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鋪灑,日頭落山時候,那抹將散未散燥熱,一般觸覺。顏律若依窗把玩離谷那日綠衣送他的玉簡。通透的底色,平滑的質感,將其上鐫刻的小詩更加突出的顯現出來。不覺尋思,究竟怎樣的人,竟會讓綠衣刻骨難忘?驀然憶起綠衣曾念他的一首詩。
綠兮衣兮,綠衣黃里。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
絺兮綌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那日城樓上,激戰之下,軻依劍見此玉簡時的怪異表情,想必是知道些什麼的!谷中三年,從未听綠衣提起他的過去,也未見他有何熟人!不免好奇,心頭疑慮,因此那日才冒然往將軍府拜訪。誰知人竟不在!
再說軻依劍,前幾日回城,便已解決水源之事,城中百姓得此消息,歡呼雀躍,卻不想次日,竟為大宛細作行刺,身中劇毒。
「女曰雞鳴,士日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兔與雁。
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軻依劍緩緩念道,仿佛多年熟記心底,頗是熟稔。顏律若猛的回頭,正見軻依劍緩緩踏入房內,面色如常,「這首詩,便如玉簡痕跡一般,深深刻在他心底!那麼多年,情深不變,還將它帶在身邊!」
涼風侵襲,夾著泥土清新味道,舒緩靜氣,沁人心脾。與刺史家婚事終究未成,本漸漸平靜下的百姓又多了絲茶余飯後的話題,眾說紛紜。只畢竟是謠言,終會過去。顏律若于威遠將軍府住了好幾日,卻非因謠言,那日,軻依劍為人行刺受傷,毒箭淬毒,暗請顏律若相助。
軻將軍所中之毒,以斑蝥為引,其味辛性寒,依中毒深淺不同,有吐血、月復痛、昏迷、驚厥、抽搐等特征,幸得救治得及時,已是無礙。何況行刺那日,寫意正在軻依劍身邊,已過數日,傷勢已然無礙。顏律若不過幫著換藥,每日清閑,倒生出些別樣心思來。
卻見軻依劍于正中央長案前坐下,單手壓著案沿,眉頭深鎖。顏律若換了姿勢,方道︰「將軍似感觸頗深,竟識得玉簡主人?他是誰?將軍亦認得麼?」
軻依劍輕撇他一眼,「你知我說的是誰!他既將玉簡贈于你,是相信你,引你為知己。他知你回西野,我若見了玉簡,便知他安好罷!」頓了頓,換了語氣道︰「他是我弟弟,七年前離散,我殺他最愛之人,斷了兄弟情分!如今即悔,為時已晚。」
又一陣風來,面頰冰涼,炙熱體溫卻仍從最深處潺潺而出,無可奈何的怒氣。原來那人便是綠衣思念的故人!那日綠衣念起這詩模樣,雖是笑,卻是心碎!思慮至此,顏律若心底暗笑,驀然一痛。天假微涼,笑亦添幾分苦澀。這對恨也相互依賴的兄弟,何足心疼!何足惋惜!何足珍貴!
軻依劍心底亦是煩亂,此生他僅他一個親人,自幼手心里疼著,經別數年,焉能不懷念?不牽掛?不悔疚?半晌,卻聞他輕嘆一聲,問道︰「他好麼?」
「很好。」顏律若緩緩道,听覺亦變得模糊,須臾,又加了一句上去,「看上去很好!」
不多會兒,天色漸漸黯淡下來,顏律若搬了長椅于蓮花池邊,水色碧綠,一圈圈波紋,隨著風蕩漾開來,跌宕起伏。還未到荷花盛開時候,荷葉初露頭角,泛著新綠色澤,荷花尚是花骨朵兒,卻也漸漸顯出青蓮的卓越之姿。晚風陣陣襲來,夾著夜特有的清冷味道,頗覺愜意!
