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流螢 第八章 乙方

作者 ︰

話說兩頭,端木蘅那邊一切都還在策劃階段徘徊,而紀融這里確實遇到了大麻煩。

韓威一死,與韓威有關系的人都變成了驚弓之鳥,紀融對于二十多年錢的事情了解的太少,而現在能幫助自己的人幾乎沒有,所以,這麼多天下來,他完全沒有查到一點信息。

因為韓威的老娘早在兩年前就過世了,所以紀融即使尋遍了韓威發家立足的錦州城最後也只得通過韓威的一個家丁找到了韓威原來的管家,而這位老管家以為紀融是來找麻煩的,于是對紀融的提問完全不予理會,而且還做好了一死以謝舊主的準備,這讓紀融很無奈。他反復表示,自己只是對當年韓威得到的那株奇特的藥草感興趣,對韓家完全沒有惡意,可是誰會相信呢?紀融只得仰天長嘆︰端木蘅,你害死我了!

這一天,紀融終于想到了別的辦法,一大早他便打扮成一商人的樣子,挨個的流竄在錦州大大小小的醫官藥鋪之中。

「敢問這位老板,您有沒有見過一種想蓮花一樣的植物,只是花瓣通體都是鮮血一般的紅色,好像,就叫什麼血蓮的?」一進門,紀融就急匆匆的朝藥房掌櫃問道。

「血蓮?那是什麼東西,听著挺嚇人的,沒見過。」老板還真是給紀融問住了,在他的腦海里,世上什麼時候有這樣奇怪的東西了?

「啊,真沒見過呀!」紀融故做驚訝,然後滿臉惋惜之色。「唉,這東西,可真不好找,要是找不到的話,那麼多銀子,就真的打水漂了呦!」

一听到銀子,老板馬上來了精神,趕忙追問道︰「不知這位公子你找這麼奇怪的東西有什麼用嗎?」。

紀融長嘆一聲,幽幽道來︰「唉,我家在京城也是做藥材生意的,前幾日大理寺吳大人家的家丁突然前來,說吳大人有要事找在下,在下便隨那家丁去了吳大人府上,才知道吳大人的母親得了癆疾,眼看就剩下半條命了,請來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唯有以為錦州來的大夫說,錦州第一富商韓威韓老板的母親也曾得過惡疾,原以為沒救了,可是誰知韓老板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株奇特的藥材竟然將老母的病治好了,而這位大夫也沒有見過那株神奇的藥材,只是听說這藥材長的像普通的蓮花,只是通體都是血紅色,而且花枯萎了以後那顏色竟然絲毫沒有變的暗淡,顏色鮮艷的很哪!」紀融適時的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注釋著老板,而這位老板也很配合的一臉吃驚神色,紀融心中暗笑,這隨口編來的故事雖然不是天衣無縫,可是哄哄這位老板還是綽綽有余的。

「確實,韓大官人的老母親啊好多年前就身體不好,可是既然硬撐了十來年,我們也都奇怪呢,原來這中間還有這麼一段往事呀。」

紀融很誠懇的點點頭,「是啊,吳大人現在也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老母親一天比一天衰弱,可是,唉。」同情,紀融的眼中滿滿的都是同情的目光,這目光就那麼哀婉的投射到藥店老板的身上,連藥店老板都被感染上了一種悲涼的氣氛。

「這麼說,公子是受了這位吳大人的委托所以前來尋找這味藥材的?」

紀融听後立刻點頭,狠狠的點頭,配合,什麼叫配合,這就叫配合,像端木蘅那樣不懂得配合的人簡直就太不可愛了,看看這位老板,多配合呀,多好呀,是不?

「對呀,這吳大人身居高位,可是對自己母親的病也是束手無策,最後只得將希望寄托在這味奇特的藥材上了,所以,他才開了那樣高的報酬,派門客們四處尋找這味藥材的。」紀融故意將最後一句話說的極為鄭重,但是說話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而老板依舊很配合的擺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著讓紀融樂開了花。

「不瞞公子說,我這藥方也是百年老店了,這錦州城里我這家雖說不是最大的,但絕對是資格最老的,韓老夫人當年的惡疾在下也耳聞過,而且韓老婦人這些年來使用的藥材我們店里也是出的最多的。」現在,終于轉換角色,變成了老板來暗示紀融。

