此地為何處。至于沈墨寒,雖知道他不簡單,可卻並未想太多,但現下看來他托他們相助之事只怕不會簡單。

祈墨下意識地便想到了離去,這凡塵中的皇權雖是至上,可對于他們這些修仙弟子倒也不是那般可怕。只要他當真想月兌身,蜀山天界,乃至妖魔兩界,又有何處不能安身?然而祈月……祈墨搖頭,還有一個祈筱就不好解決了。

沒有繼續停留,祈墨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次日,祈月甫一醒來,匆匆洗梳罷便去了祈墨屋外,可連喚數聲也不聞應答,不由得便生出幾分焦慮,上前徑自就推開了門。祈月微愣,祈墨此時正背對著她套上紫陽的外衣。

「阿墨,怎的都不理我?」

祈墨未答,拿起桌上的玉冠將長發束好,這才應聲︰「沒听見。」

「阿墨,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沒弄明白事情原委便對你嚷嚷,你別再生氣了好不好?」祈月走上前,扯著祈墨的衣袖央道。

「我沒生氣。」

祈月卻是不信,道︰「可你都好長時間沒理我了。」

祈墨聞言緩緩蹙起眉頭,眸中困惑一閃而過,只可惜還不待祈月看清他便垂眸捏起了眉心。

「我那是在想掌門傳授的劍招,沒注意到。」

「真的?」

祈墨點頭,祈月這才大松一口氣,變得歡喜起來,挽著祈墨道︰「嗯,那我也要努力,不能總讓阿墨保護我!對了,丁丁和當當呢?」

「這里是帝都,王氣太甚,我恐他二人承受不住便讓他們隨意尋了處花瓶藏著。」

祈月了然,便不再追問,挽著祈墨即去找祈筱。三人用過早膳,祈墨便出府了,祈月自然明白他這一習慣,不再追問。其後不久,一名中年男子找到祈月和祈筱兩人。

男子微一欠身,道︰「兩位姑娘,在下乃沈府的管家沈文,奉王爺之命特來告知兩位貴客,道他此後數日都將留在宮中,若有事當遣侍從以書信告知,還望兩位姑娘體諒之余莫要就此離去,王爺定會早日歸來。」

這位管家將將說完,祈月便見一著鵝黃衣飾的婢女疾步走來,對著管家耳語數句。管家先是皺眉,後又看了祈月兩人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後管家揮揮手,讓婢女退下,才又對祈月兩人道︰

「兩位姑娘,丞相府來了人,道是要邀請兩位及早前離府的公子過府一敘。」

祈月回道︰「我們並不認識丞相,而且我想阿墨也不會想去的,管家替我們回了可好?」祈墨身子還沒全好,這沈墨寒一事已是自己央來的,她並不想再給他招來其他麻煩。

可管家卻似有難色,搓著手道︰「姑娘,這恐怕有些困難。丞相官居一品,乃是當朝重臣,其實權更在王爺之上……」

管家沒說完,可祈月她們都已明白。祈月看了一眼祈筱,後者道︰「既是如此,便勞煩管家帶路,讓我們去看一看。」

管家連連點頭,當先朝前廳走去。

祈月拉拉祈筱,小聲道︰「祈筱,我們看看就算了吧,我不想阿墨再牽扯進什麼事了,他該好好休養。」

「這是自然,我也好久沒修煉了,正好想著趁王爺不在好好練習陣法呢,如何能再去招惹麻煩之事?再這樣下去,我就擔心三年後要被師父給罵死了!」

祈月頷首,歡顏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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