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送給每個人一個長長的托在地上的影子,可好大家好像都不怎麼喜歡這樣的禮物,每當這時候人們都會有些垂頭喪氣的,沒有什麼原因。
紀融很無奈的帶著月莘回到琴月家,為了能讓月莘跟他一樣從後牆翻牆進去紀融真的是費了不少的口舌,一進來月莘就氣呼呼的,她又沒做賊,干嘛要翻牆啊!
琴月已經在擺碗筷了,羽鳶也已經重新給端木蘅包扎好了傷口,藥也是她隨身帶來的,端木蘅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可是看著琴月那麼崇拜的樣子,端木蘅多少有些心理作用,感覺真的好像好多了。
「這什麼鬼地方啊,我們干嘛要偷偷模模的跑這里來啊。」月莘一路罵罵咧咧的進來,推開門的一剎那就看見了屋里的三個人。
羽鳶依舊淡定,和琴月默默的將桌子上的碗筷擺好,端木蘅卻不由的皺起了眉毛。月莘不可思議的看著羽鳶,不過很快便換成了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呵,你說的金陵的朋友就是她們呀,哼。」月莘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態,這讓琴月和端木蘅很生氣。
「紀融,哪撿來的這麼沒規矩的丫頭啊,什麼人都敢往我這里帶,你以為我這里是什麼地方!」琴月直接就把矛頭指向了紀融,紀融語塞,只得上前趕緊拉住了月莘「這是琴月,是這里的主人,你別對人家這麼沒禮貌。」
月莘更來氣了,一下子甩開紀融大吼道︰「我就沒禮貌了,怎麼著啊,我才不要住在這里呢!」說完月莘便氣沖沖的轉身走開。
「月莘,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啊!」羽鳶到底是不願意和月莘有什麼沖突的,怕她又鬧出什麼事來,所以只得趕忙喊住她。
在羽鳶喊出聲的那一剎那,紀融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看著羽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只是月莘卻並不領羽鳶的情,回頭便吵道︰「我去哪關你什麼事啊,你以為你是誰啊!」羽鳶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月莘看她這個樣子更加神氣了,眼神里滿是挑釁。
羽鳶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出來,紀融依舊直盯盯的看著她,羽鳶失笑︰「紀公子還是先進屋吧,我跟月莘說說話。」
紀融不知道有多少話想說,可是這樣的場合好像里又實在想不出什麼可以說的,只好點點頭便進了屋,月莘沒想到紀融竟然也認識羽鳶,而且還那麼听他的話,心里更加恨這個女人了,她到底使了什麼手段能讓大家都站在她那一邊?月莘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神都化成刀子把羽鳶千刀萬剮了。羽鳶不會感覺不到月莘眼中的殺氣,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她和月莘之間的心結恐怕永遠都解不開了吧。
「好了,不要任性了,大家都等你吃飯呢。」羽鳶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誠懇一些,可是月莘怎麼可能買賬,「我任性怎麼了,用不著你管,我愛去哪去哪,你少假惺惺的裝好人。」
羽鳶氣結,此時的月莘就像一只刺蝟一樣,凡是靠近的人都會遭到她最尖利的襲擊,羽鳶只想先把氣氛緩和下來,她真的不擅長和別人吵架。「天快黑了,現在一個人出去多不安全,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好嗎?」。
「不好!」月莘是那種你越讓著她她反而越來勁的人,顯然這幾年來她的脾氣又漲了。羽鳶有些泄氣。
「讓她走。」
听到蕭顏的聲音時,兩個人都不由的一顫,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不遠處的桂花樹下了,冷冷的吐出三個字,臉上卻是波瀾不驚。
「師哥?」月莘一下子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能不傷心嗎?這麼多年了,師哥還是那麼的護著羽鳶,每次在她的面前,師哥的眼楮里都會自覺的忽略掉自己的身影,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還是。與月莘相反,已經十年都不曾見過一面的蕭顏和羽鳶兩個人都顯得那麼平靜,就那麼安靜的看著對方,一直一直的看著。月莘終于受不了了,哭著跑開,羽鳶終于反應了過來,擔心的追了過去,可是剛剛跑了兩步卻已經被人緊緊的抓住,回頭,蕭顏的眼神仿佛能把眼前的一切都化為灰燼,羽鳶竟然就這樣被嚇住了。
「我去看看她。」紀融終于知道自己要是還這麼隔岸觀火的看著後果一定會很嚴重,于是趕忙表明態度,朝月莘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琴月擔心的看著羽鳶,可是自己又幫不了什麼忙,只得搖搖頭無語的關上房門,這下,小院里就只剩下兩個人相顧無言。