紀融當然是很會接戲的,「哦,原來如此,老板您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老板笑道︰「哪里哪里,我也就是認識一些與韓老板交情甚好的大夫罷了,哪里敢高攀。」

話說到這里已經很明白了,可是,演戲的人環得演,接戲的人也還得接,說實在的,紀融要不是為了蕭顏,才不會無聊到做這些個累人的事情。

「真的?您真的認識給韓老婦人治過病的大夫?」典型的偷換概念,藥店老板說的是于韓威交情比較好的大夫,而到了紀融這里,就變成了給韓老夫人看過病的大夫了,紀融隨口一說就將事情點明,而其看起來好像還挺天衣無縫的樣子。

藥店老板當下便挺直了身板說道︰「絕對不騙你,我這藥鋪經營的這麼好,在大家那里可都是有口碑的。」

紀融立刻兩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說︰「那就好,那就麻煩老板了,一定幫幫我。」說著,手心里便溜出一錠不小的銀錠子,滿面堆笑的塞給了藥店的老板,當然,藥店老板也會很配合的將銀子塞進袖子里,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笑著。

「我就住在這條街上的洪福客棧,您要是有了什麼消息,一定記得來告訴我一聲,到時候,吳大人的獎賞肯定少不了你的。」

藥店老板自然明白這點事理的,心領神會的點頭,紀融看差不多了,便立馬走人,免得那老板再想起來什麼問東問西的。

如果端木蘅在旁邊的話說不定會為自己臉紅,比起紀融來,她說句謊話便會滿身大汗簡直就差太遠了。需要說明的是,大理寺確實有一位姓吳的官員,而且職位不低,而且這位吳大人的老母親卻是是病了,很重,很多大夫都沒有回天無數,最重要的是,這位吳大人確實有招募過一些江湖上的郎中給母親看病而且听信了一些人的話在民間尋找一些特別的藥材。現在看出來了吧,紀融和端木蘅撒謊是的區別,不僅僅是是否輕車熟路心思縝密的問題,更重要的問題就在于兩個字︰情報。紀融有一大把人脈為自己提供各種各樣的消息來供他篩選利用,這一點對于特立獨行的端木蘅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對于這一點,蕭顏當然是看的很明白,所以在以後的日子里,他對這兩個人的態度也是截然相反。

紀融在一天時間內幾乎逛完了錦州城所有的藥鋪,可是對于像和剛才那位老板的對話出現的頻率卻並不高,因為紀融早已經對這里所有的有資歷有背景的藥鋪做了匯總,對于那些小藥鋪而言,他的光顧只是為了造勢而已,于是,一時間錦州城各大藥行的老板們都忙碌了起來,就是那些個小藥店也開始注意事情的發展動向,還有些人更加的直接,找了一大幫人搜遍了錦州城附近的山脈和水源,更有勝者,城里的荷花在某一日清晨竟然被全部采光,這一切,簡直就堪稱奇跡。

在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忙碌的時候,紀融當然是,很悠閑的。品品茶,听听曲,偶爾等在某條巷口‘偶然’邂逅一下某家的千金小姐,隨便也多照顧照顧小姐的丫鬟,總之,日子過的那是好不自在呀。當然,他也會有忙碌的時候,比如說某家藥行的掌櫃又拿來了一株酷似血蓮的藥材,又或者某位醫生上門來說自己當年與韓家有過這樣那樣的淵源,等等。當然,那些個劣質的假冒偽劣商品絕對不可能逃過紀融的雙眼,至于那些個故意跑來賣關子好騙吃騙喝的騙子們,遇上紀融這個大騙子那下場簡直就可以用可憐來形容,最直接的證據就是,這些天來他為了打听血蓮的下落給那些個藥行老板們塞了不少錢了,再加上他一天到晚風花雪月灑出去的,絕對是筆大數目,可是,不見他再去支取過現銀,他的腰包反而比來的時候更鼓了,可想而知,那些跑來騙大騙子的小騙子們結局會是怎樣的悲慘。不過紀融是不著急的,因為他知道,在某個地方有個人絕對比他還要著急,而現在,他只要回去的比她早一些就好了,所以,不著急。