靜水微瀾風徐來。顏律若靠著長椅,耳邊回響這幾日听著有關軻將軍言語。軻依劍這些年一直尋一個人,不遺余力,那人卻不是軻將軍失散多年的弟弟!有傳言是軻將軍的戀人,又言是軻將軍的故友,又有人說是軻將軍的恩人!眾說紛紜,熟知真假!
書房里,軻依劍自暗格取下一個匣子,通體漆黑色澤。軻依劍將其隔著案上,並不打開,只輕輕撫模盒身,緩緩道︰「稍後你得閑,親自將此匣子送往春風客棧寫意手中,定親手交給他!」言昭于案前不遠處,靜靜應了一聲,卻聞軻依劍又道︰「如今城中諸事不太平,城中暴斃之事亦未圓滿解決,尚需寫意公子幫忙。監視他的人,便先撤了罷!這亦是他條件之一!」
聞言,言昭微抬了眼眸,靜聲道︰「寫意此人,我初瞧著便覺不簡單,只是他看起溫和,心思著實深沉!這幾日回報人說,寫意與慶柔山莊的顏律若與駱閣主走得極近,常有來往,屬下認為,是否可從此二人著手?」頓了頓,「只是駱閣主是將軍從南迦請回來的,只怕……」
卻見軻依劍忽的揮了揮手,「駱閣主倒是不用疑心的,此事我卻知曉!至于顏律若……」軻依劍微微遲疑,「畢竟這許多年沒有回家了!」
如此便止了言語,言昭微微拱了拱身,已明了軻依劍話中含義。卻見軻依劍靜默須臾,忽的又道︰「這個顏律若,竟知霜刃在何處!此次回來,還帶回霜刃的消息!想來這幾年,與霜刃相處的極好罷!」
「霜刃少爺?」軻將軍的弟弟數年前與兄長決裂,便失蹤了,軻將軍尋訪多年仍未見訊息,竟不想這幾年,霜刃竟是與顏律若一道的!言昭分神一瞬,卻聞軻依劍又道︰「罷了,既知霜刃安好,我亦放心了。此事先放著!這幾年我命你尋訪之人可有眉目?如今城中事忙,想必顧不得,日後定多多上心!」
將軍府居住數日,待軻依劍身體無恙,顏律若方回了慶柔山莊。這日一早,顏律若正準備出門,卻被顏慕和忽的攔住去路。
「有事」顏律若反問一句,將手中醫書收入懷中。剪刀樹之毒之事尚未解決,如今戰事即起,城中多事,前幾日收到寫意書信,請他幫忙。這幾日他困在房中翻了好幾日醫書,神色疲倦,心頭煩悶,正準備尋他去。
顏慕和只是淡淡看著他,眸中平添幾分防備神色,道︰「沒事,只是哥哥回家許久,倒是從未與哥哥好生說過話,不免難過!」
「說話?」顏律若重復一句,未加思慮,邊說邊踏步出去,「現下我有事要出去,若要說話,等我回來罷!」午時剛過,日頭漸顯些炎熱,額頭尚細密的汗珠,光芒下閃爍著別樣的光。卻見顏慕和忽的跨前一步,一手塔上顏律若左肩,頗是用力。顏律若身形一滯,本能欲閃了開去,終是隱忍下來,望向顏慕和眼眸,甚為平靜。
顏慕和神色微緩,直盯著顏律若一字一字道︰「哥哥你自由聰穎好學,醫術頗精,是我萬萬不能及的,你的優秀,讓家人都看不見我的存在!我知我醫術不如你,聲名不如你。這幾日思慮許久,念在兄弟一場,我仍要實話與你說。」頓了頓,眼神莫名堅定起來,「我要慶柔山莊少主的地位,我要成為父親之後下一位慶柔山莊的主人!哥哥,我並不比你差,你是旁人皆只看見你的好,總是忘了我!我發誓,將來多少年,無論醫德醫術,我定要勝你!我定要成為比你更有資格繼承慶柔山莊的人!」最後一句,搭在顏律若左肩的手,愈發用力,竟微微顫動。