羽鳶只覺得自己腦子里一片空白,來之前想好的要說的什麼都說不出來,蕭顏的眼楮就像個黑洞一樣把她所有的思維全部吞滅,這一刻一片花落的時間都顯得那樣漫長,甚至那過去的十年都不曾有這樣的難熬。下一刻,蕭顏終于張開雙臂將羽鳶強行拉進了自己懷里。
羽鳶不知道那個晚上自己流了多少眼淚,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在發抖,蕭顏將她抱得那麼緊,她緊緊的咬這下唇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手腕上玲瓏剔透的龍珠一斷的閃爍著各種各樣的顏色,可是她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了,她不知道這個擁抱會繼續讓她痛苦多少年,就好像上一次一樣。
那天的晚飯誰都沒有動一口,琴月默默的拿著筷子,面對著桌上的飯菜神游天外,一旁的端木蘅也什麼話都沒有說,兩個人就這麼坐著。紀融一個人在街上游蕩著,即使滿眼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可依舊感覺這個世界那樣的安靜,連天上那顆每晚都閃耀著的星星這一刻也悄悄的隱藏起來,月莘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紀融自然不會真的去找她,雖說那丫頭武功不濟,但這也是跟蕭顏比起來的,一般人見著她也只有被欺負的份,不過不久以後他就為自己這一刻的偷懶兒後悔了,或許是這些天平靜的日子讓他整個人的思維都發生了某些變化,所以在不久後發生的那樣巨大的變故前他才會手足無措。
第二天,一切好像都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用紀融的話說,大家都是大人了嘛,有什麼了不起的。紀融依舊神采奕奕,催促著琴月趕緊做飯,他快餓死了,琴月當然會很有力的還擊一句你要是餓死了那我也算死為民除害了,端木蘅還是頂這張面無表情的臉,只是紀融和琴月都盡量避免著和她搭話,大家好像都在小心翼翼保持著某種氣氛,羽鳶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等羽鳶端著早餐進來,紀融以一個很惡心的笑容作為招呼,看的琴月心驚肉跳的。
「你的眼楮怎麼樣了,現在看東西還眼花嗎?」。羽鳶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拿來討論的話題,紀融趕緊接上︰「好了,早就好了,你的藥還真靈啊。」
羽鳶笑著說︰「不是我的藥靈,是你有闢邪幻獸護體,借助它的靈力你才可以恢復的這麼快的。」
一提起闢邪幻獸,紀融一下子就炸毛了,趕緊就問羽鳶︰「那闢邪幻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它和那把玉劍有什麼關系啊,它一直跟這我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
看紀融連珠炮死的問了那麼多問題,羽鳶倒是很悠閑的坐了下來,夾了些菜放在琴月碗里,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紀融更加迷惑了︰「不會連你也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了,可是怎麼著也得先吃飯呢,你問的那些問題那麼多,等回答完了我還不餓死了。」羽鳶故意將聲音放的很低,紀融害怕她真的生氣了,于是趕忙也坐下來抱起了自己的碗。
蕭顏從進門到現在都沒說一句話,即使在紀融激動的問著一連串問題的時候他都只是拿起自己的碗筷跟平時一樣快快的吃了一些,很快,蕭顏便放下碗筷起身丟下一句「我先走了」便飄了出去,紀融想那句話一定是說給羽鳶听的,因為平時他走的時候從來不會跟任何人打招呼。倒是羽鳶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看蕭顏已經走遠了便也沒再說什麼,琴月當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安慰似的對羽鳶說︰「蕭公子一直就是這個樣子,來無影去無蹤的,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他以前不這樣的。」一句話,說出來以後羽鳶才發現有多麼的曖昧,不敢看別的人的臉,羽鳶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于是,這頓早餐又在相當奇怪的氛圍中結束。
羽鳶說他以前不這樣確實是事實,這些年來蕭顏的變化已經大到幾乎可以讓她認不出來的地步,他和羽鳶不一樣,在他看見羽鳶的時候幾乎是驚嘆的,時間在這個女子的身上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她的衣著打扮,她的一舉一動,就連她笑得時候會不自覺扇動的睫毛有依然是十年前的那個樣子,可是他自己呢,他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已經比她高了不少,現在的她如果想要背起他的話應該會特別的吃力了吧。時間對一個人來說意味著的是一個成長和成熟的過程,這些羽鳶並非不知道,只是她從來沒有這麼真切的體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