就這樣晃晃悠悠好幾天了,有用的信息是有的,可是,即使把這些信息全都加起來,對紀融來說也沒有多大的收獲,因為兩個問題︰一是這麼多人里竟然沒有一個人真的見過那株血蓮,二便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那株血來來自何方,韓威又是怎樣將那株血蓮拿到手的。這兩個問題不解決,一切都是白費。紀融不得不佩服韓威的保密工作,感覺那株血蓮就是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那麼奇怪的花,不會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紀融開始對著天空思索著,而且很快,他的思索就有了結果,這可能不重要,因為重要的是,他的思索竟然是對的。而告訴他這一切的人,就是那位被紀融徹底忽略掉了的韓斌。

見到韓斌的那一刻,紀融的表情是怪異的,他不是個臉皮薄的人,可是也沒厚到能在韓斌面前面不改色的程度。

「咳…咳,韓公子最近可好啊!」這句話在交際場上基本上和‘今天天氣真好呀。’一樣處于永遠都難以超越的巔峰,紀融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才會搬出這樣的‘神作’來。

面對紀融的尷尬,韓斌只能冷笑,其實他不知道,敢對紀融這麼笑的人大都已經死了,而這一刻紀融必須容忍他的原因就只是為了那株血蓮的消息。

「紀公子不必客氣,我好不好,紀公子會不知道嗎?」。韓斌是恨紀融的,不管換做是誰,在發生過那一切後如果還能不恨紀融的話,那個人一定腦子有問題的厲害。

「呵……呵呵。」紀融已經在盡力的壓制自己了,「韓公子,不知道韓公子知不知道當年那株血蓮的來頭,這些天來,紀融為了這件事可是苦惱的緊哪,還請韓公子一定幫忙。」紀融自己都想罵自己一句大言不慚了,人家憑什麼幫你呀,為什麼要幫你呀,要是人家有那個能力,恐怕這一刻早就對自己刀劍相向了吧。可是,能怎麼辦呢?韓斌已經變成了現在唯一的線索。

韓斌對紀融的話倒是沒多大的反應,只是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緩緩的說︰「我的確知道那株血蓮的來路,也可以告訴紀公子,但是,韓某有個條件,希望紀公子可以考慮。」

這個世上能跟紀融談條件的人不多,只是沒有想到韓斌也變成了其中一個,若不是紀融看事情好像有了些回旋的余地,不然的話,韓斌可能早就人頭落地了。「韓公子請說,只要紀某有能力辦得到的,一定盡力。」紀融明確的強調‘能辦得到了’也就是說,殺端木蘅這種活他是干不了的。一句話便早早的堵上了韓斌的嘴。

韓斌自然也听出了幾融的言外之意,可是他這次求紀融辦的還真不是這件事,于是,韓斌便搖頭說道︰「紀公子多慮了,韓威想請紀公子幫得忙時想請公子能為韓莫找幾位合適的買家,那批從龜茲轉賣來的佛寶價值連城,沒有了大哥的商路,現在壓在我手里實在是不妥,紀公子在江湖上聲名顯赫,自然朋友也多,不知能否幫韓某這個忙呢?」

紀融說實話大吃了一驚,沒想到韓斌提出的竟然是這樣的要求,韓威剛死,他這個族弟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瓜分他的財產了嗎?還是,另外有別的原因?

紀融沉思一會,說;「這個沒有問題,就在這錦州城里,紀某都可以幫韓公子將這批佛寶出手。」

韓威一听,立刻喜出望外。「真的嗎?就在這錦州城里就可以轉手?」

紀融點頭,「昨日我還听錦州第一大絲綢商張老板家的千金說起,張老板篤信佛法,我想,他一定會對這批佛寶感興趣的。」

韓威完全沒有思考,月兌口便說︰「好,沒問題,只要有人願意要,這批佛寶韓斌就是賤賣了也願意月兌手。」

紀融滿意的點頭,「那麼,最遲明日下午,我一定給韓公子一個交代。希望韓公子也不要讓我失望。」

「一定。」韓斌重重的點頭,說完便急急忙忙的離開了紀融的房間。

注視著韓斌的背影,紀融的心中默默盤算著,只是為了錢嗎?如果只是為了錢韓斌會不惜來和他談這份交易嗎,如果只是為了錢韓斌剛才在听說寶物可以迅速月兌手的時候會那麼興奮嗎?那是佛寶,是古董,放著又不會壞,而且壓的時間越長或許還會越有價值,為什麼韓斌要急著出手而且會不惜賤賣?這批佛寶里究竟藏著怎麼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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