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歸不歸 第三十一章

作者 ︰

「咯嚦嚦,咯嚦嚦……」雲鶴的叫聲在溶洞旁響起,似乎在呼喚著什麼,可卻沒有人應它。溶洞里漆黑的一片,只有少數的幾縷陽光能順著洞口射進去。在一束枯枝上,飄著一小塊兒碎紗,那只是裙袂上的一角,上面的血跡清晰可見。雲鶴閃著黑溜溜的眼楮,將碎紗餃在嘴里,拍了拍翅膀,向不遠處的山谷飛去……

在一個用大理石築成的城堡中,最東面向陽的地方有一間書房,里面的擺設古香古色。

安亦舍背對著石桌,正沖著窗口坐在木椅上。他的衣著很講究,淡藍色的頭冠,青色的腰帶,修長的手指套著一枚灰色晶亮的指環,連投在青石板上的影子都顯得深沉而高貴,散發著一身抹不掉的王者氣質。

「哥,你怎麼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難道是因為妍姑娘離開安家堡你不開心?不會吧,她只是一時吃醋而已,不會當真走遠的。」一旁的年輕人斜跨在窗口,隨意擺弄著纏在額間的紫帶。

「我現在想的不是這些。簡,還記得上次你在竹林里見過的那位姑娘嗎?」。

「你是說孟辭玲?記得,她不就是當初那個在唐府刺殺錢永鑫的小丫頭嘛。」無意中提到「錢永鑫」三個字,葉簡的臉色頓顯陰暗,不過一轉眼,他又嬉皮笑臉起來,「那時她還在祝冉晨身邊女扮男裝來著,對了,她不是就快嫁人了嗎?你怎麼會突然想到她?」

葉簡還記得雲鶴帶來的那張紙條,孟辭玲至今還不知道雲鶴的真正主人其實就是安家堡的堡主安亦舍。

「她可能出事了,雲鶴餃回來一塊兒碎紗,上面有她的血跡,我想她現在可能就在安家堡附近。」

「不是每次你都要幫她吧?在唐府的時候是,在竹林的時候是,現在回了安家堡,你還要管?」

「我弄壞了她一支簪子,這次算是還個人情吧。」

「那如果換作她來報答你,豈不是要以身相許?」葉簡眯起眼楮,好奇地問道,「哥,你打算把她帶回安家堡嗎?」。

「不會。」安亦舍站起身答道,「安家堡不可以讓陌生人進來,所以她的事,我讓瘋婆婆去處理了。」

「瘋婆婆?!你讓她親自去辦這件事?」

葉簡有些吃驚,瘋婆婆是安家堡的采藥師,醫術高明,除了安家堡的人,她是從來不給外人看病的,葉簡沒想到安亦舍這次竟請出了她。

「這件事不要聲張。」

「嗯,知道了,尤其是妍姑娘!」葉簡得意地應道,可看到安亦舍「鋒利」的眼神,又立刻把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咯嚦嚦,咯嚦嚦。」

孟辭玲似乎听見了雲鶴的叫聲,原來跌在溶洞旁的她已經被移到了一堆松軟的稻草上。「嗒」的一聲,溶壁上滲出的水滴落在了她的指尖上,孟辭玲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感覺耳邊的聲響也變得越來越真切。

「唧唧,唧唧。」雲鶴看她有了反應興奮地叫著。

孟辭玲把頭偏到一側,解開附在臉上的紗布,剛試著睜開眼楮,卻被刺眼的陽光擋了回來。她下意識地移動身體,卻被疼痛牽扯得一陣發麻,不由得讓她申吟出聲。

「別亂動!千萬別睜開眼楮,你在黑暗的環境里待得時間過長,一旦見到陽光是受不住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還伴著一股藥草的清香,「姑娘,你終于醒了。」

「你是誰?我現在是在哪里?」

「別人都管我叫瘋婆婆,你現在是在一個溶洞里,是我在上山采藥時發現的。」瘋婆婆邊說邊掏出搗好的草藥,隨口問道,「那你呢,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孟辭玲似乎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她努力去想,突然回憶起自己與孟辭瓏險些墜崖還有隨後發生的那一幕,「呃——」她痛苦地皺起眉頭,恐怕再想下去頭就會炸掉一般。

「不想說?那就算了,我瘋婆婆可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吶,我現在給你敷藥,也許會痛,你要忍著點兒。還好第一次敷藥的時候才是最痛的,可那時你還不省人事呢,少遭了不少的罪。」

「瘋婆婆,不用忙了。現在生是我一個人的事,死也是我一個人的事,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誰說生死都是你一個人的事?你死了就不會有人傷心了?我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婆,好不容易幫你采到治傷的草藥,又走了這麼遠的路,腳都磨破了,你竟然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太傷我的心了!」瘋婆婆暗自想到一定是有什麼事傷了她的心,故意假裝生氣地說。

「瘋婆婆,您照顧我很久了嗎?」。

「是啊,都已經整整四天了,不然你的傷口早就潰爛化膿了。如果你可以睜開眼,就能看到我的黑眼圈,到時候你就該改口叫我‘熊婆婆’了。」她開玩笑道。

「難怪我說到死您會那麼生氣,瘋婆婆,對不起。」孟辭玲低聲說道。

「我不怪你,只是你要明白,生死有命,這次你大難不死,又有貴人相助,只不過是應了命中的一場劫數,相信老天這樣安排是有他的用意的,以後你就會明白了。想想你在乎的人吧,別讓他們為你傷心。」

「我在乎的人?」孟辭玲腦中第一個閃過「君勿饒」的名字,可是要想抹掉過去,就要從他開始,她真的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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