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追月莘了嗎?怎麼也沒追回來?」收拾了桌上的碗筷,羽鳶攔住就要出門的紀融問道。
「那丫頭才不用擔心呢,過幾天就又自己回來了,用不著我操心。」紀融很不以為然。
「你也真是的,人家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就不用你操心了。」羽鳶有些埋怨。
「我操心能怎麼樣啊,人家稀罕嗎?她希望為她操心的那個人就是不為她她操心,我能有什麼辦法。」紀融無辜的聳聳肩膀,羽鳶也只得作罷。
「我要趕著去萬壑山莊了,要是我不親自監工話會出大問題的。」紀融心里惦記著別的事,匆匆忙忙的走了,羽鳶好大半天才反應過來,幻獸闢邪的事情還沒跟他說清楚呢,想想又是不由的頭疼。
「琴月,我先出去了,藥我放在枕頭旁邊了,你待會給端木姑娘換上。」
「嗯。」琴月很听話的點頭,羽鳶也沒再做停留,轉過房間的一角便不見了人影,琴月不知道羽鳶到底要去干什麼,可是她既然沒有讓自己陪同那麼自己也就不會多問,只是很奇怪,為什麼到現在了元風還沒有來找羽鳶,難道他們之前就已經見過了?
羽鳶走後,房子里有重新變得安靜,琴月仔細檢查了羽鳶放下的藥,心中多少有了數,倒是端木蘅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是一言不發,琴月幾次想跟她說話,可是滿腦子都找不出一句能和她談論的話題,琴月知道她的性子,只是不知道羽鳶這麼安排又有什麼用意。
「蘅姐姐,主人配制的傷藥都是很靈的,你昨天用了感覺怎麼樣?」看著一直坐在暗處的端木蘅,琴月終于開口問道。
端木蘅點點頭,「很好。」
「那我現在給你換藥吧,有主人在,你的傷一定會很快好的。」琴月希望端木蘅可以振奮一點,只是端木蘅卻好像有些失神。「真的嗎?」。
「真的,相信我,我跟著主人學醫這麼這麼多年,連她十分之一的醫術都沒有學到手呢,她可是很厲害的呢。」琴月提起羽鳶就變得小心翼翼,盡量把羽鳶描述成一個簡簡單單的醫者,不知道這樣端木蘅會不會好受一些。
端木蘅沒有在接話了,只是任由琴月擺弄著自己的傷口,不過她確實發現了,羽鳶的傷藥聞起來總會有一絲絲若有若無沁人心脾的幽香,不知道里面到底加了什麼植物,能讓人感覺很舒服。
琴月正一心一意的照顧著端木蘅,不遠處羽鳶卻站在巷口臉上滿是擔憂。
「白隱玉老家的情況就是這個樣子了,她母親原本是個很普通的農夫家的女兒,嫁了她父親以後才有了光鮮日子過,她家在鄉下這幾年靠著白述的接濟確實過得很不錯,已經是當地有名的大地主了,所以白述現在才回打定主意要回去的。」
元風一口氣把能說的都說完,站在一邊等著看羽鳶怎麼辦。
「端木蘅的傷很快會好了,到時候再看琴月自己怎麼打算吧。」元風看得出來羽鳶也很為難,是不知道該做怎樣的決定呢還是不知道該不該去為琴月做決定呢?元風暗笑。
「你先回去吧,我和琴月一會過去看看白隱玉他們一家。」
「好。」
沒再多說話,元風轉身離開,羽鳶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事情會突然變得這麼復雜,而蕭顏昨天晚上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更是讓她現在還在膽顫心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很快,端木蘅便沉沉的睡去了,或許是因為昨晚整夜都沒有合眼吧,在羽鳶的藥物催化下她這個人很快的便進入了深度睡眠,琴月為她蓋好被子,希望她可以做個好夢。
回頭羽鳶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了,琴月有些吃驚,不知道羽鳶到底出去干了什麼,怎麼會這麼快就回來了.
