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再世相逢日 第十四章 馨怡(一)

作者 ︰

傳說的的才女,為西野諸山繪圖命名,取其意而容其聲,皆為其出塵意境!寥寥二字後的涵義,已是身臨其境中最合適的貼切!

初入靜秋,氣候卻漸漸干燥起來,時候漸涼,每日露霜而起,露霜而眠,細心望去,竟隱隱有淒美魅惑之感!

古來詩人多悲秋,亦成言語!

季節轉換,雨水再不得飄灑而入,老天爺竟又囑磅礡大雨親臨,傾瀉而下,濕濡之氣徹骨而來,甚覺寒意!幸得已是入秋,即便大雨臨盆,最多亦不過幾日,不日便是陽光斜照的脈脈溫度,淺淺汲取!這時節溫差極大,眾人亦時刻注意,未敢輕視!

芙蓉之路甚是難行,前路不通,又因著氣候詭異,風寒風熱之癥纏繞。正是夜色低垂,風舞為眾人煎藥,顏律若便前行探路。這季節,頗是涼爽,帶著絲絲寒意。可就這寒意,最讓人防不勝防。眾人尋了處遮陰避風之處,席地而息。幸得地面還算干爽,亦不會弄髒衣衫!

至夜色低垂,顏律若方回。此時眾人已先行吃過,正圍著火堆取暖閑聊。枯木架的火堆上還有一個小鍋,緊挨著的是正燒著的熱水,微微冒著熱氣。顏律若回來直接走到火堆前坐下,左手握著右手腕,右手在火焰之旁微微晃動。風舞見狀,來到他身邊,小心舀了碗水,遞到他跟前,「暖暖手罷!」

陶瓷小碗就著不太燙的水散著微微熱氣,顏律若將碗靠近了緊握的右手腕,汲取淡淡溫度,直到漸漸感知些溫度,顏律若才端起碗喝了一口。寫意直盯著顏律若,半晌才道︰「怎麼樣了?前路難易如何?」不是不關心,只是這些話他從不說出口。

顏律若放下手中小碗,才望向寫意方向,道︰「傳言芙蓉山險,並非空穴來風。越過前方那處叢林,便是碎石泥路,少見山林,我們從其下的小路而過,陡坡近旁,碎石懸于頭頂,著實危險!」因著未知前路如何,眾人都听得甚是認真。

前幾日下過暴雨,泥土松散,又是碎石泥土懸于透頂,若不小心山石滑坡,後果不堪設想!卻見寫意靜默片刻,道︰「那無其他路可走了麼?」

顏律若將目光投向了熊熊火焰,淡然道︰「有倒是有,亦是要先過前方險路才行!」掃視眾人,見都將目光投向與他,顏律若有一瞬不適,換了語氣,又道︰「過前方險路向西幾里,便是銀月湖,雖往北越乃逆流而上,但乘船確實方便許多,亦為我們減少不少腳程!」此時夜色完全暗淡下來,周遭黑漆漆一片,甚是恐怖。火光映射,身影驟變得明亮,淹沒在黑暗的背景里,了無生氣。不禁想起,女苑,亦是怕黑的!

此時風舞亦將火堆上的小鍋端下來,盛了食物,遞到顏律若跟前,邊道︰「芙蓉山險是我們未料及的,只是除了水路,亦無其他路可行了麼?漫漫冬日乘船,亦不知是何種滋味!由西野入北越,竟那般難?」這鍋里食物亦是眾人所帶干糧熬煮,在這深山,已屬不錯!

簡彌生在一旁靜靜听著眾人談話,此時聞風舞直言,卻見她輕笑一聲,道︰「眾人連越眾山已累,屆時乘船歇息,豈不更好!」言此,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又道︰「早些歇著吧!明日一早還得趕路!」

深秋山林之夜,耳畔風聲呼呼作響,帶著徹骨寒意,直入心扉,溫度直降,露珠遍布。因著前幾日大雨,地面潮濕之氣甚重,即便有火堆取暖,眾人亦是冷得發抖。火光映襯每個人的臉,忽明忽暗,那等變幻莫測,更是不忍尋思!

