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正在和醫生討論中藥養胃的方略,听到外面亂糟糟的,覺得有些不對勁。出來一看,女兵們都跑得沒影兒了。
她叫住了那兩個見到她就鬼鬼祟祟往牆邊溜的郭亞軍、李琪二人,「你們排長呢?干什麼去了?」
「哦,是指導員啊,你問排長?那個……她是回連里……對了,她說要去給蒲英她們買營養品!」
郭亞軍表面粗豪,其實也不傻,這會兒她當著指導員的面就開始滿口跑火車了。
司辰懷疑地看著她,「買營養品?……不在我這兒請假?」
跟指導員耍小聰明,郭亞軍還是女敕了點啊。要是能讓小新兵給忽悠了,司辰配當這個指導員嗎?
「李琪!」司辰突然大喝一聲。
「到!」李琪條件反射地挺胸立正。
「說!你們排長干什麼去了?」
「報告!排長她,」李琪到底比郭亞軍多點閱歷,知道這種事兒是紙包不住火的,只好委婉地說︰「……她帶著大伙兒找二排的,評理去了!」
「評理?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司辰今天一直在終點處,沒有跟跑。當她接住昏迷的蒲英之後,又直接送來衛生隊,根本不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等她听完郭李二人「聲淚俱下」又有點「添油加醋」的敘述,再看了孟大記者當場拍攝的李琪被撞的畫面回放後,終于明白了——為什麼今天的四個傷病號都是一排的?為什麼一排的兵會這麼激動?
連一向有點孤僻自閉的蒲英都這麼反常,難怪一排長王雨盈要爆發了呢!
那個炮筒子要是沒點反應,就不是她了!
她要是沒點反應,也不配帶這個兵了!
本來飛龍師的女兵,一向好勝心強,榮譽感強,見第一就爭,見紅旗就扛——這對軍隊來說,是好事!但有時候,女兵們爭斗得太厲害,也會出問題!比如,今天鬧的這出。
司指導員想到這個糾紛就有點頭大,不過出于對王雨盈的了解,她沒有慌了手腳。
她馬上撥電話到女兵連,和肖連長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對!讓她先鬧一會兒!您吶,就站一旁看著好了,有什麼事兒往我身上推!不管怎麼說,有您這尊大神在,我諒她也不敢撒潑!好,我也馬上就上來了!」
司辰之所以敢由著一排長的性子鬧一會兒,也是因為她知道這個老兵過去的脾氣雖然不好,但在經歷一些事情後已經變得比較成熟了。
一排長王雨盈,兵齡5年,軍餃中士,現任師通信營無線連移動通信班的班長。曾獲軍區通信專業比武個人全能第三,立二等功1次,三等功2次。
當年為了備戰專業比武,她主動放棄了考軍校的名額。比武立功後,按規定她可以直接提干的,卻被人在關鍵時刻告了一狀,說她在新兵連當班長時打罵體罰戰士。
這件事兒,王雨盈其實是冤枉的。她這人,除了名字女性化,身材相貌、說話行事卻都很男性化。平時呢,也和女兵們打打鬧鬧慣了,說話沒把門的,下手也沒輕沒重的。一些事情被有心的人看在眼中,再傳出去就夸大了許多。本來是訓練中的一些嚴格要求,就給傳成了打罵。
而部隊現在對老兵打新兵的事兒又特別敏感,于是她提干的事黃了,還差點讓她退伍回鄉。後來,還是通信營的領導想方設法地把這個業務尖子給保了下來,之後也給轉了士官。
那件事對暴躁的王雨盈還是影響比較大,從那以後她說話行事就注意多了,嘴巴上雖然還是不饒人,但絕對不會動手的了。
司辰知道今天這事兒是二排的不對,但一排也不能不依不饒。如果自己立刻露面,兩邊各打二十大板,結果肯定是誰也不服氣,那還不如讓王雨盈和一排的女兵們先大鬧一場把怒氣發泄出來,自己再上去收拾殘局!——反正王雨盈也不可能真的打群架。
且不提司辰如何去處理一排二排的糾紛,卻說蒲英這次跑得太拼命,差點把自己跑月兌了半條命。因為體力的損耗太大,身體自動執行了代償反應,讓她昏睡了二十多個小時,睜開眼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午後了。
眼楮剛剛適應了白日的光線,蒲英就感到月復部傳來一陣陣「咕嚕嚕」的腸鳴音——原來自己是餓醒的。
能不餓嗎?跑完步到現在,一直粒米未進,就靠輸液吊著命。
這將近一天的時間,她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依稀記得,到衛生隊後就給打上了吊針,期間由郭亞軍扶著上了趟廁所。她好像說讓自己吃飯來著,記得自己不耐煩地推開碗,繼續蒙頭大睡。這一睡就睡到了現在。
咦,那個郭亞軍跑哪兒去了?不是英雄人物蘇醒過來的時候,床邊都應該圍滿了感激和崇拜的人,無比欣慰地說著「太好了!你醒過來了!」之類的台詞嗎?
怎麼我卻這個待遇,想吃個飯都沒人?
蒲英搖搖頭,雙手一撐,要坐起來,腰肋部肌肉卻是一陣酸疼,讓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你醒了?」一個縴細柔弱的聲音響起。
蒲英循聲看去,這才發現另一側的病床上躺著路佳佳,「呃……你也病了?」
路佳佳苦笑了一下︰「嗯,我又……」
「又吐血了?」蒲英沖口而出,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同情。病中之人最理解失去健康的痛苦。
「是啊,老毛病了。」路佳佳笑得有點不好意思。
「哦……」蒲英沒話了,因為視線被吸引到兩張病床之間的床頭櫃上。
那里有兩個大塑料口袋,里面花花綠綠包裝的好像是听裝女乃粉、水果、罐頭、零食之類。
「這些……是?」
「都是上午田苗苗拎過來的,說是給你補……」
「這丫頭,夠意思!」蒲英沒等路佳佳說完,就猴急地在大口袋里翻找起來,「怎麼這麼多女乃粉,當我沒滿月啊……這罐頭讓我怎麼開啊,暈……水果也不頂事……奧利奧?算了,先墊一口吧!」
路佳佳見到一向「風淡雲輕」的蒲英,也露出難得的焦躁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民以食為天」真是真理啊——誰餓著肚子的時候,也維持不了什麼風度氣質。
小區停電,先寫這麼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