「睡著了嗎?」。
「嗯,藥剛上好就睡著了。」
羽鳶點點頭,「我們現在去趟元風那里吧,去見見白公子。」
琴月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衣裙,低著頭說了聲「嗯」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羽鳶知道她現在的心事重重,拉著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不管是什麼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羽鳶的話多多少少給了她一些勇氣,好像一直在她的意識里,只要羽鳶出面解決的事情就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這種信任和依賴一直伴隨她很多年。
等到了元風家中,白家人已經在大廳等候了,白老爺畢竟是長輩,只是示意性的抱抱拳,倒是白夫人卻是盯著羽鳶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只覺得這個女子雖說沒有驚人的容貌但是看上去卻讓你感覺很是舒服,眉宇間總是透出淡淡的笑意恰到好處的襯托著眼中那一汪秋水,沒什麼架子,但是待人也是彬彬有禮不卑不亢,跟琴月的溫柔不一樣,這個女子的身上有一種讓人沒有辦法輕視的氣質。
白隱玉對羽鳶一直都很好奇,只是看到羽鳶遠非她想象中傾國傾城的樣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不過很快他也發現,羽鳶注視著他的眼神雖說平淡無比,但是卻讓他感受到難以言語的清冷,對這個琴月尊敬到不得了的師姐,白隱玉絕對不敢忽視。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閨字怎解?」剛剛坐定,白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問起來了。
羽鳶答道︰「羽鳶祖上是堯山人士,長這麼大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才見過父親幾面,父親也並沒有為我起什麼名字,只是師父喜歡飛在天上的風箏,所以也就取了這個鳶字。」
「哦,那不知令堂現在……」
「家父現在已經不再人世了。」羽鳶真的很害怕別人糾結她出生的問題,可是偏偏人們都會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怕白夫人沒完沒了的問下去,羽鳶只得打斷了她的問話,讓白夫人覺得似乎有什麼傷心往事所以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果然,被羽鳶那麼一說,白夫人的詢問被打斷了,卻沒有想到,白述會接著問道︰「老夫听說姑娘和琴月時被同一位師父撫養,而且听說姑娘從令師那里學來了一身妙手回春的醫術,令師即是高人,不知可否引薦讓老夫一睹廬山真面目呢?」
羽鳶失笑,「師父她老人家痴迷于世間的花草植物,我和琴月從師于她老人卻在學習上因為各自的愛好而各有偏重,琴月喜歡培植花卉,而我則痴迷醫術,師父在我兩學成之後便丟下我們雲游四海去了,到現在,連我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又雲游至何處了。」
白述雖然早就听琴月說過她師父的事,可是終究還是不放心,所以才又會在這里試探羽鳶一番,雖然羽鳶的回答與琴月完全一樣,可是白述卻更加懷疑,畢竟這樣的說法看上去滴說不漏可實際上不能說明任何問題,琴月和羽鳶到底有怎樣的身世,這完全是個謎。
看白家人一副為難的樣子,羽鳶也不再打馬虎眼,直截了當的對白家表態說︰「琴月自小就沒了家人,師父也早就看透了這紅塵俗世,所以,琴月的事情完全憑她自己做主,白老爺,白夫人,琴月與我相處這麼多年,比姐妹還要親,羽鳶自然不希望她受什麼委屈,所以,只要琴月喜歡的事,我不會有任何干涉。」
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的聚焦到了羽鳶身上,羽鳶卻從容的笑笑,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琴月。
琴月感覺自己的心突然就被什麼東西提起來了,懸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
「我想姑娘也已經知道了,白家今日遭此大難,在金陵實在是無以立足了,所以老夫打算帶著妻兒先會老家去避避,只是不知道琴月可願意跟隨我們一起回去。」話說的很明白了,從一進這個門開始羽鳶便沒有打算客套,既然羽鳶都開門見山了,那麼白述也明明白白的說了自己的打算,一切都明了的擺在了桌面上。
琴月的頭又低了些,雙手一道一道的纏繞衣帶,好像那就是自己化不開的心緒,糾纏著打成死結。
終于忍不住了,元風開口說了羽鳶進門後的第一句話。「好男兒志在四方,白公子既然年紀輕輕又為何不留下來成就一番事業,白家的花卉技藝冠絕江南,即使現在遇到了些波折困難可並不代表就永遠過不去這道坎,白公子難道不想趁著年輕有一番作為嗎?」。
琴月吃了一驚,羽鳶卻是贊許的朝元風點點頭,白述的臉色自然不那麼好看,最主要的是,白隱玉一臉的茫然。
「元風的話不無道理啊,白公子不妨考慮考慮。」羽鳶很明顯的站在了元風一邊,可琴月從元風說出那句話開始眼神就一直回避著白隱玉,似乎她早就料到白隱玉的反應,不看,或許還能安慰安慰自己。
「我那里還有幾個病人呢,我就先告辭了。」話不多說,羽鳶已經起身打算離開了,她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有些事她決定不了,也不想去替別人決定什麼,正如她所說,琴月的事她會讓琴月自己做主。
大家各自無言的注視著羽鳶和琴月離開,剛才還陽光明媚的天氣卻突然陰沉了下來。會不會要下雨了?羽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