許是念及何事,顏律若晚間滴水未進,將碗擱在身旁的雜草地上。風舞只是靜靜瞧著,不多會兒,便將碗筷收拾干淨。睡意來襲,眾人靠緊相擁而眠,簡彌生又加了幾根枯木進去方睡下。荒郊野外,又是陰冷潮濕,亦不知何時會出現危險,簡彌生未敢熟睡,半夢半醒之間,長劍緊握手中。綠羅裳亦是,警覺甚重,一夜未眠。

待第二日眾人醒轉時,才至卯末。深山露宿,亦是未得成眠。昨日雖服食苦藥,晚間卻受寒風影響,藥汁如入大海,杳無音信。草草用了早膳,眾人便啟程趕路,經過一夜休息,腳程亦有所加快,不多會兒,便至了昨日顏律若口中的至險之地。

直到親眼所見,方知顏律若所言不虛。碎石泥土懸于頭頂,本就心驚,更因著前幾日大雨,土質疏松,更易出現意外!碎石泥濘鋪滿了長長一道,坎坷崎嶇。眾人相攜而行,甚是緩慢!

此一行,簡彌生與風舞前頭,其後是顏律若與寫意,再後是流雲與綠羅裳。六人距離想去並不遠,風舞細細與簡彌生述著醫理之道,流雲與綠羅裳只顧低頭前行。

冷風襲來,潛藏著淡淡寒意,只見顏律若將右手護在手心,微側了頭,忽與身後寫意道︰「話說回來,一個多月前問你白風夕之事正好被打劫之人打斷,也沒個下文。又發生那麼多事便忘了!」含了淡淡笑意,「現下可願說了!」

深秋山林,帶著濃濃神秘之感,鮮妍與枯敗交錯色澤,甚為濃郁。聞言,寫意只微微偏了偏頭,溫和道︰「你想听,我說便是。」頓了頓,「我十七歲那年白大哥受雇于人要來殺我,那時我還不懂江湖恩怨,勾心斗角,出門游歷被他當胸一劍刺穿,險些活不下命來!」

顏律若在一旁細細听著,寫意瞥他一眼,又道︰「那時白大哥殺人有條法則,凡是只出一招,一招之後生死由命!我命大,竟活了下來,只是身體已不如從前。」言此,寫意唇邊竟微微泛出些笑意,「那時的我,並沒有現在的名聲,亦是最近幾年,方聞‘醫術國手寫意公子’稱號!」

「五年之後,白大哥來找我,那時我正在回歸途中,卻被白風夕突然劫去,他拉著我奔了許久,直到我快喘不過氣才停下來。我一眼便認出他就是那年給我當胸一劍的人,一來氣,便直揮了他兩拳頭和一巴掌。那時他脾氣亦是暴躁,見我敢打他,揚了手正要發作!」

「我一路奔跑許久,又因著那兩拳頭一巴掌牽動胸口舊疾,微微喘氣起來。白大哥見此,亦不好再發作,檢查了我的舊傷之後,便直言要我救一個人。」

「那個人便是她妹妹,他答應我,只要我願意救他妹妹,他便留在我身邊十年……」

身形一晃,寫意怵然止了言語,腳下趔趄,竟站不住腳。流雲與寫意身後,忙伸手來扶,顏律若亦側了身子,扶了他右肩,並不甚用力。驚慌之下,寫意亦扶了顏律若右手,正在手腕舊患處。顏律若一怔,並未言語。

須臾,待寫意立穩了身形,唇邊笑意漸濃,只低垂了眼眸,緩緩道︰「平日與你相處,又見你平日習慣,倒瞧出些眉目,只是從未問你!」寫意右手附在他右手腕處,暖暖的體溫,竟緩解了此刻隱痛。顏律若抬眼看他,卻見寫意亦將目光投了過來,帶著淡淡的笑意,「很冰!我想知道它如何一回事,能講麼?」

忽聞風舞笑聲,回首看去,正見風舞回轉頭來,正要言語。卻見她眼眸笑意甚濃,卻忽的睜大眼,唇邊笑意亦怵然轉化成一聲驚呼。

只听轟的一聲,震耳欲聾,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頂上的碎石泥土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帶著濃濃殺意,直向眾人撲來。這等壯烈情景,竟是要將人活埋其間,斷絕生機!

