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流螢 第五章 失望

作者 ︰

紀融和端木蘅踏進臨風閣的那一刻,蕭顏正在房間里睡午覺。一個人住會很無聊,而且他又不願意出去跟別人接觸,所以一天里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在房間里睡覺,當然,睡沒睡著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一次,紀融並沒有等待蕭逸的接見,而是敲開了門就直接帶端木蘅去了後院。等到了後院,面對著蕭顏的陋居,連端木蘅都有些吃驚。「果然是個奇怪的人。」端木蘅暗想。

紀融上前敲了敲門,房門緩緩的打開了,站在里面的蕭顏依舊面無表情。

「大哥,我已經把端木姑娘帶來了。」說著,紀融便自覺讓開。

這是端木蘅第一次打量蕭顏,除了那張蒼白的臉上唯一能留給她深刻印象的就是那雙如古井般幽深寒冷的眼楮,一襲孝衣,粗麻做得那種,可是穿在這個人身上卻完全是另一種感覺,端木蘅想了很久才想到一個詞來形容這種感覺︰恍若隔世。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相互對視的,倒是紀融卻從中看出了些別的東西,比如說︰兩個人的眼神都冷得能凍死頭豬;兩個人都穿著粗布麻衣,而且好像都很喜歡這樣的材質;兩個人注視著對方的時候雖然眼球都沒有動一下但是紀融感覺他們已經把對方從頭到腳審視了個遍。現在,就是誰先開口的問題了。

「我需要你去刺殺陳艮之。」

端木蘅和紀融都嚇了一跳。

「如果我能殺了他,他絕對活不到現在。」

「二弟不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蕭逸已經出現在了大家面前,「二弟,你想為父親報仇我可以理解,可是,陳艮之現在一旦不明不白的死去,那麼他奪走的我蕭家的產業肯定會被他背後的那群人給瓜分掉,到時候要想收回我蕭家的產業就更難了呀,所以,我們最好還是從長計議。」

「哼,蕭家的產業?」蕭顏極度不屑的看著大哥,「跟我有什麼關系。」

「這……」蕭逸完全沒有想到弟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你……」

「蕭家的產業如果你想收又收得回來的話你自己去收好了,我,不感興趣。」

蕭逸頓時無語。

蕭顏繼續對端木蘅說道︰「陳艮之並不難對付,他手下的那四個‘鬼護衛’才更加棘手。」

端木蘅點頭,確實,若不是陳艮之手下那幾個武功高強陣法玄妙又百毒不侵的‘鬼護衛’端木蘅不知道已經把他大卸八塊多少次了。

蕭顏拿出一張折在一起的紙,彈給了端木蘅。端木蘅打開紙條,上面寫了兩副藥方,看起來都是些平常的藥材,不知道蕭顏所謂何意。

「不用懷疑,這些都是普通的藥材,而且都沒有毒。」

「那麼,蕭公子如此是何用意。」端木蘅說話還是沒有什麼語氣。

「著兩幅藥都是驅寒用的,都有很好滋補的效果,而且,如果分別加入桃花蜜和茉莉花蜜的話,功效會提高數倍。」蕭顏轉身看著端木蘅,一字一句的說道︰「想辦法,將這兩服藥味給‘鬼衛’喝下。」

端木蘅給了蕭顏一個極其鄙視的笑容︰「陳艮之平時對他那幾個‘鬼衛’極其的好,像這些個補品什麼的就不勞煩蕭公子相送了。」說著,心中暗想︰這些日子來听紀融那般推崇,還以為這個蕭公子是個怎樣神通廣大的人物,原來,也不過是個不知所謂的角色而已。

對于端木蘅的不屑一顧,蕭顏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吃驚,他只是補充的說道︰「‘鬼衛’之所以可以百毒不侵,是因為他們在多年前因為一場奇遇而得到了‘火蛇精魄’,這‘火蛇精魄’乃世間至陽之物,可焚滅世間一切污穢之物,但是這件寶貝卻不是那麼容易駕馭的,‘鬼衛’雖然得到了百毒不侵之身,但是卻身體陰陽失衡,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有那麼大的能耐卻要委身于陳艮之的原因,因為陳艮之所煉的心法極其陰寒,‘鬼衛’需要他的內力來緩解自己的痛苦。」蕭顏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端木蘅,然後像沒事人一樣的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就在他關門的那一剎那,傳來端木蘅的聲音︰「如果這次可以成功,我會記得還你一個人情的。」

蕭顏的嘴角上揚了一個很邪惡的弧度。

「我陪你一起去吧。」對著發呆的端木蘅,紀融好心的提議到。

「不必。」端木蘅將兩張藥方小心的放進懷里,連看都沒看紀融一眼便轉身離去。

紀融無奈的聳聳肩,而一旁的蕭逸更是錯愕的大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紀融當然只是說說,江湖上見過端木蘅真容的人很多,但到現在為止還依然活著的人扳著指頭都數的過來,而他紀融便不同了,他在江湖上名氣簡直就太大了,這不僅跟他師出名門有關,也跟他從來不認得低調兩個字怎麼寫有關。看現在好像已經沒自己什麼事了,他也不願去打擾蕭顏,便一個人溜達著走出了筠園,可是,正要出門時卻被人叫住。