烈日鋪撒,頗覺刺目,顏律若不覺微眯了眼眸,腦海中怵然浮現一個面容來,一般直言的性子,一般不認輸的個性!顏律若微微出神,瞬又回轉心神,嘆息道︰「今日你的意思,便是與我下戰書,與我同爭未來慶柔山莊主人之位?只是我為何要與你爭?我才是長子!」
聞言,顏慕和神色愈發沉靜。二人于慶柔山莊門口說話,山莊僕役,倒一時未敢靠了近來。「我雖是長子,只是我常年在外,論打理家事,我又如何及得上你!」顏律若話鋒抖轉,唇邊含笑,「若論學醫,皆後天所成,只要願下苦功,終有收成之日。何況近些年你在慶柔山莊,跟著父親學醫,又幫著打理不少家事,父親更中意誰繼承慶柔山莊,想必心中有數!又何須你來說?」
「你!」顏慕和瞬間說不出話,收了搭著顏律若左肩的手,正要再言,忽的目光往顏律若身後掃去。顏律若本能回頭,見身後一人,瞳孔收縮。正是前些日夜間潛入他房里與他交手之人。卻見顏慕和壓低了聲音,忽的道︰「單憑你幾句話,便讓我信你!」
「我素來不喜這些,何況你我兄弟,我又何須與你爭!」顏律若半響方回了話,轉身與身後之人道︰「你如何會來?還來得如此光明正大?」
「前幾日說要請你吃酒,所以今日,我便來了!」轉而又與顏律若身後的顏慕和道︰「我瞧你見你哥哥回來,分明高興得很,偏說要與你兄長爭慶柔山莊少主之位,不過是一早與你兄長表明了心思,免傷兄弟和氣!你倒擔憂得多,可知你兄長在外漂泊幾年,早野了心思,怎肯乖乖束在這西野里,倒是你多心!分明兄弟一條心,偏生說兩個人的話!」
這一串話下來,顏慕和早是面紅耳赤,低垂著頭不知如何言語。他素日直言高傲的性子,不曾沾染半分污瑕之氣,倒是顏律若,竟輕笑出聲來。「不是說喝酒,還不去?」顏律若微側了頭,與那人道,便欲離去,忽的回轉身來,問道︰「今日一直未見駱弈楓,可知去了哪里?」
聞顏律若問話,顏慕和方神色稍緩,「表哥今日一早便去了軻將軍府,尚不知何時回來!」顏律若點點頭,轉身離去。
與軻將軍說完話,待出書房時,已至申時。日頭西斜,毒辣氣流倒未減退半分,和著此間氣候特有的悶熱之氣,頗覺難耐。況如今又值多事之秋,心愈發靜不下來,連心性亦浮躁許多。
駱弈楓順著廊道,緩緩離去。今日至將軍府,他本是不欲來的,何況聞有寫意與顏律若為他診治,當是無礙。不過礙著些交情,便來看看。駱弈楓不覺蹙眉,端木隱之乃西野最好的軍醫,為何卻不見他來為軻將軍應診?言昭與駱弈楓一路同行,緩緩道︰「這幾日端木隱之不眠不休,研制解毒藥方,頗是勞累,只至今仍未見成效!前幾日顏律若與寫意在將軍府時,雖與軻將軍商討,只仍未有策略!如今西野形勢,真叫人擔心!」
聞言,駱弈楓只為側了頭,緩緩道︰「听聞軍醫端木隱之醫術甚是了得,怎的,連他亦無辦法麼?」
「端木隱之已數日不眠不休!剪刀樹之毒,非尋常藥物可比,確是難啊!」最後一句,言昭輕嘆一聲,忽的喚了語氣,「前幾日軻將軍為大宛細作行刺,劍上淬毒,險危及性命,幸得寫意公子在旁,又有顏少爺及時救治!端木軍醫醫術我自是知曉,寫意公子有大月醫術國手稱號自毋庸置疑,只是依我今日所見,顏律若醫術亦著實讓人佩服,足鼎一方天地,未知你以為如何?」