最先反應過來的綠羅裳,卻見她忽的擋在眾人身前,手中長鞭連連揮去,擊碎擊散了大片碎石泥土,為身後眾人減了不少壓力。幾人之中,寫意,流雲,風舞不會武功,此時能保眾人只有綠羅裳,簡彌生,顏律若三位,簡彌生亦拔出護身長劍,拼盡氣力格擋摧毀,顏律若與寫意等三人靠的最近,亦為他們擋去不少災禍。

不過片刻,腳下碎石泥土便成堆堆起來,倘若不隨機而動,亦會被深埋其中。因著要躲避碎石襲擊,眾人皆左閃右避,路面碎石嶙峋,閃避之間,幾次絆個趔趄。

電光火石之間,所有事皆在一瞬!此等情景,風舞見著,自是有些害怕。碎石不斷擦著面頰而過,甚是驚險,風舞亦被嚇得步步後退,驚慌之余,不曾注意腳邊碎石,絆了個趔趄,直往旁移了好幾步,而山頂,巨石蓋天而來。

離風舞最近的是簡彌生,卻見她連忙奔過去,推開風舞,使盡全身力氣用力將碎石擊向一邊,生死一瞬,風舞險險避過,著實僥幸!

顏律若在不遠處亦將風舞情況瞧得一清二楚,著實為她捏了一把汗!分身之余,巨石像顏律若頭頂直襲而去,顏律若回過神來,竟有些怔住。

忽見一柄長鞭將巨石纏繞起來,巨石落勢生生被頓住,之後綠羅裳猛地一用力,巨石碎裂,偏向一邊。此時顏律若才回過神來,見著有片碎石向自己飛過來,閃身避過。卻不想寫意正在自己身後,只見寫意忙退幾步,被腳下碎石絆倒,跌倒于地。

顏律若轉身欲扶,卻是不及,只听身後一聲驚呼,顏律若猛的回轉身來,只見碎石直往自己身上襲來,忽覺肩膀一痛,顏律若身體亦缺了平衡之感,摔倒于地,顏律若撫著自己左肩,緊緊皺著眉頭。

碎石驚魂,亦不過片刻之事,卻威力驚人。待這傾瀉之勢停止之後,眾人相互攙扶,聚集一起,檢查各自傷勢。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傷勢,生死一瞬,能險中求生已是不易,更何況這六人皆無大的損傷!只是不知為何會突然山體滑坡,險些釀成大禍?那滑坡前的一聲巨響,又有何意?

「請問,各位是否安好?可有大的損傷?」

一個陌生聲音突然穿梭而來,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位不過二十幾歲的白衣年輕男子靜靜站立高處,長發隨風而起,竟添幾分虛幻意境,然那雙眼眸,卻甚為有神,直盯著此處眾人。

簡彌生扶了寫意起來,邊道︰「你是誰?又有何事?」

卻見那人微微拱了拱手,緩緩道︰「在下尋木靜香,今日炸山通路,未曾料到山底有人,險些誤傷諸位性命,靜香在此向諸位賠罪!」言罷,微微鞠了一躬。

原來如此,即便山石滑坡,亦不會僅如此效力,更何況這樣短的時間!原來是炸山泥土碎石,如此更解釋了滑坡前的一聲巨響究竟為何!

簡彌生眉間有隱隱怒氣,「炸山!山脈走勢得天地而行,你為何非得逆自然而去,倘若將銀月湖水牽引至此,你如何一力承當?何況此間山脈諸山相連,自有其規律,尤其效用,山腳下又住著些無辜村民,你竟不管不顧麼?」

巳時過半,日頭漸漸移向正中,帶著淡淡寒意。此刻眾人皆靜默無聲,只听二人爭執。尋木靜香含了淡淡笑意,緩緩道︰「在下精通易經八卦之術,數術亦如探囊取物般精準!我計算過,倘若我當真在此炸山,雖會對銀月湖有所影響,卻還不至水淹三山!」言此目光緊緊盯著簡彌生,又道︰「再者,我此行亦是受故人之托,此舉勢在必行,還望見諒!」

真不自謙!

簡彌生猜不透此人自信從何而來,但亦明了這人絕非信口雌黃之輩,不可太過魯莽!尋木靜香見眾人皆未言語,又道︰「如不嫌棄,諸位可以先去寒舍療傷,之後我再送諸位至銀月湖,如何?無論去哪,此處乘船皆是上上之選!」

卻听風舞輕笑一聲,道︰「如此,不會耽誤你炸山之舉麼?」

「不會,今日敗了,來日不知什麼時候!何況今日炸山,亦發現些許模糊不明之處,需得好好斟酌才是!如此更好,放松放松亦是好的!」

眾人隨尋木靜香行路不久,便見一座清新樓閣挺然而立,新穎悅目。據他所言,行此炸山之舉,著實費事,芙蓉山中亦不知居住至何日,總不得日日風餐露宿,便請人蓋了這馨怡居,為落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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