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而來的光明是那樣的刺眼,大廳兩旁高高的架子上一層層的擺滿了燃燒著的蠟燭,從頂上垂下來的輕紗被門外吹來的風輕輕撫動,曼妙的飄揚起來,只是大廳里的幾個人那目瞪口呆的神情確實大煞了風景。
瀟灑的關上大門,端木蘅一步一步穩穩的走到了最里面的紗幔前,即便在于四大長老擦肩而過的時候她也不曾多瞟上一眼。只是能清楚的感覺到,緩過氣來的長老們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
「你是誰!」緩緩吐出的三個字听起來似乎不帶任何情緒,可傳到人耳朵里的時候卻讓你不由得打一個寒戰,要是遇上普通人的話,只憑著這能殺人的語氣便將別人挫骨揚灰了,可是,我既然說了前面那句話,自然是為了證明,端木蘅不是普通人。
「端-木-蘅。」
比起青龍長老的凝重,端木蘅顯得很輕松,定定的對上了他那雙可以把人千刀萬剮了的眼楮,端木蘅緩緩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一字字鏗鏘明了,怕的就是那四個老頭一時不敢相信誤以為自己听錯了。
果然,不出所料的又听到了齊齊的抽氣聲。端木蘅很滿意眼前的效果。不過有了前面的經驗,四位老頭學會了閉嘴,他們只是用自己盡量能表現出來的憤怒表情對著端木蘅,可好像完全沒有效果。
端木蘅的嘴角輕輕揚起,只是說話的語氣卻沒有因此而便的溫暖。「白虎部的信鴿應該早到了吧,下午我在林子外頭等了那麼久,親眼看著它飛進來的,幾位肯定已經知道信鴿帶來的消息了吧。」
這下,眼前的四個老頭又一次愣了,不過很快就有人反應了過來。
「你來這里難道只是想告訴我們,那信鴿帶來的消息是確實無誤的?」白虎長老越過一旁的青龍長老,上前一步質問道。
端木蘅的表情並沒有多少變化,她一直都很習慣這種面無表情的表情,只是既然別人這麼問了,她便朝對方肯定的點點頭,而這下事情也終于明了了。
「是蕭公子派你來的吧,沒有他的幫忙你絕對不可能一個人闖悄無聲息的闖到天劍閣來,畢竟上一次蕭公子從天而降之後,我們都暗中加強了四周的防御。」
有些話挑明了就容易說了,既然端木蘅那麼坦誠,那麼白虎長老也不再藏著掖著,只是這話傳到端木蘅耳朵了卻變成了另一番滋味,蕭顏能一個人闖了天劍閣,憑什麼自己就得有人幫?端木蘅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無意間已經偏離了思考問題的方向。
「是他讓我來的,而且他還說,這里,以後將會是,我的地盤!」不知不覺中動了怒,端木蘅說話的口氣越發的不客氣起來。四位長老自然是身形一怔,蕭顏從出現到現在,已經給了他們太過的驚喜。
「你是說,他把這個‘暗夜’送給了你?」朱雀長老的話或許沒別的什麼意思,可是在場所有人听起來都不覺得是那麼回事,什麼叫送給,而且當時雙方還是一男一女。陳艮之剛被刺殺,與他有殺父之仇的蕭顏就接手了這個「暗夜」的指揮權,不知道蕭顏身份的時候幾個人心中還存在諸多猜測,可現在蕭顏的身世天下大白,那麼著其中的曲折便一目了然,現在又殺出來了一個與陳艮之不共戴天的端木蘅,兩個人之間怎麼可能沒個千絲萬縷的關系。端木蘅當然不知道,幾個老狐狸的心里劃過了些什麼心思,她黯然的是,蕭顏怎麼可能送她東西。
「送?他在這里呆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覺得他會送你點什麼嗎?」。端木蘅的話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自嘲。
現下,端木蘅已經把一切解釋的很清楚了,四位長老也終于確定,原來端木蘅已經被蕭顏收入麾下,而現在,他不但不擔心自己的身份被他們知道後出什麼差錯,還大大方方的指派了端木蘅一個人來這里壓陣,如果說這個能腦子正常的話,那接下來他要展現的一定就是非常的手段。一股寒氣一瞬間包裹了四個老頭的心髒,而事實證明,他們的猜測是對的。
「現在,我要宣布的是我繼任‘暗夜’首領後的第一道命令,都听清楚了!」冰冷的眼眸,囂揚跋扈的語氣,從一個年輕輕的女子嘴里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貫穿著滿滿的寒意和血腥,四大長老從那張臉上感覺到了與面對蕭顏時相同的恐懼。
「白虎長老,殺——」
在那個「殺」字的尾音還沒有落下時,端木蘅手中的雲影已經呼嘯而來,白虎長老右掌揮起,左掌準確的朝端木蘅腰部撞去,只是,久久的都沒有落下。好像只是一點白光閃過,也好像只是一個黑色的影子一躍而來,而自己明明已經戒備的很好,出手是那樣的揮灑自如,可是為什麼,白虎長老不可思議的瞪著胸前漸漸殷紅的衣衫,腦子里還是剛才電光一閃的鏡頭。太快了,站在一旁的青龍長老也才剛剛伸手擋在了他的面前。