行至陰涼處,一抹冷風襲來,竟覺幾分沁人心意。駱弈楓輕笑,「端木軍醫著實好醫術,行針救治之法世上少見,倒教我添幾分好奇!至于顏律若……」微一抬眸,正見端木隱之尋了側門出去,駱弈楓忽的望向言昭眼眸,笑道︰「至于顏律若,我尚有些事要與他商量,便先走了,不必送了!」
言昭點點頭,待駱弈楓身影不見,即刻回了書房,將方才之事稟報了軻將軍。軻依劍將手握一本《黃帝內經》,似看非看。
「駱弈楓雖是本將請來的,卻不得不防。至于寫意一行人,進城必有目的,日夜監視著。顏律若回來得巧,身份又諸多可疑,還是小心為上!至于端木隱之……」
下毒之人必是懂醫之人,且是高手,言昭心頭清楚!見軻依劍微闔眼眸,再不言語,言昭輕應了一聲,悄悄退了出去。
顏律若左手攬過酒壇,仰頭成飲,順手便將酒壇遞至蘇探晴手中,「知你酒量不錯,許久未曾如此飲酒,今日你休想逃,定要一個不醉不休!」日已西斜,火紅日落西斜照,頗覺幾分迷離意境。蘇探晴攬過酒壇,卻聞顏律若又道︰「接著說,大漠究竟怎樣情景,以為蕭索蒼涼,竟不想你口中這樣好!」
蘇探晴暢飲一口酒,瞥向顏律若眼眸亦添了些許笑意,爽聲道︰「難得,竟也是個愛極大漠之人!」將手中酒壇扔了出去,又開了一壇酒,「‘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常為人吟誦詩句。話說回來,你的眼楮倒與那人頗是相似,如今看來,連酒量亦頗是相近的!」朗聲笑出聲來。
「那人?」顏律若疑惑一句,「便是那位亦愛極大漠落日之人?」
蘇探晴點點頭,又開了個酒壇遞至顏律若手中,顏律若左手接過。「你雖未曾听聞我姓名,想必亦知道我是做什麼的,他亦是!」言語微頓,瞥了瞥顏律若右手,「巧得很,你與他右手皆有舊疾,幾近殘廢!」
日暮西陲,日頭漸次落了下去,折射妖異的光。此刻二人于城中最高處升平樓頂飲酒,屋頂堆滿不知何處得來的酒,溢著濃濃酒香。察覺顏律若投來的異樣目光,蘇探晴微斂雙眸,緩緩道︰「他叫謝未合!」
「任你如何說!今日我倒好奇,你如此鐘愛大漠,卻偏偏于此西野來,究竟是否還有旁的事?」顏律若擱了酒壇,深吸一口氣,「你堂堂男子,又非煉香之人,周身皆此脂粉香氣,前次夜里見你便曾聞,竟不想今日仍攜此,叫人好不生疑!」顏律若突然岔開了話去,再不復先前言語。
蘇探晴只含了淡淡笑意,亦擱了手中酒壇,「此香名叫‘斕月’,乃數年前一位汴京友人托人送于我!」言此自懷中掏出一方藥瓶,遞至顏律若手中,「你莫小瞧了此香,亦是精通醫術之人所煉,以淡淡女子脂粉氣,甚讓人放松警惕!而且,它還殺過人!我攜帶此香不濃,亦非時刻帶著,倒是無妨的!」
「斕月?」顏律若疑惑幾句,微微蹙眉。抬眼望向蘇探晴,卻見他目光遠眺,顏律若尋目望去,竟是駱弈楓。顏律若心頭詫異。夜色降臨,又休戰之期,入夜街道來往人本不多,他如何在此,且蹤跡詭異,似跟蹤何人!擱得遠,顏律若亦瞧不清所跟蹤之人究竟何人?