「紀公子,請留步!」

紀融感嘆,著小子反應還真是慢,都這麼一大會了才回過神來。

「蕭公子,找紀某還有什麼事嗎?」。

「紀公子,蕭某確實有些事情想請公子幫忙,請進屋詳談。」蕭逸客氣的將紀融請到書房,紀融也沒有客氣,品嘗著幽香撲鼻的春尖,一副興致很高的樣子。

「紀公子,我想我們蕭家的情況不用多說你大概也看到了吧,蕭某現在真的是捉襟見肘,尷尬的很那。」蕭逸開門見山,一開口就直奔主題,訴苦。

紀融卻說;「蕭公子不必如此,蕭老爺在世的時候叱 ——他老人家不在了,但是,蕭公子也沒有必要這麼擔憂啊,有蕭公子在,臨風閣重新崛起也是指日可待呀。」

蕭逸這段日子已經听了太多這樣的話,當然知道這句話到底有多麼虛情假意,當然不會真的認為紀融是真的看好他。只是,他今天真的沒有心情在這里听這些胡扯,他真的有很著急的事情。

「紀公子過獎了,蕭某這點自知之明當然是有的,蕭某這次特地請紀公子來確實是有事相商。」

即然沒必要客套了,紀融也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性子,認真的傾听起來。

「紀公子肯定也想到了,就是為了我的二弟。」蕭逸停頓了一下,觀察紀融的表情,可是紀融好像沒看見一樣,一副很認真听故事的樣子。

蕭逸繼續說道︰「這本是蕭家的家事,不應該勞煩紀公子的,可是紀公子你也知道,二弟他離家早,對這個家已經沒有多少感情了,可是現在蕭家正處在著為難關頭,我兄弟二人如果不能齊心協力的話,這蕭家可能真的就要完了。」

紀融很淡定的听完了蕭逸的訴苦,然後很簡潔的問道︰「那麼,在蕭公子看來,怎樣做才能算是兄弟二人其心呢?」

「這……」蕭逸沒想到紀融會問的這麼干脆,理了理思緒說道︰「我當然是希望可以為父親報仇雪恨的,我也希望臨風閣可以恢復原來那樣的盛景,現在,蕭家就剩下我們兄弟二人了,如果我們在這樣各自為陣的話,那麼振興蕭家的希望不是更渺茫了?」

紀融笑著說︰「原來,蕭公子是在抱怨蕭顏大哥這次刺殺陳艮之的行動沒有提前向你匯報啊。」

蕭逸趕緊說︰「哪里,什麼匯報不匯報的,蕭某只是想,這麼重要的事情,二弟就算覺得我這個大哥無能不願與我商議,是不是也應該事先告訴我一聲,好讓我有個準備啊。」

紀融疑惑的問︰「蕭公子說的沒錯,可是,這些話是不是應該你親自去跟令弟說呀,我只是一個外人,總不好對蕭家的事情指指點點的。」

蕭逸頓時眉頭都擰成了一疙瘩,「這些事情本來是不好意思驚動紀公子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二弟他現在對我那麼冷淡,我幾次去找他他都閉門不見,跟他說話他也不回答,我真的也是沒什麼辦法了,才想要麻煩紀公子的。」

紀融好笑︰「雖說我也令弟兄弟相稱,可是,你難道沒有看到嗎,他對我的態度比對你好不了多少吧。」

蕭逸自然不會這麼被紀融唬住,上前挽住紀融的手生怕他突然跑了似地,「可是,二弟他信任你啊,他雖然嘴上不說,可是他讓你去尋找端木姑娘就說明他相信你呀。」

紀融郁悶,只得老老實實的說;「就算蕭公子說的是事情,難道蕭公子真的以為令弟會听我的嗎?他是大哥,從來都只有我听從他的指揮,我在他面前也是根本說不上話的。而且你不知道,從小到大,大哥他就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他連跟別人說話都很少,更不要說讓他遇事跟別人商量一下,他從來就沒有這個習慣。」

蕭逸知道弟弟性子孤僻,可是沒想到會發展到這個樣子,他之所以會找紀融來說這件事,就是因為這些天來紀融算是唯一一個和蕭顏正式打過交道的人,如果真的如紀融所說,那麼,要蕭顏以後和他協作行動根本就不可能。

紀融知道蕭逸心中打著怎麼樣的算盤,到了這個份上蕭逸還想要爭取兄弟兩個人之間的主導權,那怎麼可能。蕭顏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紀融二十多年了都沒有看清楚,可是,他絕對知道,蕭顏不可能容忍這樣一個哥哥騎在自己頭上,最後,他還是決定提醒蕭逸一下。

「蕭公子,其實恕紀某直言,以我對令弟的了解,他去刺殺陳艮之只是為了能給父親報仇,你也看到了,大哥他一樣淡靜,對什麼重振臨風閣真的不敢興趣,我說過了,他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所以,臨風閣這個擔子恐怕只能蕭公子你一個人扛了。」

說完,紀融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然後瀟灑的推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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