「你——」
「你應該很慶幸,陳艮之跟他的那幾個‘鬼衛’們,也死在這把劍下。」端木蘅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她還是很討厭血的味道,可是這個時候她又不能轉過身去。
「果然是你!」上一刻的猜測在這一刻終于被證實,三個還活著的人臉上也是滿滿的驚恐。其實端木蘅的心中也絕對不好受,她的確很擅長突襲,端木家的武功從來都是以「快」字為第一要訣,短距離突然出手,端木蘅基本上沒有輸過,當然,除了蕭顏。只是短距離的突襲並不適合多人交手,這時候如果三個長老一起上的話,端木蘅或許還能勉強應付,但是一門之隔,外面站著的都是「暗夜」的核心殺手,端木蘅可不想被人一擁而上一刀一刀的剁了。
「是我。」端木蘅臉上完全是驕傲的笑意,可難得一笑的她在還活著的三個長老眼中看來卻如魔鬼一般讓人膽寒。不過端木蘅很滿意眼前的效果,比起盡在眼前的危險,三位長老果然還是選擇了放棄遠處可能會有效果的援助,端木蘅的劍有多快他們都看到了,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挪動一步,更別說沖出殿外招呼外面的殺手們進來支援。舊主子的確很重要,可自己的命更重要。
「蕭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我等著實佩服。」青龍長老最是年長,當然也最是老奸巨猾,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即便拼死殺了眼前這個女子有能有什麼用呢,一步步走到現在,他們一直都走在別人的局里,蕭顏拿著信物突然出現在天劍閣的時候誰不會懷疑,而且當時的他只說憑借信物來接手了「暗夜」首領的位置,卻自始至終沒有說過自己是得了陳艮之的受命,這個人從一來是就不屑于對他們說謊。白虎長老是多了個心眼,那別人呢,他們幾個老頭子難道就沒有做過什麼私下里的小動作?可結果卻每一次都這麼殘忍又直白的展現在他們面前,「暗夜」周圍的守衛是陳艮之精心設計的,這些年來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暗夜」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籠罩在每個江湖人心中,卻沒有人真的知道它到底是個怎樣的形狀,可是,這一切都在蕭顏突然出現在天劍閣的那天打破了。如果說蕭顏的出現對他們來說是震驚的話,端木蘅今天的到來對他們來講便是恐懼了,這個自以為隱蔽的嚴嚴實實的龐然大物卻被人一次又一次的刺中心髒,而且是在他完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這一切真的太可怕了。
端木蘅細細的端詳著三位長老那听天由命的表情,果然如蕭顏所說啊,不管你在達到目的前做出了怎樣的犧牲和努力,當你成功的時候別人看到的卻只有你被放大了的光環。深藏在這里的三個老頭當然看不到之前端木蘅一路走來是怎樣的提心吊膽,他們看到的只是她站在了這里,站在了重重防御里最中心的位置。接下來他們想到的便是,如她和蕭顏這般的如入無人之境,這個看起來很安全的地方卻早已經被別人掌控,自己還在做著春秋大夢,別人的刀子便已經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除了束手就擒,他們還能怎麼樣呢?
「青龍部願听端木姑娘調遣。」說著,老者便向眼前這個比自己年輕了不止四十歲的女子躬身拜下。
很好的開始,也是很好的結束,另外的兩個人也學著一樣的動作一樣的語調佝僂子,「願听端木姑娘調遣。」
端木蘅心中緊繃的神經終于緩了下來,故作鎮定的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走上了前方的高台,那里有原本屬于陳艮之的坐席。手里的冷汗已經滲了一層又一層了,只是俯身站在下面的人並沒有看到,她走得不快不慢,很凝重,但決不能表現出任何緊張,僅僅七個台階而已,她走得驚心動魄,下面站著的人看的也是心驚膽顫。很好,在她端正的坐在那個位子上後,握著雲影的手終于松了一松。他們終究放棄了最後的反抗機會,那背對著他們走過的五台階梯讓端木蘅很有些走鬼門關的感覺。
「從現在起白虎部不再接受任何刺殺任務,分布在各個分壇的部眾三日之內返回,由我親自調遣,其他各部不做調整,還是歸由三位長老負責。」
端木蘅冰冷的話語配上那雙更加冰冷的眸子,讓站在下面的三位長老著實感覺到漫天飛雪逼來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