忽聞耳畔勁風動,蘇探晴已離了屋頂,待回過神來,已至駱弈楓跟前,握其手臂,將駱弈楓帶離地面,須臾,便回了升平樓頂。腳下方穩,駱弈楓便已穩了心神,「律若!」又瞥了將他帶至屋頂的蘇探晴,尚未言語,蘇探晴猛的拉其坐下,身前翹檐,恰遮擋了身軀。
「你跟蹤之人一見便知不好惹的角色,你竟敢跟蹤他?我見他早知曉你跟著他,只默不做聲罷了!」蘇探晴待端木隱之離去後,緩緩道︰「我倒好奇,不知何人,竟勞煩駱閣主親自跟蹤,想必不簡單罷!」
夜幕已臨,升平樓頂,籠罩一片墨般漆黑里,如無形之鞭,越縛越緊。駱弈楓瞥了顏律若一眼,神色平靜,「端木隱之此人,我總信不過他!舉止行蹤詭異,回來得又這樣巧,為人亦甚是怪異。城中近日諸多煩事,只怕皆與他有關,興許潛伏西野的大宛細作便是他!」最後一句,駱弈楓已是肯定語氣。
「如何這樣說?若依此看,我回來得亦頗是巧,豈非亦遭人嫌疑麼?只怕連軻將軍亦疑心我?」顏律若緩緩道︰「這端木隱之,我倒一直未曾見過,不知何許人也!只是你又如何肯定乃大宛細作作祟?」
「你如何知道軻將軍不疑心你?」駱弈楓反問,「與大宛交戰前後數日,先刺史大人遇刺,後軻將軍遇刺,如今城中又出剪刀樹之毒之事,早已人心惶惶!依眼前情形看,將軍府與刺史府定有內奸,只是不知是何人,便跟著端木隱之,看看可否瞧出些許破綻!」
此刻三人皆席坐屋頂之上,聞駱弈楓最後一句,蘇探晴忽的靠了過來,「端木隱之,想來她于刺史府見到之人便是他!」見他二人皆望了過來,蘇探晴苦笑道︰「可還記得我潛入慶柔山莊那日,她亦潛入刺史府,大半夜的,府里管家牧伯卻連燈亦未燃,便悄悄出去。」
蘇探晴細細將那夜琴韻音回來敘述所見之事說了,亦言了心頭疑慮。駱弈楓听得真切,心頭豁然明了,只怕端木隱之與刺史府牧伯定托不得干系的!待蘇探晴止了言語,駱弈楓忽的道︰「我見你功夫甚好,可否看著律若的面上,幫我這個忙?端木隱之心急深沉,只怕我一個人應付不來,軻將軍亦未必肯听我之言!」
言語幾句,夜色愈發濃密,街上行人已至不見,夜風侵襲,和著此間心境,竟覺幾分蕭索意境。蘇探晴一手扶了駱弈楓立起身來,顏律若亦跟著站起來。「我送你下去!你此刻樓頂與我二人談話,想必定遭人疑心罷!」頓了頓,「今日便不該來喝這酒,白白添了麻煩!放心,此事我即瞧見了,定不會撒手不管!」
駱弈楓應了一聲,正欲下樓去,忽的回轉身來,急道︰「險些忘了!早間在舅舅房里,說大表姐,二表姐幾日後便回來了,讓你好生呆在山莊里,莫生了事端出了事,白白讓兩位疼你的姐姐傷心!」頓了頓「今日屋頂飲酒之事,莫讓家人知曉,否則又是一陣嘮叨!」便隨了蘇探晴下樓。只聞一聲輕響,二人便不見了身影。
大姐,二姐!靈樞,素問!
顏律若微微蹙眉,抬眼便見蘇探晴已至跟前。顏律若輕笑出聲,將方才擱下的酒壇遞至蘇探晴手中,「來!你我再接著方才飲才是!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